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提及白马帮谁的嗓子最亮,毫无疑问,就是那白蜡双枪的王大郎。可要提起手段的深浅,这王大郎的名号得退居后末。
司徒府的管家老钱,兢兢业业一生,得司徒两代人器重,别看这老家伙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很,真正怒起来,那对鹰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
前有小少主身死台子口,后有亲侄丧命。可以说老钱对台子口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若非顾全大局,早已大开杀戒。
此时王猛跟台子口的人起冲突,别看白马帮这次只来了三十多人,全都是府里上下的好手,在气势上,面对数倍于己的马贼,已经不落下风,雄赳气昂。
眼看着两帮人火拼,巴闭原以为老钱会出面调解,没想到白马帮这边万众一心,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倒是让台子口这边心怀忐忑。
“哈哈,多大点事啊,王哥儿,算啦,算啦,底下兄弟不懂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犯不着一般见识。”
巴闭用手托着腰,爽朗笑着,让自己这边人马稍安勿躁。
被击下马的马贼狼狈的爬起来,张口欲言,这时被巴闭施以眼色,怯怯的退下。
台子口这边偃旗息鼓,白马帮的人自然不好刀兵相向,在王志的盘旋下,各就各位。
这时管家老钱勒马过来,眼神锐利,沉声道“老巴,你这可不是合作的意思啊。”
“哦?如果我没记错,可是你白马帮的人先动手的啊。”巴闭被兴师问罪,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老钱心中有怨,说话扎刺,硬邦邦道“谁不知道你们台子口的人都是些男盗女娼的货色,如果不是手脚欠收拾,王总镖头,又岂会出手。”
“干你娘的,老不死的,你打人还有理啦。”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喝骂。
管家老钱冷笑连连,翻身下马,来到茶田旁的茅屋,附近有个石桌处停下。大黑袖子一抖,探爪击去,轰隆一声,那三寸厚实的石桌轻易被洞开,老钱张开五指,一抹石屑化为灰尘撒在地上。
“台子口有哪个不服的,大可出来,让我这老不死的领教领教你们的斤两。”
老钱这一手可把台子口的人马给震到,巴闭脸色有些越发的难看,在自己这边久没迎战之辈,唰的一下成了大黑脸,阴森森道“老管家这是想破坏咱们的合作啊,行啊,你们白马帮各个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汉,这趟买卖,咱们台子口玩不起,恕不奉陪。”
“一路好走,恕不远送!”老钱淡淡然的擦拭手掌,巴闭忍无可忍,转身吆喝着底下儿郎掉转马头回寨。在附近的王家老二王志忙上去陪着笑道“呵呵,当家的,这又何苦了,咱们可是歃血同盟过,这番对付观风口,可不能没有你们台子口的援助啊。”
“哼!”巴闭转过身正要借坡下驴,老钱适时又道“王志你回来,他们台子口的人今儿想走便走,老夫倒要看看,等这阵风头过后,那布老虎怎么对付你们台子口。”
早在三天前,白马帮、黑山寨、台子口歃血为盟,共商大计,制肘观风口发展。而在今天,三方发难,白马帮延祸,牵制布老虎在城里的基业。黑山寨出手拿下白狼涧,兵临小马庄。这会就是台子口跟老钱合力拦路劫道田大人车队。
只要事成,布老虎的声威必将受损,那时候白马帮在城里散播谣言,道那布老虎居心叵测,表面看护车队,暗地里却是心怀觊觎。这样一来,官府调查,观风口首当其冲,手忙脚乱下,定能悍然灭之。
这个计划环环相扣,任何一个点都不能出现差池,如果田大人车队不劫,整个圈套立马付之东流。巴闭原想借此来威胁老钱,没想到被反将一军,血气冲脑,大吼道“老子没招惹他布老虎,就算事后追究下来,大不了赔他几个娘们,他观风口还能耐我何?”
“不错,你的确没招惹他布老虎,但是巴闭你可清楚,一旦你退出同盟,就是交恶于黑山寨,到时候史家兄弟定要杀你人头。”老钱横眉怒斥。
巴闭气的暴跳如雷,指手画脚道“你,你,好你个老不死的,老子也不怕告诉你们,逼急了老子,大不了咱台子口跟观风口结盟,灭了你跟史家兄弟。”
“哈哈,笑话。”老钱高骑大马,居高临下,目光灼灼盯着巴闭道“你巴闭敢做初一,白马、黑风就敢做十五,你若敢跟观风口结盟,我白马帮将拱手奉上三成基业交托布老虎。到时候,孰轻孰重,你巴闭猜猜,他大老虎会帮谁!”
