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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保本自矜的笑道:“贤婿夸奖了,不过你这话老夫还是受之无愧的。”
朱寿收了笑容,淡淡道:“既然是公事,那咱们就不徇私情,公事公办,你刚才拒绝我这个东家交付你的差事,事情难办你能力不逮,我能理解你的拒绝,可是接下来通过秦老七回禀,我吃惊地发现,你不仅知晓这片地是何人所有,并还和那个宋三有些交情……”
“贤婿,不,东家,你听我解释……”
朱寿摆手阻止刘保本继续解释,脸色阴沉道:“我不知晓大掌柜是出于何种目的又主动请缨,但有一点我倒是看清楚也看明白了,看起来我这个东家在你大掌柜眼里心中实在是没什么面子和尊严啊……”
朱寿话声和缓,但语调堪比寒风,刘保本虽然脸色透着青白,但出乎意料的是自从朱寿阻止,直至说完足有片刻,竟没有再辩解一句,双目平静的看着朱寿。
又沉默了片刻,朱寿问道:“大掌柜就没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刘保本微躬身道:“你是东家,您怎么说都是理,卑职无话可说,恭领东家训斥就是。”
朱寿看着神色木然的刘保本,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大掌柜这话情绪很大呀……”
“不敢,食东家之禄,东家怎么说,卑职怎么做就是,总之一句话,都是卑职的错。”
白净清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朱寿目光悠然从刘保本无表情的脸上挪开,望向那片残破居民区,沉默了片刻,说道:“当真是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刘保本木然郁怒的正要点头答话,突然心里一跳,隐隐感觉有一丝不安突然浮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肃然同样无表情的秦钟,虽然没从对方脸上瞧出丝微异样,可随着这目光微驻足,那丝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北直隶至宣大这一线的黑、道,十余年来可称是三国鼎立,这其中一国就是从怀来卫直至东口为尊,又成功花银子披上读书人外皮的刘保本。
多年来游走黑、白、两道,每遇风波险滩都滑如泥鳅游刃有余的刘保本,被山西祁县与他并尊的走私老客陈元孚称为每临大事有静气,只可和平相处,不可与之争食的一条阴毒的老狐狸。
多年人鬼双皮并存于世,老道之极的经验,以及天生就敏于常人的第六感,使得刘保本对于危险的灵敏更快常人半拍。虽然不知危险从何而来,但心既然示警,习惯使然直接跟着感觉走,小心无大错。
刘保本暗压了一下心里越发强烈的不安,慢慢看向负手依旧瞧看残破居民区的朱寿,眼角有些不受控制的轻颤着,小心翼翼答道:“东家这话,请恕卑职不能回答。在卑职心里,这从商为政从根上说殊途同归。这为人臣做手下的都是一个忠字。圣贤有言,国有诤臣,其国不亡,家有诤子,其家不败。卑职身为东家的大掌柜,勤勉职守,恪尽本分,是卑职份内之为。若能在为东家固守基业的同时,再些许有所进取,将东家的生意再往大了发展些许,那就是卑职梦寐以求之事了……”…,
朱寿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刘保本,沉默了片刻,眉梢微挑,含笑示意说下去。
刘保本露出些许幽怨悲凉,话音转为低沉:“卑职刚才拒绝又主动请缨,东家说卑职别有用心,甚至说卑职……卑职不敢自诩自己是鞠躬尽瘁的武侯,但既食君禄,尽全忠的心卑职一直都是有的,卑职恳请东家再将卑职刚才说的话再想一想。”
刘保本停住话语,瞧看着闻言露出沉思的朱寿,稍待了片刻,脸上的幽怨悲凉中又揉进了委屈之色:“卑职刚才说若是东家出的价钱合适,卑职欣然领命,若是东家给的价……若不是东家说出那样的话,卑职这话绝不会说出口,卑职恳请东家明察。”
朱寿抬眼看着刘保本,嘴角那抹笑意又浮了起来,说道:“既然把话说开了说明了,那我就再问一句,你与宋三既然有交情,刚才为什么不说,还有我听闻这江湖道上的人整日介把个义字挂在嘴边,义之所至,慢说是钱财,就是性命都可奉送,纵然我出的价钱少了些,那宋三看在你和他交情的份上,想必也会将这片地让出,我说的是这个理吗,大掌柜?”
“东家,您既然知晓卑职与宋三有交情,也知晓江湖道讲义字,您这么做不就是让卑职坑害……”
朱寿摆手拦住刘保本的话,皮笑肉不笑道:“大掌柜岂不闻,有些时候忠义是不能两全的,难道说大掌柜要舍忠就义不成?”
