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马贼这条路子很简单,只要你拳头够硬、够扎实、够力气,就算是个傻子别人都会奉承一声哥。
虽说这蛮阿九上山进寨不过半年,可以说这在座所有人都是他长辈,但没人敢轻视他。
远不说他是布老虎本家兄弟,两人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就近来说,能得天北崖李鱼下口“古有恶来,今有九儿!”,这名声是实打实的坐定了。
牛棚附近,布老九威风凛凛扛着一把钝斧头。
这把斧头握柄十足生铁锻造,长有六尺,重达两百斤,无锋!
夜照玉狮子稳稳当当载着布老九一人一斧,打着洪亮的响鼻,那股子的威猛,加上血统的高贵,周围群马动摇不定,隐隐有下拜朝圣之举。
“谁要作乱,说,谁看不惯咱观风口,有种给我站出来!”
单臂掌斧,布老九瞪圆了眼盯着不远处一干白马帮马贼。
那些家伙是知道布老九的厉害,在白马帮内部,王家兄弟跟管家老钱郑重叮嘱过,谁要招惹了这尊煞神,生死可是于白马帮无关。是故,在布老九出现之后,一干白马帮马贼缩着脑袋,闷不做声。
不过就是那些人有心服软,先前受了漫骂的观风口马贼岂是好拿捏的柿子?
有一个马贼当场就嘟囔道“九哥,咱兄弟今儿可是被欺负惨了。”
“是啊,九哥,你瞧瞧老宋,都瞎了只眼,白马帮的怂货看热闹不说,还想趁火打劫灭咱威风。”
“九哥,揍他娘的,让他瞧瞧咱观风口的厉害。”
.....
布老九是个憨实的性子,来观风口这半年,他看的出来,那些马贼对他好,不单单是看在布老虎的情面上,更多的是那份把你当兄弟的情义。
就拿这宋筠来说,前几个月豆芽在后山河里洗衣裳,当时蹦出头野猪差点要了她的命。好在宋筠恰巧路过,二话不说,扛着被野猪顶断四根肋骨救下了豆芽,布老九后来知道原委千恩万谢,这汉子扁扁嘴,推掉一桌子金银山参,只道了声“豆芽是你媳妇,就是老子弟妹,救自己弟妹,哪来那么多混账话。”
这句话布老九一辈子都记得,此时他扭头瞧见宋筠哼着气的摸样,那对龙象眼瞪圆了道“你给老子出来!”
“出去就出去,成哥,这蛮小子还要咱白马帮替他守山,不敢拿咱咋样!”
方成原本瞧这势头还不想出去,后边一弟兄这么一嘀咕,他琢磨的是这理,厚着胆子,手持黑漆棒,就这么堂堂正正走了出去。
翻身下马,布老九甩手丢了手里巨斧,那落地溅起的灰尘还有一声巨响可把白马帮宵小震的不轻。
方成此时心里直打鼓,看着布老九猿臂舒展,捏着手骨走来,他吞咽了口唾沫,想退,可是没那个台阶啊。
“慢着!”
等布老九离方成还有五步距离,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呐喊,就见王家兄弟跟管家老钱一起走了过来。
“老九,大伙都是自家人,你小子可别坏了和气啊。”
王志自认为跟布老虎有几分交情打起圆场,他老哥王猛也不愿跟布老九起冲突,开玩笑,自己双棒子舞的在严实,也经不起两百斤的巨斧抡圆了一下,实在没必要跟他动手,于是便道“方成,你退下!”
好不容易有了个台阶,这方成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冲着老管家跟二当家的面,这小子撅着脑袋,一副顽强的摸样盯着布老九。
王猛心里暗道不好,果然,布老九在厚道,当了半年马贼这性子也磨砺出几分戾性。
抡圆了手臂,他蒲扇大小的巴掌如天塌般落了下来,比他矮半个脑袋的方成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身子骨轻飘飘,腾云驾雾,飞啊飞。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左脸没了知觉,嘴里多了一股子腥甜,张开口,哇啦一声,上下两排牙齿搀和着血,稀里哗啦全吐了出来。
“好叻!”
“老九,他娘的,老子这辈子就服你!”
“他娘的,太解气了。”
....
观风口马贼唯恐天下不乱,拍着手,吹着口哨交好。
布老九瞪着眼神还想去抓那周明房,王猛怒不可遏道“布老九,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白马帮欺我观风口,我观风口打你白马帮,就这点意思!”大帐里,莫桑槐走出来打个哈欠伸懒腰道。
这话就是管家老钱都觉得过了,白眉一挑,愠怒道“莫桑槐,大老虎可没让你这么当家的。”
“当家的也没说被人欺负了就得闷着声!”莫桑槐打着哈哈道。
他后头王朗暗暗的叫了声好,这小子终于猜到了布老虎为什么让莫桑槐当这个主事人。
老马是狠,老猫资历是老,但面对管家老钱这头老狐狸,还得用莫桑槐这头小狐狸去兜圈子。
瞧莫桑槐那无赖的摸样,管家老钱气呼呼的吹着胡子,王猛看不过,嚷嚷道“行,莫桑槐你小子行,你们观风口能耐,我白马帮不伺候了行不!走,全都给老子走。”
“老九,白马帮的人走一个,打断一条腿山下,他们活着卖不动力气,死了总能给青竹帮的人添点堵是不?”莫桑槐打着哈欠咂咂嘴道。
布老九重重点了下头,布老虎临走前吩咐过,莫桑槐的话就是他的话,莫桑槐让他打断白马帮马贼的腿,他绝不打断手!
“大伙儿跟他们拼了,这布老九在怎么厉害,咱们一百多号人拍个鸟!”
周明房在后面捏着嗓子囔囔,王猛眼脸一横,煞气乱飙,早有人已经奉上了白蜡双枪。
百余白马帮的人义愤填膺纷纷赶了过来,将大帐附近围了个圈,观风口马贼在莫桑槐的眼色下,齐刷刷站起身,手拿着血迹未干的刀枪,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摸样。
“成啊,打仗的时候到没见过你们有这么豪气,老九,露一手,让这些白马帮的少爷们瞧瞧,啥叫个万人敌!”挑着眉毛,莫桑槐扬头喊道。
布老九二话不说,走到自己那柄巨斧面前,双手拽紧,提劲全身,猛的高举,一招力劈华山直崩在地。
砰的一声!
地动山摇,就见巨斧陷地三寸,周围土地层层龟裂,一直蔓延到了方圆二十步。
“钱叔,老王,咱观风口不是孬种,咱凭良心说话,你跟咱当家的谈买卖,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讲的是啥,讲的就是个信义!从出寨到洪山坡,大小战役,我观风口一马当先,死伤过半数,我们让你白马威名吃过亏没?”
“在看看就几天的功夫,昨儿闹了今儿闹,成啊,大不了一拍两散。今儿我莫桑槐放话了,你们白马帮要走要留我不管。咱观风口四十多人照样守的了洪山坡。可是过了今遭,咱两家可没情分了,以后道上磕磕碰碰,别的人老子管不了,咱横岭的旗子,见你白马帮,保准坑死你!”
紧跟着莫桑槐的语调,王朗大手一挥冷喝道“亮旗!”
一张代表洪山坡的“洪”字旗迎风抖擞,不禁让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桑槐哥,不好了,不好了,青竹帮的人又打上来了,瞧架势,是总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