猛的倒吸一口凉气,巴闭终于尝到了老钱的厉害。
如今,台子口制衡鲁原已成观风口肉中刺,又有白马帮三成产业诱使,以布老虎的个性,就算难如登天,也将必灭台子口,一举两得。
阴冷的环顾四周,巴闭望了眼老钱,又瞥了下肃然冷厉的王家兄弟,心中忽起一道杀意。
“此地偏远,白马帮势单力薄,若是杀了这老不死的,投诚于天北崖,尚有一线生机!”
巴闭心中暗暗推演着,他那对三角眼渐渐眯成缝,就像毒蛇蛰伏于草林之中,散发着极度危险。
“巴闭,你敢尔!”
老钱忽然冷喝,如当头大棒敲在巴闭天灵盖上。
这时,自远方有一骑绝尘而来,骑马人身形摇摇欲坠,王志眼尖,高呼道“不好,是老赵!”
“老管家,王家哥儿,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策马而来的正是赵有义,此时他衣衫破烂,蓬头逅面,满是是血,非常狼狈。
马立茶田上,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翻滚两下,吐了口血,爬起身来虚弱无力道“不,不好了,台子口的兄弟被擒了,车队发现了咱们的踪迹,现在正回撤,朝洪山坡赶去了。”
“什么?我外甥被擒?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巴闭心急如焚,来到赵有义身边蹲下问道。
王家兄弟双双前来,将其推到一边,忙检查着赵有义的伤势。
“老赵,你慢点说。”老钱此时过来安抚道。
赵有义点点头,大口喘息了下道“那车队随行有高手埋没,台子口的弟兄不慎被擒,我力有不逮,受了重伤九死一生才逃了过来。只知道离开之时,那,那车队已经原路退回,应该是朝洪山坡赶去了。”
“不行,决不能让他们入了洪山坡!”
老钱铿锵有力道。
巴闭担心高子雄的安危,忙问道“那我外甥了?”
“他,他身中九刀,怕是来不及治疗会死。”赵有义吐了口血懊悔道。
怒急冲心,巴闭回头狂吼道“上马,誓要救回三当家的。”
“不可,敌情不清,不可轻举妄动。”老钱厉喝止道。
不待巴闭愤怒欲言,躺在地上的赵有义勉强道“那,那车队除了三名高手....官兵,乃是女眷所扮,缠刀人是家奴。”
“你是怎知?”如此详细的情报,巴闭冷静下来生疑道。
又吐了口鲜血,把亵衣染红,赵有义几次呼吸不畅,好在有老钱掏出一粒药丸递来道“这是人参丹,价值千金,可起死回生,让有义服下。”
服下了人参丹,赵有义脸色好了许多,挣扎了下身子,他目光坚毅道“我于高兄弟奉命侦查,途中发现车队有随行官兵脱离入林,高兄弟潜伏而去,发现那官兵既是女儿身。待擒下后,我曾言杀人灭口,高兄弟见那女子相貌清秀想要欺辱。后来暴露行踪,引得缠刀汉子前来,那些汉子手脚乏力,被我们斩杀几人逃离,没想到在暗处既然有高手潜伏,高兄弟仓促被擒,我被一掌伤了心肺,差点呜呼哀哉。”
众人闻言,王家兄弟脸色不善的看向巴闭。
巴闭这会也是脸面发烫的很,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当舅舅的可是深知自己外甥德行。
那高子雄办事能力不错,人又精明狡诈,就是一个弱点十分好色。淫虫犯脑,什么方寸也就没了,别说白日乱淫,就是更荒唐的事也是做过。
这个解释很符合自己外甥的个性,当下巴闭已经深信不疑,考虑再三,他拱手朝老钱客气道“钱爷,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我台子口跟白马帮已签订同盟,又有买卖在身,当视彼此为兄为弟,在这里,我老巴对刚才发生的一切,给白马帮的诸位大哥道歉,万望不要计较。”
“好说,只要咱们双方精诚合作,台子口有难,我白马帮也不会坐视不理。”管家老钱大度道。
巴闭闻言一喜,忙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追上车队才是。”
“不,现在咱们打草惊蛇,洪山坡那里肯定会派人接应,况且还有三名高手坐镇,咱们这些人怕是不够看啊。”老钱摇摇头,又道“老夫自问懂些拳脚,无奈年老体衰,敌暗我明,不是对手。还请当家的从寨里在调些人马,已做备用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