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一样做法,就是最简单,也最好吃的凉拌米粉。他们居住的地方处于南方,夏季炎热湿润,人身上都是黏糊糊的,热气没处散开,容易失胃口,凉拌米粉无非是把米粉拿开水煮软,然后用些凉水焯一下,米粉不粘牙,也不成坨,一根一根,口感滑溜,入肚清爽,不过这焯米粉的凉水,最好用山上打下来的清泉水,吃起来又是别有一番滋味,津甜润口,越吃越想吃。
凉米粉倒上酱油、醋汁、芝麻油,还要葱姜蒜,干辣子末、剁椒和花生米,要是讲究一点的,来点炒熟的肉沫,这么一拌,米粉最是吸味,每一根米粉都饱蘸酱汁,这碗凉拌米粉就成了。
夏天的闷热的早晨来上一碗凉拌米粉,再配一碗大骨头汤,撒点小葱进去,这一日的开始别提多美了。
杜若春做了三碗凉拌米粉,给掌柜和两位掌勺的一人一碗,大伙呲溜地就吃下肚,不带喘气,吃完了还想要,就觉得好吃,还没吃饱。
杜若春说:“下边还有呢,别急啊各位。”
凉拌米粉教完了,就开始教炒米粉了。
杜若春会的东西多,也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她往锅里舀了一大勺的油,炒米粉要的就是油多,油少了就糊了,炒不动,吃起来也不顺口。
煮软的米粉放凉,配上青菜、肉碎和辣子,佐以各式调料,大火烧开锅一炒,肉香味菜香味和米粉的味道全出来了,金色的米粉端上桌,香味飘出老远,灶房外头围了一圈人,都想瞧热闹。
杜若春让大家一人尝了一筷子,第一次吃炒米粉的尹先竹赞不绝口,其他人也都不愿意放筷子,一大盘米粉就分光了,尹先竹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对杜若春说:“赵夫人教的这些,看着简单,做起来我这里的厨子还不一定能做的好吃,不如赵夫人在我这里留几日,真正教会了再回去,工钱少不了你的,你放心就是了。”
杜若春依旧是那一套说辞,不愿意留下,一是自己家中菜地和牲口都要照料,再者赵泽野如今日日都在家,离了她,怕是他要吃不上饭了。
来酒楼干活赚的银钱不比在家靠山靠地赚的少,也轻快很多,可是她放心不下家里,也一直认为,钱是赚不完的,可是家人却是需要自己花更多心思去经营照顾的。
尹先竹也理解她的心情,不好强求,美言一番,依旧给她留了条后路,要是日后她想通了,再来也不迟。这个尹先竹看人很准,杜若春这几次都是小露身手,没有拿出真本事来,他看中的是她藏起来的那些本事,若是自己的酒楼得了这么位厨娘,以后去郡里开分店就不成问题了。
杜若春从酒楼出来,得了人家的赞许,又谈成了一笔生意,心情颇好,上粮店里买了二斤面粉,又上街口的屠户家中要了半斤五花肉,屠户许久没见她,笑道:“几日不见杜姑娘......哦,不对,现在该叫赵夫人了,看我这个嘴,见了你都不晓得怎么讲话,你如今是又白又美,和以前比,真的不大一样了。”
他说的是实话,半点调笑的意味都没有,杜若春微笑道:“都是吃了你家的肉才养出了好气色,这不,今天又来了,快,给我半斤五花肉,包包子用五花肉才有油水,才好吃。”
“今儿你包包子啊,好嘞,来上半斤五花肉,我家今儿还剩了两根骨头棒子,要不全给你好了,一起拿回去罢。”
屠户给她包了两根骨头棒子,她不好意思拿:“骨头棒子熬汤给你儿子喝也很好的,可别给我了,你自个留着。”
屠户说:“我家天天都喝这个,我儿子都喝腻歪了,给你好了,别跟我客气。”
她往一旁玩耍的小孩看了一眼,那个小孩的确长胖了一些,大概是屠户听了她的话,日日给孩子炖汤喝,孩子有了营养,长得快了。
“大哥,你夫人咋样了?好些了没有?”
她问起屠户的老婆,屠户面露难色,说:“还是那样,起不来床,寻常下地做个饭都困难,你看我,中午收了摊就得回去做饭,不然一家人得饿死。”
“她到底是啥病?怎么治不好呢?”杜若春问。
屠户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讲自己娘们得的是妇人病,那种病难治,吃药是吃不好的,拖拖拉拉,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就是难受。
“她生孩子的时候落下的病,一直没好过。”
屠户只能这么回答。
杜若春好像听出点眉目,难道这家的女人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才不好意思说,看屠户人也挺好的,这么大点的孩子,要是没了娘可怎么过,一家人就散了么?
她说:“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你夫人,看看她,老是受你的恩情,都还没去看过你夫人。”
屠户点头,对小孩说:“儿子,带这个姐姐去看你娘,我在外边照看摊子,走不开身。”
小孩走过去拉起杜若春的手:“姐姐,你跟我来。”
她往小摊后边的屋子走,一座小院,前后两进,中间一个空庭,摆了几张破椅子,没啥东西。
晾晒了衣裳的竹竿搁在墙角,看那些皱巴巴的衣裳就晓得肯定是屠户自己晒的,只有男人才会把衣裳晾成那个样子。
她走进后边的屋子,小孩推开门,跑进去叫:“娘,有个姐姐来了。”
她往里边瞧,昏暗的卧房中,一个毫无血色的女人半卧在床上,盖着棉被,还在做针线活。
这个女人就是屠户的夫人,杜若春走过去说:“姐姐,我经常来你家买肉,就认识了大哥,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她仔细说了屠户对自己的恩情,女人听懂了,笑着让她坐下,她坐在床边,拿起女人绣的小孩子的肚兜,赞美:“针脚密实,真好啊。”
“都是我儿子的,以后我不在了,他还能穿几年。”
这话说得苦涩,女人自己都有些难受,杜若春问她:“你到底得了啥病,治不好么?”
“我生孩子的时候落下的病,没好过,多少年了,灯枯油尽,我自己也不想活了,只是可怜我儿子那么小就没娘。”
“我也是女人,不能和我仔细讲讲么,或许还有办法呢?”杜若春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