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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七家马寨 第一百二十七章;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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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眼儿,这是个雅词,说得难听些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毫无疑问,这内厢房坐的一老一少正是秀才老爹跟丑娘。

丑娘不丑,她的美,发自于内心。

蕙质兰心,丑娘就像那风姿摇曳的木兰儿花,幽静婉雅,低眉颌首,巧笑嫣藏。

五年的雕琢,丑娘仿佛洗净了铅华,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

今天她打了个云髻,略带枯黄的秀发轻轻灵巧的打了个盘,左颊刻意把发梢垂下,将她脸上弯弯的新月儿胎记打藏了起来。

细长的娥眉,看的出来,丑娘眉角被人细描过,不过对方可能手法不够利索,并非恰到好处。不过丑娘她肤白,配合瓜子儿脸颊,五官不属于那种窒息的美,低眉抿嘴,却让人有种莫名的怜惜,不忍为难。

在她身边的是个身穿儒袍的长者,看年岁应该有五十好几,下巴上蓄着山羊须,正眉,双目炯炯有神,面生威仪。

这位长者正是布老虎的老爹布秀才,为人严谨,不喜言笑。

照着秀才老爹的指示,丑娘无奈只得去衣橱把里面藏着的小包裹给取了过来。

布秀才接过包裹,双手按在上面一阵哀叹,听到外面闹噪声,重重的摇摇头,把包裹解开,里面是他的一些籍贯还有小考需要的文书身份。在最底下,里面摆着几张皱巴的大明宝钞还有些铜板,布秀才把它们收起来数数,整整八百文,也就是八九两银子,按照那会的物价,正好可以买上两三头小猪崽子。

“爹,你,你拿这些钱干什么,这钱,这钱是您明年小考需交的纳银啊。”丑娘坐在侧首柔声的问着。

布秀才拽紧了拳头,山羊须微微颤抖,那双老眼满是无奈道“考,考,还考什么啊。这小崽子一天都没让我省过心。婵娟啊,回头你去看看,那些置办的家当需要多少钱,还有,待会你趁着人不注意,去城东打听打听,那些卖力气的脚夫,他们一天忙活的工钱。”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您,您要相信老虎,他一定是在外头赚了钱才衣锦还乡的,他不会找些人来骗我们的。”丑娘坚定道。

布秀才无力的摆摆手,声音嘶哑道“婵娟啊,你不懂那小子,那小子是个啥能耐,我这个当爹的难道不知道?什么都别说了,他要演,成,咱今儿豁出去了这张老脸,陪他胡闹一把,待会,待会等他回来,你就偷摸着把这些银子给他,让他自个心里掂量着。”

把手里包裹塞进丑娘怀里,布秀才起身想要去倒杯茶,这会屋外叶毛大声喊道“喂喂,你们这群不长劲的愣货给我瞧着点,这青松木做的书桌全城就一张,是布员外下了死令买回来孝敬咱老太爷的,谁他娘的今儿磕破点皮,等员外回来,看不拿鞭子抽死你们。”

布秀才闻言消瘦的身板晃了晃,嘴里喃喃自语着“青,青松木书桌,我,我的天啊。”

还没等咱布员外他爹缓过神来,洋子在外头叫嚷道“叶哥儿,北边那墙破了个窟窿咋搞?”

“咋搞,啥事都让老子教你,你小子以后还想上位不?”

“成,兄弟们,去,去隔壁借两趁手的家伙,咱把屋头给推了。”

“不行啊洋子,那墙头连着隔壁家了,推了咱家,隔壁家的也倒了。”

“瞧你那怂样,去,这有二十文宝钞,你丢给那家人,让他自个找人修去。”

厢房内,布秀才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他喉腔不断抖动着,身子一歪,整个人瘫倒在了桌边。

.......

丑娘拿着秀才老爹交给她的小包裹出了门,外头正下着大雪,她回自己房里找了块蓝布把头包了起来,便想去城东打听打听脚夫一天的工钱。

秀才老爹自始至终认为布老虎此次衣锦还乡,不过是图个面子,故意找些人来吆喝。

其实这也蛮符合布老虎以前的作风,这厮个性张狂,打小就好面子,秀才老爹看着他长大,这点子他会瞧不出来?

如果放在平时,布秀才是不愿跟儿子这般折腾,特别是过了年,明年三月就是小考他还得筹点银子,更不会陪着胡闹。不过这五年来布老虎音信全无,此番终于落得消息,秀才老爹几年下来也痛定思痛,想着弥补以前的严苛索性豁了出去。

丑娘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心思很纯,认为布老虎就是出息了。她也坚信着,她的大老虎一定会出息,不过丑娘是个柔和的性子,她不会反驳任何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却更在意别人的想法,于是她准备听老爹的话,跑一趟东城,打听打听叶毛这些“脚夫”一天忙活下来的工钱。

出了房门,丑娘一直低着头不敢到处张望,院子里赤着臂膀忙活的汉子瞧见她,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活计,挠着脑袋好奇打量着。

叶毛在厨房里掌勺,听到外头静悄悄,探出脑袋张望,瞧见丑娘出来了。他急匆匆拿着个大勺子小跑过来,笑道“姐,都快开饭了,你这是去哪啊?”

