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一直与阮氏相敬如宾,是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干这种事情,前段时日新入门的小妾也莫名其妙没了孩子,当时说是不小心摔的,本来女人家的身子骨就弱一些,掉个孩子也没啥大不了,他便没往心里去。
今日大堂之上对峙,阮氏的恶行被人揭露,他便怀疑新进门的小妾也是她害死的,奈何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骨肉,再无情,也不能不管孩子。
低声下气求人已是要他老命,身边的女人啜泣不止,没再狡辩,堪堪站不住,往他身上倒。
在场两位大夫都不愿救人,他的手还受伤,情急之下,铆足气力,双手抱起夫人往外走,伤口裂开,一滴滴往下掉血,他身后跟着府衙的人,王大人命人看管他们,直到孩子出生。
杜若春悄悄对赵泽野说:“这个女人不会乖乖就范,还得准备下策。”
大易国内,律法形同虚设,死刑犯花钱买人替他死的事情常有发生。
阮氏有钱,娘家也不是好惹的主,这个孩子刚好救了她一命,让她有足够的功夫去想办法自救。
“给王大人送点银子,让他给好生看管着。”
赵泽野说。
他们出门时带好了银子,趁案子了结,跟到了王大人的休息之处,贺小瑛在那里伺候人,见了赵氏夫妇,贺小瑛显然底气也足了,本来就长得娇软明媚,如今梳起了妇人髻发,更是风韵万千。
杜若春懒得理她,她却上赶着招呼两人:“赵公子赵夫人要不要喝些热茶,我这就去给你们泡茶。”
杜若春答:“我们不渴,不敢劳烦你。”
贺小瑛微微一笑:“赵夫人,如今你与我家大人是一体的,就不要见外了,以后还得多走动,你不给我面子也不大好罢?”
谁跟王大人是一体的了,这人真会往她自个脸上贴金,当赵家是山野小民,还得倒贴你们这些贪官污吏?
对,现在赵家在这小地方屈居,得给他们送银子贿赂贿赂,杜若春也不是不顾全大局,便缓了缓神色说:“也是啊,我们今儿替姨娘报了仇,带了些银两来,给大人买酒喝,小瑛你要不替他接着?”
王大人还在后头没进门,贺小瑛接过一袋银子,沉甸甸的,她喜笑颜开道:“对嘛,这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情,以前咱们有过节,我也不计较了,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要多走动........听说你家产药材,我娘最近说腰疼,正缺几味药材..........”
“.........”
这就开始收敛钱财了,当她贺小瑛是什么东西?
杜若春尚不想与王大人撕破脸皮,贺小瑛如今又是最得宠的女人,她吞下这口气:“要啥药材,你直说,我让人送到府上来。”
“喏,药方都在这里,你看看。”
好家伙,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全是药材,人参都出现了,哪里是治疗腰椎的药,明明就是补药。
杜若春看出贺小瑛的意思,明摆着要她送礼,送就送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杜若春刚刚收好了药方,贺小瑛又说了:“我家大人先前还惦记着,前头说好的每年给的那些分成,不晓得今年有多少,现在已经是年根了,没有钱不好过年呐。”
“我家刚搬来没多久,生意还没启动,压根没赚啥钱。”
她答。
“合约上可没说今年不算。”
贺小瑛说。
赵泽野与杜若春对视一眼,王大人迟迟不来,难道是故意让贺小瑛在这提醒他们两个,该给的钱要给了?
杜若春端坐着,面不改色道:“行啊,合约上的确啥也没写,那就从今年开始给钱罢。不过钱可以给,请你转告大人,那白家与我是血海深仇,别到日子,孩子落地,阮氏也跑了,我看不到她的人头是不会罢休的,毕竟我相公也是帝都来的人,总有几个亲戚是当官的,你们可记清楚了?”
贺小瑛就是惮着这个事情,没有对他们怎么样,还算个有眼力见的女人。
看王大人是不会回来了,杜若春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贺小瑛满口答应,只要给够了钱,王大人自然帮衬赵家对付白家。
夫妻二人离开府衙,回家之后,姨娘张秋兰准备了一桌子好菜,满面担忧:“若春,咋样了,他们不会抓江兄弟罢?”
杜若春朝她眯起眼睛,好像两弯月牙儿:“姨,我告诉你一个大好事,那个白夫人被定罪了,一生下孩子她就得下狱,你开不开心?”
“啊?咋回事啊,你们咋弄的,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能让你们给告了?”
张秋兰问。
“我们找到了证据啊,铁证如山,白先生都信了,这下你开心了不?”
“我当然开心了,开心死了,太谢谢你们两个了,为我做这么多事情,我都不晓得咋谢你们的好。”
“快坐下吃饭罢,和那些人吵嘴仗我都快饿晕了。”
桌上全是她爱吃的菜,每道菜都加了辣子,她胃口大好,吃了三碗饭,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饭桌上,张秋兰说:“房子这几日就能竣工了,要买几挂炮仗,还得准备猪头肉祭祀,我给你们去办好,你别操心了。”
“嗯,家私让人赶紧搬过来,房子一建好咱们就进去住。”
“好,明儿我去催催,还有一些没准备好的,让他们加紧干。”
吃了晚饭,趁着还有夕阳,她披了件白色的绣花斗篷,准备去园子里转转。
赵泽野随她一同散步消食,两个人沿着田间小径,行走在这片山野之间,冬日渐冷,第一场雪也就这几日了,每日天黑的越来越早,天亮的越来越晚,外头天寒地冻,她都起不来床,喜欢在床上赖着,赵泽野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偶尔会陪她赖床,两个人在床上有许多悄悄话要讲。
她心底一直存着一件事,藏了很久,两人走在田间时,才说出来。
“相公,那天晚上,你到底去哪里了?是秦家来的人么?怎么我觉得不是呢。”
她问他。
他脚步一顿,神色如初:“是秦家的人,来人武功较高,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搞定他们。”
“可是我觉得那天夜里,你遇到的人不是秦家的人,你身上没有杀气,没有血气,而你明明说你杀了人。”
她说着,目光悠远,望向前方的田垄和山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