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吃小熊”君,谢谢你啊!祝你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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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辩是个好东西!
它的鼎盛,只存在于宋朝。因为赵家比较让人说话,于是大臣们也就比较爱说话,也就给廷辩营造了很好的氛围和基础。自宋太祖赵匡胤以来,有关于廷辩的精彩记录有很多。但最为出名的,则是赵祯时代。因为这孩子太有涵养了,太有风度了,造就了一批名垂千古的辉煌形象。
千百年后,当所有人都津津乐道大宋群星璀璨、光华耀眼的时候,不知有没有几个人会想到,如果没有这位“百事不会做,只会做官家”的赵小六那包孕六和、春风化雨的王道风度,还可不可能有那么多敢于直言进谏,无拘无束的千古名臣?
最出名的案例当然不是现在,而是以后:张贵妃的大伯张尧佐当三司使,包拯他们不干,说这厮平庸,当不好。开始赵祯懒得理会,于是以包拯为首的御史们就开炮,天天轰,月月轰,最后张尧佐自己都受不了啦。直接求赵祯“算了吧,为了这事跟他们天天闹,不值当!我辞职!”
赵祯虽然也闹怕了,想偃旗息鼓。但觉得面子过不去。就想了个变通法子和包拯他们商量:“要不。张尧佐做个节度使如何?”言下之意我是官家啊,他是我伯老丈人,咱们一边退一步,大家给个面子呗?”
不成,包拯、陈升之、吴奎廷辩继续闹,不给!
“你们这是针对张尧佐吗?是不是故意给朕下不来台?如果不是,那节度使一个粗官,争个毬啊?”(原文:岂欲论张尧佐乎?节度使粗官。何用争?)赵祯有些恼了,骂道。
“哼哼,节度使,咱们太祖、太宗皇帝可都做过,官家你也好意思说这是个粗官?”(原文:节度使,太祖、太宗曾为之,恐非粗官!)包拯和吴奎马上反唇相讥。
据后来考证,包拯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特别激动,尤其说到“粗”字。因为是喷口音,再加上大宋皇宫寒碜了点。君臣离得太近,那唾沫星子居然就喷到赵祯脸上!
往前还是往后,发生吐口水喷老板这种事,可都是杀头的罪啊!偏偏赵祯一脸心烦,灰头土脑之余,却只是瞪了老包一眼,自己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两下就算了。愣是一点没为难这几个二货!
这风度,这廷辩气氛,这千古佳话!老几位,你们看扇子写这个的时候,好意思说扇子这章注水吗?
好了,气氛介绍完毕,说正题。
梁丰这会儿就站在大殿当间,面对一群大臣摩拳擦掌,准备开辩论会。这阵势他其实很吃亏,有一个人单挑一帮的感觉。但他站得安安稳稳的,面色平静,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蔡齐一看他这样子就来气,胡子翘动就要上前。旁边王沿轻轻扯了扯他衣角,低声道:“你老码后,学生先来。”蔡齐明白人家这是主动冲锋,保存实力,看这梁丰也不是好相与的,自己是该压阵。便点点头,让王沿先上。
王沿走上几步,脚踏天罡北斗七星步,围着梁丰转了半圈:“梁大人,你这率性堂自治,可有成法先例因循?”
“没有!”他一说没有,对面就有人笑了,自己都承认了吧?呵呵,看你这厮还有什么说的?
“没有?既知没有,那你还敢妄动章程?”王沿冷笑喝道。
“王大人,认得燧人氏否?”梁丰没正面回答他问题,而是反问。
“燧人氏?知道,三皇之首,那又怎样?”王沿疑惑道。
话说燧人氏三皇之首,见人间茹毛饮血,心生怜悯,故教以钻木取火。《尚书大传》曰“燧人为燧皇,火纪。”
梁丰笑道:“三皇之首教与民钻木取火,这也是祖宗成法。不知王大人家现在每天做饭,要钻几根木头啊?”
“噗!”地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武将堆里发出的笑声。但人太多,看不到是哪一位。
王沿面皮一红:“休要歪缠,此岂可比拟?国子监乃为国储才之地,文治章典,经过千锤百炼,推演周详才得实施。你才去了几天,趁着判院孙大人不在,就胡作非为。我问你,出了事,你担得起么?”
梁丰本来在朝堂之上,还是比较严谨的,两只手一直捧着笏板放在胸口。这时候反倒放松了,袖手垂在腰下,笑眯眯又反问道:“出事?出什么事?都这样了还能出什么事?王大人也没去瞧瞧,国子监里面的荒草都有半人多高,可以放羊牧马了。就那地方,除了白天三十多个学童在还热闹些,晚上要出事,恐怕只有闹鬼了!”