“我,我...”

被拦了去路,丑娘低着头,紧紧怀里包裹不知如何作答。

叶毛是个玲珑人,乐呵呵笑着继续道“姐,我跟老虎哥是拜把子义结金兰的兄弟,他是我哥,你是他姐,我跟着叫声姐成不?”

“啊,嗯,嗯,大,大兄弟客气了。”丑娘微微抬起眼儿有些惶恐道。

拉进了几分亲近,叶毛摆着手让她去屋檐下找个地儿坐下,转过头朝底下人瞪了眼,这群汉子悻悻然该干嘛继续干嘛。

洋子眼力不错,这会儿笑呵呵捧来两杯热茶,叶毛先让他给丑娘敬上。顺手把小包裹夹在胳肢窝里,蹲在地上眉开眼笑。

丑娘见叶毛长得清秀,像那邻家的小弟弟,心里对他少了些顾忌。抬头瞧了眼院子,焕然一新打理的井井有条,心中起了几分忐忑,更多的是好奇。

这会儿天色暗了不少,北风剐的人脸面生疼,叶毛眼儿贼,瞧丑娘那身打补丁的小棉袄挨不住风霜,道了声“姐,你在这等我下。”没过多久,一溜烟从院门外跑了进来,手里款了个包裹,当着丑娘的面打开,里面是件崭新的白狐裘。

“姐,这是咱弟兄几个凑钱给你置办的,你试试,看看喜欢不。”叶毛献宝似的把白狐裘递了过去,丑娘却没伸手去接,她踮起脚尖,用衣袖给叶毛鼻尖的黑渍擦掉,又给他肩上的雪花拂开,动作是那么的自然,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姐...”叶毛霎时间呆了过去。

他心里忽然起了阵暖流,这种感觉,好像,好像只有在他很小的时候,娘亲给予过他。

“你,我记得你叫叶毛吧,这裘子我不能要,太贵重了,你替我谢谢老虎那些朋友们。”丑娘微笑着把白狐裘推了过去,顺手给叶毛整整凌乱的衣襟,又把他的围裙解开自己带上。

“厨房是女儿家的活,你们男儿都是好样的,可不能去那种地方。我先去烧水,回头给你们大伙洗个热水澡,剩下的事让我来做。”丑娘把自己的小包裹取来,低着头快步进了厨房。

叶毛望着她的背影,痴痴的,仿佛就像回到三岁那年,他咬着手指头,瞧着厨房里的母亲忙碌着给他做着可口的饭菜。

........

“老头子,我回来了!阿丑,阿丑,快出来,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白面儿还有你爱吃的腌菜。”

院门外吵吵闹闹,重重的一声踹门响,布老虎背负着双手器宇轩昂当执正首。

在他身后,左边皆是正冠儒衣打扮的士林子弟,当首的乃是先前愿为布老九死去的双亲立辞文的曾显。

右边领头的是白马威名的王志,还有关城黑白道上亮的起名号的头脸人物。

这就是豆芽跟布老虎提的主意,秀才老爹可能因为布老虎久离不归暴怒动手,如今左边是他一个圈子的士林学子,右边又是关城名声显赫的大家。布秀才就算气急,总要顾忌些颜面,当众之下万万做不出有失礼数的事儿来。

瞧见这院儿虽小,打理的也算干净,布老虎扬扬头,侧身朝两路人随意的摆摆手,自个当先入了门院。

“老虎哥!”

洋子那群人见到当家的回来,连忙站起身问候。

叶毛这会儿换回了他的衣袍,不用布老虎招呼,他自己迎向了王志那边的人。

洋子机灵,他跟那些读书人尿不到一个壶,也没想着去扯话。招呼着弟兄端茶上水码好桌椅,之后隔半个时辰腾出三人去柴房,那边已经烧好了热水,能供他们忙活了一天的汉子痛快洗个热水澡。

“阿丑,猫儿,见到阿丑还有我老爹没有?”

布老虎进门就问起自己亲人,叶毛朝冒着炊烟的厨房努努嘴,布老虎眉眼儿一挑,朝王志他们拱拱手,大步昂首就朝厨房走去。

“阿丑,阿丑,你在干啥了。”

进了厨房,映入布老虎眼帘的是个纤细的背影。

虽阔别五年,布老虎对这个背景依旧熟悉,丑娘,是她,就是她,一个刻在布老虎骨子里的那个她。

丑娘静静的切着腊肉,她听到声响,多少次令她朝思暮想的声音,真的听见了,她又感觉是那么的虚幻。

直到,宽阔的臂膀紧紧的揽住她的腰身,丑娘眼眶湿润了,身子情不自禁在颤抖,还有心,也在不安的颤抖。

“阿丑,我回来了。”

布老虎从后面抱住丑娘轻轻在他耳边说着话,撩开她左脸上的发梢,看到那如新月的胎记,布老虎像个小孩子般把头埋在丑娘脖颈间,嗅着那熟悉的体香。

“老虎!”

