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呼哨响起,圆阵迅速打开一道缝隙,旋即,一匹火红的骏马驮着一骑风一般地卷了出来。
随着唏遛遛一声马嘶,来人迅速勒住战马,目光冷冷地瞟了库狄仲锜一眼,那将领沙哑着嗓音沉声道,“哪儿来的小鬼儿,敢挡乐平公主的大驾,活得不耐烦了么?”
被这将领一眼盯得大脖颈子直冒阴气,库狄仲锜心中更是惊骇欲绝,险些就要跪地投降。
“不能投降啊!投降的话,回去就死定了!杨素那杀星,肯定不会饶了我的!”
心中默念了三遍,库狄仲锜终于勉强驱散了对来将的恐惧,强打着精神定睛观瞧。
这一看,库狄仲锜就晕了!是被阳光晃晕的!
原来,对面这些军士,穿的居然都是大隋左右卫才有的高等战甲,明光铠!
所谓明光铠,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表面打磨得很光滑,比较能反光!
面对上百名同时身穿明光铠的士兵,库狄仲锜很荣幸地,被那耀眼的光芒晃花眼了!
更让库狄仲锜觉得心底发晕的是,这些人,到底是谁啊?
要知道,隋朝之时,虽然制甲工艺比较发达,可产量并不算高。总体而言,正规军队之中,大抵也就只有一半的士兵有甲胄,还基本都是最普通的皮甲。
至于明光铠这种最高级货色的铠甲,也只有将领和皇帝的直属亲军左右卫,才能勉强佩戴整齐。
就连仅次于左右卫的左右武卫,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至于其它的什么左右武侯、左右领、左右监门、左右领军,那就差得更多了!
可是,很明显,左右卫的两班人马,此刻还都驻守在自己身后的仁寿宫呢!
这会儿,哪里又冒出一伙左右卫来?
难道,是奸细冒在充左右卫?
心中寻思着,库狄仲锜勉强避开耀眼光芒的直射,再次凝神仔细观瞧,然后,就又有点晕了!
因为,库狄仲锜一张人脸也没看见!更别提找到什么认识的人了!
这却是因为对面的那近百号的人,居然全都带着黝黑的鬼画符面甲,浑身上下,便只有两只眼睛和一张嘴露在外面,整个人看上去,好似一个可以移动的钢铁怪物。
“小子,说你呢,没听到么?为什么拦住乐平公主的车架?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口中说着,那疑似将领之人便已经弯弓搭箭,在库狄仲锜回过神来之前,“嗖”的一箭射出。
“完了!小命休矣!”
眼前乌光崩现,脑海之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库狄仲锜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但闻头顶“砰”的一声闷响,然后眼前发黑,库狄仲锜干净利落地一头栽下马来。
“噗!噗!噗!”翻身吐出了口中的泥沙,又抖落掉脸上的水珠,库狄仲锜有点儿迷糊,“我不是死了么?怎么在这里?咦,这里,好像是仁寿宫外的那条官路啊?”
再一抬眼,库狄仲锜“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
原来,不知何时,库狄仲锜已经被那些身着明光铠的罩面军士拖入了军阵之中,还在他脸上泼了一盆冷水!
努力摇了摇头,库狄仲锜终于回想起自己晕倒前的事情,忙伸手在头顶摸了摸,取下了头盔。
仔细一瞧,库狄仲锜有点儿傻眼了。
原来,自己的头盔上,被砸出一个约有半个拳头大的小凹坑来。…,
而那凹坑的中心,赫然是一个平整的直径约有箭杆粗细的垂直凹陷。
很显然,这是被没有箭簇的箭杆以极高的速度硬砸出来的!
而自己呢,则是被那箭杆飞行时产生的强大力量给硬生生震晕的!
“这个也,太,嗯嗯,变态了吧!”
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那还算崭新的头盔,库狄仲锜陷入了呆滞之中。
便在此时,一个疑似处于少年变声期的公鸭嗓音在库狄仲锜的身后响起,“婠婠,你又调皮了!”
连忙转头观瞧,库狄仲锜却正看到,一辆金漆凤纹马车上缓步行下一青衫少年。
而先前那个射了自己一箭的疑似将领的家伙,此刻正快步上前,伸手搀住那青衫少年,将其扶下车来。
待到那青衫少年来到自己的身前丈许远处,库狄仲锜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约略十五六岁的少年。
虽然年纪不大,可那少年身量高挑,大概比库狄仲锜这成年壮小伙还高出半头。只是身子骨弱了一些,看那样子,也就是比麻杆儿多那么一层皮儿而已。
“大概,风略微大那么一点儿,就能把这位给吹飞了吧!”
就在库狄仲锜心中腹诽之际,对面那麻杆儿少年已然温和一笑开口道,“在下千中官宇文成龙,此番护送乐平公主殿下前往仁寿宫。公主銮驾就在车内。”
一面说着,那麻杆儿少年已然伸手翻出了两块腰牌,递到了库狄仲锜的面前。
“千中官?那不是太子府的侍卫官么?”
“是了!这大隋朝,除了我们左右卫,大概也就只有太子府的侍卫千中卫,方才有可能配得起全套明光铠的盔甲吧!”
神情略缓,库狄仲锜忙伸手自麻杆儿少年手中揭过腰牌,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两块腰牌,一块儿自然是太子府的千中官腰牌了,另一块儿则是代表乐平公主府的腰牌。
观察了半晌,库狄仲锜终于确认,这两块儿腰牌确实是真的!
忙将两块腰牌还给那个自称宇文成龙的麻杆儿少年,库狄仲锜心中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疑惑。
“虽然腰牌是真的,可是,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话,那么,为什么都要面甲罩面呢?以前可没听说过,千中卫有佩戴面甲的习惯啊?”
“某家是千中官,某可没说这些军士也是千中卫!这些军士乃是乐平公主殿下的护卫,姽婳卫!乃是当初独孤皇后在世之时,请陛下批准成立的!只是暂时没有合适的统帅,故而由某家代为统领而已。”
“哦!”听上去似乎说得通,库狄仲锜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释怀,反而盯着麻杆少年的脸,陷入沉思。
“这人,看上去,似乎有点儿脸熟啊!可是,急切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了了!”
“一定见过的,只是,到底在哪儿见过呢?对了,刚刚他报名说是叫什么宇文成龙,宇文成龙,唔……”
就见那正自做沉思状的库狄仲锜猛地一抬头,失声惊呼道,“对了!我想起你是谁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