哈哈哈,这回不光是一个人笑,起码有十来个笑出声来。
“咳咳,梁同判,注意朝堂威仪!”王曾用力扯着胡子,使劲地板着脸说道。
“是!”梁丰欠了欠身。
“休要避重就轻,王博士说的是你不经推演,胡作非为。那群学子都是朝臣之后,国之未来,哪能容你如此胡闹?朝廷有制度在,你守着就是,非要多此一举。抑且,难道你敢保证,你这一套就无阙漏?教坏了人家子弟怎么办?”燕肃果然很严肃,板着个脸教训小梁。
梁丰呵呵笑了一声:“燕大人此话,下官听出三点来。”
“请问是哪三点?”
“第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照燕大人的意思,下官只要照本宣科,萧规曹随便万事大吉。就算国子监现在门庭冷落,生意清淡,也怪不到我梁丰头上。是不是这意思?依我之见,这不干事情,可比什么过失都大!明明知道国子监再如此下去,就要变成破庙一座,我受着朝廷俸禄,官家恩泽,却只想去混吃等死。燕大人,这种事你好意思做,我梁某可惭愧得很!”
“你、我岂是那个意思!”燕肃被他骂得结结巴巴道。
“别急,还有第二条。”梁丰伸手比个闭嘴的姿势,继续道:“第二,求全之毁四个字,你也听说过吧?要不你给我举个例子看看,天下啥事是完美无缺的?好了,我梁丰并不敢说自己的章程毫无缺漏,但下官却敢说,现在国子监就需要如此改变,方能重有生气。难道你有完美的计划?说来听听啊!唉,算了算了,也不难为你,谅你没有。”
燕肃感受到身后有人讪笑的目光,急得跳脚,又要插话,梁丰却比他快:“还有第三,教坏人家子弟?呵呵,朝廷有吏部、有流内铨、有三班院、有宣徽院,还有你这样的言官重臣。设来干啥的?就是要选好人,免坏人嘛。这满朝之上都已经是高官厚禄了,还需你们天天盯着免得别人犯罪出错,一群孩子,你也好意思要我写保证书说教不坏?大人,你们太常寺、御史台都算是君子扎堆的地方,下官看,好像每年也有一两个害群之马被揪出来吧?你怎么不写保证书?再说了,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遛遛,在场的国子监学子家长好像也不少,不妨当场问几位,看看教得如何便是!”
他说最后一句话,有些官员就觉得有理,可不嘛,当事人最有发言权了,该问问。
只见梁丰游目四顾,到处找人,忽然笑着喊道:“额,孔大人也在,就请出来说说,令郎最近如何?”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孔道辅尴尬地笑着,侧身挤出来,先朝赵祯唱个喏,才结结巴巴回答梁丰的话:“好叫梁同判得知,犬子近来功课尚算勤勉,而且早起早睡,不再嬉戏,精神也还健旺,规矩多了。”
他已经是很尽量照顾言官阵营的情绪了,但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孔道辅的人品和家事那是没得挑,人家说话,从来忠厚老实不带水分。这个证言威力很大。
梁丰点点头:“好,谢谢,额,杜大夫,下官斗胆,也请你说说好吗?”他弯弯腰对杜衍道。杜衍左右一看,面色也很难受,只好轻咳两声道:“额,犬子么,自来于功课方面,还算过得去——。”
嗡嗡嗡,大家议论开来。有人就从人堆里低声道:“听见没有,杜大夫家是从来功课都好,可跟你梁同判没关系。”这边才插完嘴,就见杜衍更加难受了,他当组织部的官儿时间长了,说话慢,才被人插嘴,可还有下文呢:“这个,不过么,也同孔直馆家差不多,精神健旺,规矩得多,而且,原先对经文只能泛泛而谈,最近却颇有好议论!”
最有一句话带来了不小的反应,等于是明说了,以前他儿子杜厚泽学习,只会鹦鹉学舌纸上谈兵,现在已经能理论联系实际了。这就承认了梁丰的功劳。
梁丰心中一乐,老头够油的啊,不但承认了自己的成绩,居然顺便也抬了自家儿子一下。当着官家,宰辅,朝臣这么一说,他儿子杜厚泽就算出了名了。以后前途,那还不杠杠的?这不,赵祯眼睛都亮了一下,杜厚泽这个名字已经进入他的心里。
简在帝心,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在场每个人都心里明白!(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