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上的人纷纷惊诧,且带着疑惑,怀疑阮氏是否真的给人下过毒,王大人命那个大夫上堂来问话,大夫一瘸一拐,面上还有伤疤,走进来时,阮氏面不改色,两目冰冷,盯着他。
他姓方,一直在王有财的医馆里给人看病,说是王有财的人,其实就是租了个地界,每月交租金,摆摊看诊。
方大夫当初受阮氏所托,寻来麝香,每月都交一次货,还得了百余两的封口费,孰料张秋兰肚子里的孩子没的时候,也就是方大夫的死期。
阮氏命人把方大夫打成重伤,丢弃悬崖,方大夫被赵泽野所救,捡回一条狗命。
阮氏在大堂之上还不觉自己有罪,目光比毒蛇还凶,似乎要用自己的气势压倒方大夫,让他惧怕,不敢说出实话。
方大夫想起阮氏对自己做的事情,的确非常害怕,这会身上还跟抖糠一样发抖,赵泽野低声对他说:“方大夫,请你把实情说出来。”
他垂着头,像一只阉掉的茄子。
王大人问:“方大夫,方才杜若春说你被阮氏指使,送了她不少麝香,谋害张姨娘的孩子,可有此事?”
“阮氏让我给她送麝香不假,说是用来熏香安神的,我也不知具体做什么用了。”
方大夫惧怕阮氏的目光,说。
杜若春晓得他怂了,静静听王大人问话。
“你送了几个月?每月收了多少银钱?”
王大人问。
“连续送了有四个月罢,按照市价给的钱,没有多收......不过后来有一次,阮氏赏了我一些银子,说是辛苦钱。”
方大夫答。
“那是多少?”
“百余两罢。”
“钱呢?”
“被我花光了。”
..........
阮氏忽然说:“我一向睡不好,容易做噩梦,的确买过麝香来安神,这又如何了?这能证明我害了人?别忘了,张姨娘的儿子小八房里也搜出了麝香。”
白先生在旁觉得自己夫人说的话没错,王大人与赵家关系较好,兴许是一起来欺负自己夫人的。
方大夫没说话,王大人问他是否如此,他也说不出个什么。
杜若春开口:“方大夫,你既然只是给她送香安眠,她派人杀你做什么?”
此话一出,方大夫觉得自己再也隐瞒不住,本想糊弄过去,两方都不得罪,日后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我.......我也不知杀我的人是谁,反正是赵公子救了我,我心里非常感激他。”
方大夫这个胆小鬼,面对仇人都不敢指认,杜若春送他一个白眼:“事到临头不敢说了,以后我可不帮你,你自个出去找地方住罢,你这种人,死有余辜。”
“.........”
脱离了赵家,阮氏就有机可乘,可以杀他了。
他浑身一抖,看向对面的大肚子的女人阮氏,说:“其实白夫人让我送麝香过去,说是安神,可是我从未见过她拿那个东西安神,至少房中没有麝香的味道,一点也没有。那日夜里,来杀我的人当中,我听见一人说什么‘大夫人要你死’之类的话.........”
方大夫指认了阮氏,杜若春微微笑着,等待阮氏的反击。
阮氏的左手轻抚肚皮,右手指节拽紧,泛白。
“方大夫,我可从未害过你呀,你这么说话,是什么居心,难道收了杜若春的银子?”
方大夫不敢说话。
杜若春便问:“白夫人,你肚子里这个孩子至少也有三个月了罢,麝香不利于胎儿成长,方大夫说你至少拿了四个月的麝香来安神,这么一算日子,到我姨娘离开白府时,你还在用麝香安神,而实际上,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有孕了,对罢?一个明知自己有孕的女人,会拿麝香来安神,是蠢还是傻?”
破绽一出,阮氏无言以对。
王大人也算是听懂了,人证指认了白家的阮氏,曾用麝香谋害张姨娘的孩子,致使张姨娘落胎,被迫离开白家。
“此事本官知晓了,按照大易国的律例,下毒谋害他人,不管是大人或者孩子,按律当斩。”
阮氏浑身一僵,脸色惨白,差点跌倒,白先生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扶住她,她见他脸上密布着恨与悔,或许还有一点点对自己余留的爱意。
“你当真........对秋兰下手?”
“相公,我没有!不是我!”
白先生听着阮氏的辩解,想起与她成亲时的誓言,至死不渝。
他朗笑一声,闭眼摇头,开口:“我夫人是善良之辈,绝不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请大人明察。”
王大人看人证已在,此事也没什么需要辩解的,便说:“后院之争,最难调解,白先生你应当识大体,杀人一事,不容姑息。”
“她帮我管理家事和商事,不曾谋害他人,有的只是替我着想,为我白家考虑,绝对不是那样的女人,她是天底下最贤良的女人,请大人给我几日时间,我一定找出证据,证明我夫人无罪。”
阮氏听罢,默默垂泪,此刻腹中胎儿忽然剧烈翻动,似乎感受到了危险,蠢蠢欲动。
她捂住肚子,俯身喘息,白先生见状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相公,孩子动的厉害........”
“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想带阮氏走,被王大人拦下:“白先生,现在阮氏是嫌犯,不能走。”
“可是我夫人还怀着孩子,时刻有危险,一定要看大夫!”
他厉声道。
“请她先去牢中待着,本官可以请大夫去给她看诊。”
“牢里又脏又臭,全是老鼠和蚁虫,怎么可以让我夫人和孩子待在那种地方?”
“本官不允就是不允。”
白先生跪地叩首,祈求王大人放过她们母子。
杜若春头次见他为了心爱的女人会求人,也是稀奇。
赵泽野瞥见自家媳妇的神情,知道她的想法,便说:“大人,虽然她谋害我姨娘,罪不可赦,但是她腹中的胎儿也是一条人命,我们本是心善之人,不想牵连无辜。其实按照大易国的律例,若是有孕的妇人犯罪,可以等胎儿生下来再判决。”
王大人学识不多,也就记得那几条经常要用的律例。
赵泽野熟背律例,翻来覆去都能背出来,他一提醒,王大人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对了,是有这么一条来着,行了,看在你还有身孕的份上,本官派人送你们回去,等你生下孩子再宣判。”
白先生转身朝赵泽野和杜若春扣头,赵泽野对他说:“等你孩子落地之时,就是你夫人宣判之时,不要再污蔑好人,纵容恶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