刘保本愕然看着朱寿,心里的那丝不安已隐隐有些向慌乱进发之势。
我不过是想解释解释,可这小子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要揪住不放,他究竟想干什么?这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管他究竟打什么主意,我都要立刻跳出来,绝不能让他绕进去。
刘保本脸上的肉跳动了几下,堆起笑意:“东家说得好,东家放心,卑职这就去找宋三,一定完满完成东家交付之事,绝不让东家失望。”
“慢着。”朱寿淡淡道:“看来大掌柜是没听明白我的话了。”
刘保本身子轻微一颤,脸上的笑意已有些僵滞:“卑职愚、愚钝,还、还请东家示下。”
朱寿悠然一笑:“一句话,他讲义,我论财,他义气重一分,自然我的财就多一分。”
刘保本脸色大变,怔怔的看着朱寿,感觉胸口一阵阵发闷,微喘粗气道:“东家,你、你刚才不是已经交代一万两……”
朱寿点头,皮笑肉不笑道:“不错,不过那是秦老七去办的价钱,既然大掌柜主动请缨亲自出马,自然这个价钱就要另算了,以大掌柜精通商贾之道的本事,又岂能输给秦老七。”
朱寿抬手拍拍茫然如白痴状的刘保本,微笑道:“还有既然彼此都有交情,宋三又岂能不给咱们个友情价。”
刘保本使劲摇晃了一下头,语无伦次的急声道:“不、不是,东家您这样做岂不是,不、不,东家别误会,卑职是、是担心宋三不愿……”
“不愿?”一直很有慈眉善目相的朱寿脸上露出阴冷笑意:“他有胆子说出不愿意三个字吗?!”
“东家,你、你这是在难为卑职,卑职……”
“大掌柜该不会又想撂挑子吧,这回你可要想好了。”朱寿笑眯眯又拍拍刘保本肩头。
刘保本腿一软,险些瘫跪在地上,心里懊悔悲苦的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你他娘的抖的哪门子机灵,这下可好,把要到手的银子给抖没了!…,
眼前发晕的刘保本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可在朱寿灼灼目光注视下,又不敢露出些微让他生疑之色,悲苦的在心里长叹了口气,颤抖着抱拳拱手,声音已隐隐透出哭意:“东家,卑职请问,卑职此去你、你的最终底价究竟是多少?”
朱寿笑眯眯看着表情迅速恢复正常的刘保本,赞赏的点点头:“五千两。”
刘保本腿又是一软,随即快速气沉丹田,双腿又笔直挺立,话语平静中透出不容反悔的味道:“底价卑职明白了。”
朱寿抽搐了几下嘴角,才强忍住没笑喷了口,快速转过身去,装作瞧看着那片未来的马市。
刘保本痛苦的脸瞬间扭曲,双眼泛起血丝恶狠狠的瞪向肃然静默的秦钟,这王八蛋不会是和这黑了心肝的臭小子合谋坑骗老夫吧?!
四目相对,秦钟脸色先是惊愕,随即拱手露出苦笑无辜之色。死死盯了片刻,刘保本才慢慢收回目光,眼中的凶狠也慢慢黯淡下来。
他应该不知晓这片地是老夫的,老夫毕竟是这臭小子的岳丈,这王八蛋真若是和那黑心小子合谋,此时他的神色中怎么也应该有些许破绽的,更何况这王八蛋油滑得很,知晓得罪我,他也不会有好果子的。
再说了,别看这王八蛋是锦衣卫出身,宋三是老夫手下这件事,除了丫头和张福、六子等几个心腹伙计外,老夫敢说从东八里堡到保安州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刘保本念及于此,双眼随即微眯了起来,眼眸内全是惊疑茫然之色。
绝不会看错想错的,我这黑心肝的女婿一定是知晓宋三是我的人,才设套骗赚老夫的银子强占老夫的地,可这究竟是谁出卖了老夫呢?
刘保本微眯着眼瞧向朱寿的背影,眉心高垄呈深深地川字,苦苦思索了片刻,眉心突然打开,双眼狂涌着惊怒瞪圆到极限,脸色也随之没了血色,嘴唇剧烈的哆嗦着,努力挣扎了片刻,嘶哑问道:“是春华那丫头?!”
沉默了片刻,朱寿慢慢转身,惬意的舒展了下双臂,抬头瞧着已过中天的炽白日头,微笑道:“马市的地有了,这肚子也饿了,找家像样的馆子,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