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老九看来,打女人是不对的,豆芽教训过他,女人是用来呵护的。所以接到布老虎的命令,纵然布老九很为难,但他只能保证自己会很轻,很轻的让关小艺睡上一觉,觉不会让她有任何痛楚。
扑身而去,布老九猿臂横摆直取关小艺后颈,在他看来,这简单的一招,他用了半成劲道,拿下关小艺还不是轻而易举?可是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就在布老九以为得手那刹,关小艺眼眸中寒光乍现,她是学医的,又有祖传的摸骨功,能从人的气血、骨骼看出他的本领有多高强。
布老九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天生气血浑厚,猛扑、暴怒皆有丛林野兽之威。关小艺知道这是个强人,不敢轻敌,她侧身用布老虎教她的提气窍门微挪脚步躲过横臂拿颈,一双娇嫩的小手,顺势按在布老九手臂上,用拇指飞快在几个关节上敲了一记。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布老九还没反应过来,整条右臂忽然失去了知觉,不痛不痒,仿佛消失了一般。
“这,这是什么妖法?”
布老九心中纳闷道?
关小艺身板在他眼中跟瘦猴似的,躲得过自己一招已经算是很了不起,这会儿轻描淡写让他整条手臂废掉,在布老九脑子中,这不是妖怪的手段,莫不是“仙女下凡”?
“老九,不要大意,快点把她拿下!”
身后传来布老虎的低喝,布老九从恍惚中回过神,这会关小艺心中越发大恨起来。几年的兄妹情谊她还不敢对布老虎动手,如今送来个傻大个,正好给她解解气!
三寸断骨!
七伤劫脉!
碎皮剐肉!
关小艺的正骨手段本就是从杀招中衍化而来,对于祖辈留下的智慧结晶,后辈是无法将其抛弃的。关小艺初学正骨,先得尝骨痛,就像江湖一些奇门宗派的武学,伤人先伤己,只有切身了解过其中痛苦,才能激发潜能,学以致用。
靠着布老虎早年教下的轻身纵法,关小艺像万花丛中的翩翩蝴蝶,每当布老九熊臂环抱做势欲扑,她或钻或跳总能恰到好处逃脱。同时,趁着布老九体型稳健不擅灵动,关小艺那双玉掌点、推、拿、送,将他周身各个关节移位强卸。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看似一场实力悬殊的搏斗,布老九既然被关小艺死死踩在脚下,手脚软绵绵搭地上痛苦不堪。
狠狠踢了脚躺地上的布老九,关小艺大步朝巷口走去,她俏脸寒霜,眉宇冷厉,布老虎跟她对视,在也见不到往昔那般款款柔情。
“布老虎你给我让开!”
这巷口明明可供三人并肩走,关小艺这会倔强性子上头,昂着脑袋,立在他面前,就像只斗志激昂的“小公鸡”,桀骜难驯。
从始至终关小艺所做一切布老虎只看做孩子气,到这会也是同样,他苦笑着想要把手搭在关小艺肩膀上,却被她狠狠的抽开,无奈只能道“小艺,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我给了你多少时间!”关小艺柳眉倒竖反问道。
“好吧...”布老虎刚要放弃,忽然从关小艺后面他看到躺地上试图挣扎起身的布老九,双眼微眯,嘴角一丝弧度起扬。
关小艺从布老虎眼中瞧出了端倪,微皱眉头,她回转过身,正在这时,十步开外躺地上的布老九用颤抖的双臂撑起身子。他额头大滴的汗珠不断落在地上,紧咬牙关,布老九眼角拼命抽搐起来,在他身上,仿佛有种无形的气势正在扩散。
“不...不行,他全身骨头被我卸了位,强行运动会落成残疾的。”关小艺急声道。
她个性趋向于男孩子,心性却十分善良,以往在马寨,虽然关小艺对大黑天的人严词喝骂,真正救治起来却毫不含糊,可见心地纯良。
布老虎原地站着,轻笑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去救他?”