丑娘紧紧按住布老虎放在自己小腹上的双臂,她轻轻闭上眼,任由喜悦的泪水划过脸庞落下,这一刻,她愿用生命换取永恒。

.......

厢房里,秀才老爹来回渡步着。

他正在思索着那点银钱够不够排场的费用,如果不够,他又该拿什么去筹。

很快的,房外响起叩门声,秀才老爹急匆匆回道椅子上坐好,轻咳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正是白马帮的赵有义。

他进门拱手,脸上挂着笑意道“想必这位就是布家老爷子吧,在下威名镖局赵有义,见过老爷子。”

“你,你是...”布秀才急忙起身,又回到座位上忐忑了起来。

赵有义在城外七家马贼名声不显,关城里头却是鼎鼎大名。

这人在威名镖局出任武师,行侠仗义,常做打抱不平,布秀才听过名头,却未见其人,他先入为主以为布老虎今儿所做一切皆是“障眼儿”。只道这个赵有义也是花钱雇来的脚夫,犹豫之中,从外头又进来了一人。

“老爷子好啊,在下白马王志,跟老虎有过几番情分,今儿听他回城,特备薄礼,万望老爷子不要嫌弃。”

在王志身后有两个白马帮的小厮奉上手中锦盒摆放在桌面上。

布秀才虽好奇,怎么着也是个读书人,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摆摆手,他起身道“老夫偶感风寒,先前未能迎客,两位...唔,两位壮士切勿见怪。”

“不敢,不敢。”

王志跟赵有义同时摆手作笑。

他们本身跟布老虎有着一定交情,就算不论这茬,布老虎贵为观风口当家,他爹就是观风口太老爷,就算县太爷登门造访,太老爷身儿不顺,远远托人打个招呼,那也是布老虎给他高驴子莫大的脸面。

“老爷子,今儿大老虎回家,这院儿恐怕多折腾,您若身子骨不适,我让马车送您去司徒府找处安静地儿如何?我那东家,早就仰慕您一手丹青笔划,这趟是有事脱不开身,不然早早就来拜会了。”

布秀才平生最为得意的就是书画双绝,可惜时运不济,他所画俱是写实,能将山水人树绘的栩栩如生。可惜时下流行的画风多求意境,是故布秀才空有绝顶画艺,也只有官府擒拿大盗才被唤去一展所长。

至于写字,这是布秀才另一绝学,他能临摹数种笔体,本身行字也是大家风范,可惜....有的才人,终究生时郁郁不得志,死后泣血才得令明珠洗尘,尽得华光。

要说这白马帮也算上心,布老虎进城不过一天功夫,这王志对布秀才的了解已经洞悉全部。

难觅知音,布秀才有心想要在外人面前一展所长,心中还是有所顾忌。

不过他也知道,这会儿必须该出去露个面了,也就起身,朝两位白马帮的把手摆摆手笑道“不用这般麻烦了,既然外面已经摆好酒席,两位壮士还请移步。”“老爷子先请!”

王志连忙回道,态度十分恭敬。

布秀才被两人举措闹得心怀通畅,拂拂衣身,便大步跨出了门槛。

“老爷子到!”

院子不大,却也不小,摆上的两桌酒席,周围站着数十人高谈论阔。

洋子站在屋檐下,高声亮嗓。

布秀才负手立于门旁,扫视底下数人,不消一会,他心中无数疑惑渐起。

要说布老虎玩障眼儿,请来些汉子装作白马帮的人还好说,可是那风度翩翩的曾显,还有一干士林学子,其中甚至有几位,布秀才还曾一同小考过。这些人无不是重名轻身的士子,布老虎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请来,布秀才顿时有种身入梦境的虚幻感。

“爹,老虎不孝,老虎,老虎回来给你磕头了!”

布老虎原本还跟曾显谈天说地,见到自己老爹,神情激动,一步三跨越过身,跪倒在地,砰砰...应声就是三个响头。

瞧见自己儿子摸样,布秀才胸膛起伏不定,他强抿着嘴,两眼通红去把布老虎扶起身,看着这个五年前还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崽子,现如今衣冠楚楚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布秀才心中有股难掩的喜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爹,我给你介绍下!”

不着痕迹把眼角泪光抹去,布老虎伴着秀才老爹,介绍着众人。

.....

“这位是曾显,登州城府学士子,老家是咱关城的。”

布老虎介绍完曾显,秀才老爹急忙握着人家的手,满脸郑重说着客气话。

等到入席,按照尊卑,布秀才当居首位无可争议,偏偏咱秀才老爹性子倔,一句不着头的“达者为先!”硬拼着众人意愿,生生把曾显这个二十出头的学子按在了首位,自己甘居陪侧,这可把布老虎窘坏了。

好在这院子里的人心怀小心,也不敢过于张扬,只有曾显从头至尾脸色憋的通红,忐忑不安,就连坐椅子都只挨半个边,挺身肃穆,拘谨的让人好笑。

这就是秀才老爹的为人处世,同时也是他大半辈子郁郁不得志的根本原因,主要,就是那么一个倔字!倔的刚愎自用,倔的让人不堪忍受,倔的打破脑袋,咱还是一个劲的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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