关于军弓分配,文远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利益均沾,斩首数量视情况按照固定比例分摊给出战的各个兵种,甚至连协助战斗的辅兵都有分润,这就杜绝了为了争夺首级士兵注意力不集中在战场上的状况,而且只要分的公平合理,所有人都没有话说,会更加努力杀敌。
清扫战场的工作一直持续到黄昏,文远接过战报,今日一战,巨鹿兵前后共斩首四千余级,俘虏袁军两千余人,缴获铁甲八百余幅,投石车七具,其余旗鼓军械不可计数,而己方伤亡不过六百余人,可谓大获全胜,而袁绍军则是大伤元气。尤其是攻城器械几乎尽数被夺,估计没有几天的功夫重新准备,根本没法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这些攻城器械,除了投石车被文远架上寨墙,其余全数被拆卸成木料搬进城寨内,如今文远被三面围困,一面背水,每一份石料木料都需要珍惜。
收拾完一切,文远传令犒赏全军,尤其是张颌所部立下大功,文远宣布重赐下二百坛烧刀子,供中门守寨的将士痛饮。
命令传下,巨鹿兵举寨欢腾,一片欢腾。
而相聚不过十里之外的袁军大寨,则一片愁云惨雾,军心士气萎靡不振,白天里寨墙上的那场惨败令袁兵连睡觉时仍心有余悸……
进攻受挫,袁绍再受打击,虽然不肯死心,可是见识了巨鹿军的出众战力,苦思无计,心中郁郁不欢。
接连三五日,袁军都没有在发动攻击。这一日,袁绍正在帐中喝酒解闷,突然一人揭帐而入,正是谋士许攸。
许攸一进入帐中,顿时一阵刺鼻的酒气迎面而来,只见袁绍满眼血丝,胡须散乱,看上去萎靡不振。
许攸眉头一皱,道:“主公,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刻,数万将士都在看着主公,主公可不能这时候泄气啊?”
袁绍看了看许攸,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许攸捻须道:“主公,我军虽受小挫,但是兵力上仍占据优势,张辽虽然据城而守,却也不是铁板一块的。主动权仍在我军手里。”
袁绍眼前闪过一抹光亮,起身急道:“子远有什么妙计,快快讲来。”
许攸嘿嘿一笑,念着颌下三缕短须道:“我观张辽营寨左门守将乃是高览,此人原是主公部将,只因领兵断后被敌重兵所擒,高览新降张辽,巨鹿军士必定不服此人,主公何不阵前招揽一番,便是他不肯降,也可离间他与守军关系,到时以兵攻之,我军也有机可趁。”
袁绍眼前一亮,阴霾之气尽去,笑道:“子远所言正合我意,快快传令,准备出兵。”
…………
“第十六天了……”巨鹿军大帐之中,文远低声沉吟着,看着眼前的一副地图怔怔出神。
已经在阳平亭扎下营寨十六天了,一切进行的都还算顺利,军中粮草军械充足,还能够支撑半月有余,前日又迎来一场大胜,军士们士气正盛。
可是即便如此文远也不敢放松戒备,前几次袁军确实吃到了苦头,不过相对于防守的一方,进攻方永远是主动的,他可以随时调整进攻的策略,根据防守方露出的薄弱环节给予重点打击,而且袁军兵力占优,只要找到巨鹿军防守上的弱点,完全有能力扳回一局。
也不知道,庞大计划中的各个环节进行的顺不顺利……
就在文远怔怔出神的时候,突然城寨外传来一阵激昂的号角声音,文远虎目一睁,长身站起。身边郭嘉喃喃道:“这个袁绍,这次振奋的倒是挺快的。不知这次又会耍出什么花样呢?”
郭嘉虽然说的轻松,神情却严肃的很,袁军接连五日没有攻城,此次卷土重来,必定有所准备,此次不知道又有什么考验等着依城而守巨鹿军……
文远站起身来,周仓上前为他披挂好银鳞甲,亮银盔,文远道:“管他什么花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经第十六天了,咱们去城寨上看看去。”
一行人上马直奔入前寨,只见数万袁军如乌云压城一般围住了整座寨墙,先不说军心士气如何,就是这布满方圆数里区域的密集军阵,就令人不敢小觑。
而且文远注意到,这一次袁军阵中的投石机比前次攻城时多了几倍,细数下来既然多达四十多具!这么多的投石机,待会开战的话,己方的伤亡可就大了。想到这,文远的眉头深深蹙起……
郭嘉细心观察了一会,道。“主公快看,袁绍似乎并不在对面军中。”
文远凝目扫视一番,果然见正门前袁兵阵中除了几杆将旗,并没有袁绍的中军大旗。
文远禁不住生出疑惑:“袁绍,这是干嘛去了……”
这个时候,袁绍正出现在左寨门外,与守寨的巨鹿兵遥遥相对。
袁绍从大军中单骑奔出,离寨墙一箭之地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弓弩够不到,虽然是在陨雷车的射程范围,不过一人一骑的目标太小,又能灵活躲避,被落石砸中的可能性丝毫不亚于中彩票的几率。
袁绍身披一身黄金锁甲,头戴金盔,胯下战马高大神骏,他本来长得就高大俊雅,平时在外又很注重个人形象,此时单人独骑立于寨墙之下,也算是风姿卓越,气度不群。
只听他高声冲寨墙上喊道:“高览将军何在,怎地不现身与故人一叙?”
“袁绍?这个白脸的英俊将军就是袁绍?”巨鹿兵一片惊讶,不过想到敌军的主公居然开口去喊己方的将军,守城军士顿时面色变幻,一阵窃窃低语。
巨鹿兵都知道,守城的高览本是袁绍那边投降过来的将军,拜入主公麾下的时间不过一月有余,和这些巨鹿兵士才刚刚接触,要说武艺,兵士们自然是没的说,可是对高览的人品,却不敢妄加定论。
而且此时敌军主将袁绍单人独骑来到寨墙下请高览出来一见,还自称故人,巨鹿兵一向对文远绝对的忠心,那些宣慰佐吏更是对文远近乎虔诚的狂信,此时此刻,这些宣慰佐吏看向高览的目光顿时不善起来,寨墙之上,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