“要我救他也行,除非你不阻止我杀刘群!”关小艺别过头冷眼道。
摇摇头,布老虎道“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杀刘群的时候。”
“那我也不会救他!”关小艺冷哼道。
布老虎微微一笑转过身,关小艺见他毫不动容,心里免不了急切起来。在看布老九在那痛苦低吼着想要爬起身,关小艺心有不忍,犹豫道“他会死的!”
“那也是你害死的。”布老虎淡淡道。
关小艺狠狠一跺脚,抿着嘴唇,她挪着脚步朝布老九走去。
“啊!”
一声震天狂吼,似丛林中传来的百兽共鸣。
布老九双手撑地,他眼角青筋狰狞突起,猛的他双腿膝盖传来声闷响,他跪倒在地腰板子剧烈颤抖着。
“我...我...不服...豆子,豆子,我不会让你看不起的。”
双拳紧握,布老九闭眼钢牙紧咬,腰身猛的窜直,炒豆子般炸响声从他周身激荡开来。一步,两步,他双膝离地,站起身来,宛若远古战神,不朽不倒。
“去死!”
眼见关小艺于自己近在咫尺掩嘴震惊,被痛楚彻底淹没理智的布老九挥拳而去,这拳如破门大锤,气势一往无前,当头盖下,宛若九天霹雳。
“老九,住手!”
布老虎在不远处瞧得目眦俱裂,满眼惊恐的关小艺,这刻被狂暴的气势盖的挪不住脚。布老虎心里大急,纵身前扑,把关小艺一把抓到背后,昂起胸膛双腿扎马硬挨一拳。
刹那间,胸口仿佛遭到巨锤轰击,布老虎重重的喷了口血,而他的身子屹然不动,因为在他身后,有他需要守护的人。
“哥....”
关小艺不敢相信的惊呼,熟悉的背影,她原本以为失去,可在关键的时候这背影给她的安全感又是那么的真实。
“老九,给老子醒醒!”
见布老九还要一拳打过来,这会儿布老虎可真吓到了,猛喝一声,好悬的布老九微微恢复了些许理智,忙收拳退后几步,死死按捺住身上需要发泄的痛苦。
吃了一记猛拳,饶是布老虎锻体功小成也有些呼气不顺,整张脸变得跟猪肝一样十分难看。.
关小艺这会也忘了家仇,心疼的跑过去抱着布老虎手臂想给他瞧伤。
布老虎微微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瓜子,轻声道“小艺,哥能为你不要命,你能不能在相信哥一次?”
“你先别动,我给你看看伤到心肺没。”没有直言回答,关小艺低着头给布老虎检查着伤势。
这时候自巷口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布老虎眉头一皱,关小艺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抖了抖袖口她手中就多了个竹筒。
竹筒寸长,底端有针孔,静静倾听可闻虫鸣声。
布老虎见过这玩意,它叫蛊,关小艺家里传下来的保命毒虫。听说被此虫入体,不消三天就会精气衰竭而死,无药可医无医可治,平时关小艺视为生命养护着,此番带了出来,无疑是抱着必杀的心态。
“小艺,对不起,如果你要恨哥,哥也无怨无悔。”
关小艺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当看到布老虎温柔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起了丝暖流,可就在短短一刹,她心中滔天怒起。
仇人,仇人,杀父亡母之仇,灭门十三口之仇的罪魁之首就在眼前。
一道厉风在关小艺耳边呼啸,她,她静静的倒在布老虎怀里,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那熟悉的人,熟悉的脸,渐渐从眼前模糊,模糊...
“老九,死了没!”
“没,哥,我,我还能喘气,咳咳。”布老九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着。
抱着昏迷过去的关小艺,布老虎将她放在布老九怀里面无表情道“老马他们在出巷口三百步距离的茶楼里面,你把小艺交给他们就过来。”
点点头,布老九拦腰抱起关小艺就朝巷口走去,忽然黑压压一片人全副武装持刀堵住去路,为首的一人正是歪眼儿的关城捕头刘群。
“诶呦,我说谁勒,原来是老虎兄弟啊,哈哈...”
刘群跟布老虎打过照面,这几天从登州城回家探亲的“布员外”风头正盛,城里三教九流都差点没把门槛给踏破。刘群先前在布老虎回城那天驴庄摆席宴请过他,那时候布老虎自持身份,就让叶毛带着布老九过去会了会。
到了第二天,衙门里来人例行公事要拿布老九问话,恰巧路头上布老虎碰上了。于是当晚布老虎以观风口当家的身份回请刘群,这人也算是个玲珑人,李茂山家里跟布老虎没得比。刘群当即拍板,让手下人立马炮制了李茂山种种犯罪经历,布老九将他生杀,若不是布老虎顾忌这人情有点过了,布老九就成了杀匪义士。
见到刘群主动打着招呼,布老虎挤出丝笑容朝他颌首。
布老九抱着关小艺左右张望,这巷口被十几名兵士挡个正着,让他有些惶恐。
“刘哥,这姑娘是我家里的人,因为点事....”布老虎话还没说完,刘群抢着截口道“放,放,放,老虎兄弟的家事,嘿嘿,老虎兄弟自个头疼去吧。”
见那些兵士放下刀枪让开道,布老九低头抱着关小艺忙离开了。刘群站在墙边,等布老九从他身边走过,有意无意瞧了眼他怀里的关小艺,要说这妮子别看穿的邋遢,这小脸儿生的还挺俊俏。
刘群也算是花中老手,匆匆一瞥心中有了计较,望向布老虎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意味。
“老虎兄弟,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高雄高总旗。高大哥,这位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大老虎兄弟,在咱关城,老虎兄弟的大名可算的上这个!”刘群竖着个大拇指对身边壮汉介绍着布老虎。
那大汉粗眉毛细眼,撅嘴负手,颇得桀骜。
布老虎跟他打了个对眼,两人均是皮笑肉不笑,双方谁都没先出声亮个招呼。
刘群见气氛有些冷场,挠着肚皮走到布老虎身边勾搭着肩膀笑道“兄弟,怎么着,去外头喝碗热汤去去寒气?”
“随意!”布老虎吐出两字说不上热情也谈不上冰冷,有了先前关小艺那茬,他实在兴不起跟刘群打交道。
可是这关城里头,他有家,有自己亲人,真要百无禁忌做出不顾后果的事,他还真得掂量掂量下番苦心思。
这刘群也不知道是个自来熟还是谁给他下过命令,反正这厮就像个狗皮膏药死死赖在布老虎身上献着殷勤。
出了巷口朝那百步开外的面摊走去,刘群跟布老虎勾肩搭背高谈论阔,谈到风月,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顾忌。渐渐的刘群失了些拘束,瞧得眼下四周无外人,压低声音在布老虎耳边道“我说老虎兄弟,瞧刚才那俏媳妇有点劲头,怎么着,玩够了借兄弟过过瘾如何?”
刘群先前在外头听到巷子里有动静,这正值非常时期点点异动都可能闹出不小的乱子,于是刘群难得尽职了把“为民”的责任带人过来视察。没想到碰到布老虎,从地上的血迹还有晕死过去的关小艺来看,刘群心知肚明,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自认为很懂,很懂布老虎,毕竟,那啥,都是男人嘛。
可这厮没想到区区一句话犯了布老虎的霉头,关小艺,布老虎的“亲妹妹”,能给刘群祸害吗?不,就是想想也不行!
布老虎以前就是个张扬性子,自打座了观风口头把交椅这心气更盛,他斜眼瞧刘群那猥琐的眼神,心中杀气暴起,他别在身后的双手忽然间大恶虎狼悄声无息旋转着,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喂,我说马匹子,近来你们蹲山涉水有没有看到一队人?那队人行事果断,杀伐干练,为首一人五短身材,颚骨奇高。”
就在布老虎有些压不住心中杀气,在前面走路的高雄忽然停下身转头问道。
布老虎正愁心中那股子戾气如何发泄,那高雄言语不敬,举止轻蔑,显然对他也充满了敌意。当下布老虎借坡下驴,以更高的姿态,更轻蔑的笑容瞧了那高总旗一眼,也不答话,就静静站原地宛若迎风的旗帜。
要说这自古都是匪见兵跑,这就好像老鼠遇见猫,天生的克制关系。是故高雄身为总旗,手底下又有几十号听令的兵士,对布老虎这样的马贼他是天生的就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现在!他被嘲弄了,被一个马贼给嘲弄了,猫被老鼠给嘲弄了会怎么样?狮子被兔子跳起来抽了耳光会怎么样?屁话,自然是怒啊。
一步三跨,高雄就来到了布老虎身边。
刘群没想到先前还好的气氛转个眼就闹的不可开交,他还想着先安抚谁更合适,可惜眼前斗上眼的两人不给他机会。高雄肆无忌惮的把刘群推开身,借机使坏的布老虎昂起脖子,就朝那厮屁股上狠踹了脚。
没想到和事佬也挨揍,刘群站附近捂着屁股蛋蛋越想自己越窝囊,索性吹胡子瞪眼歪眼儿怒瞪,甩个冷声自顾自就跑去面摊坐着看起热闹。
“我说马匹子,怎么着,军爷问你句话还摆上了脸色?是不是这身上没落个刀伤剑劈的,你小子还皮痒痒喽?”高雄瞪着眼拔高调子吼着。
布老虎扬起嘴角,他伸出手指在高雄胸膛上点点,又做了个抹脖子龇牙的表情。高总旗怒不可遏,挥挥手,在附近虎视眈眈的十几兵甲刷刷的亮出刀剑,将布老虎围在了中央。
“给老子跪下!”
从腰口拔出钢刀架在布老虎肩膀上,高总旗眉宇狰狞怒吼。
布老虎斜眼瞧瞧臂膀子上的钢刀,屈指弹弹刀锋,发出砰砰的闷响,难掩的笑意自他脸上绽放。
“怎么着,想跟老子亮刀拼拼手腕,还是瞧瞧咱俩谁的人多?”布老虎用手背把钢刀拂开,他脸上笑意忽然戛然而止,猛的一声怒吼,直冲九霄。
“马三放,给老子亮旗!”
红眼儿怒豹子旗,观风口马寨雷豹曾立下规矩,豹子旗搅八方云动,凡属观风口一脉,见豹子旗不管立于何地需即刻入援,逾时不至,杀!
在街道巷尾一家茶楼,楼顶上忽然登了道矫健的身影。
迎风激荡的怒豹子旗,血红双眼,狰狞毕显。
关城西河驴庄,忙碌了整天的东叔站在门槛指挥着伙计收拾碗筷准备遣散回家,忽然在外面喂驴的跑堂伸个懒腰瞅见东边打了个闷响,有道毫芒冲天拔起。
身子颤了个激灵,这跑堂祖上三代都是卫泊一脉的仆人,他好像记起什么事,忙跑到门槛驼背东叔耳边阵阵言语。
“那个啥,大家伙都给我听着,不管老的少的,只要能拿得起板凳桌椅走的动,全跟我骑驴去东城!”
东叔丢下句话,那小跑堂连忙去驴棚打开围栏,挑了头壮实的小毛驴牵到门槛旁,东叔在俩伙计的搀扶下上了驴。不到几个眨眼的功夫,浩浩荡荡一支有着十五六人的“驴贼”,在胳肢窝里夹着算盘的东叔带领下,朝东城迈进。
十里门面,王家院子里,王屠夫惬意的靠在炕头上,屋子里头光线昏暗,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可人儿,低伏着脑袋在王屠夫胯下活动着。
舒服的喘了着气,王屠夫紧紧按着胯下的人儿上下蠕动着,这会儿天空传来声轻响,胯下的人儿含糊不清道“爷...六儿...想看...烟火。”
“成...”
王屠夫扭过头把坑头的窗户打开条缝,得,晕黄的天空屁大点动静都没有,王屠夫感觉到胯下的人儿传来的不乐意。正要安抚几句,好巧不巧,天上一道毫芒亮瞎了他的眼。
“爷,你怎么没动静了?”
“爷,你,你慢点,诶,你的裤子,爷你的裤子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