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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朝鲜 第六百二十节 用人论 石鸿的难受 曾山坐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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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发的觉得这件事情里面猫腻太多,水太深,太混的聂三,那里还敢留在这里,见丁四开口让自己走,还不快跑,于是连忙说道:“大人您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办,一切定要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绝不打半点折扣。”

听到这话,丁四冷哼一声,面容一拉,用饶有深意的眼神注视着聂三,言到:“什么叫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要尊重事实,尊重真相,尊重客观和公正,我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一切都要你自己去调查,去亲眼判断,这才是最符合实际情况的调查嘛,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觉不干涉,明白么。”

此时的聂三嗓子里面如同被塞进了一个大苹果,噎得喘不过气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变脸高手了,但是面对丁四,这才真正是小巫见大巫,前一秒的话和后一秒的话完全自相矛盾,但是其中的深意却让人颇要费些心力琢磨,什么叫厉害,这就叫厉害。

眼下这种状况,聂三脑袋都是大的,只是想着赶快将龙致远的意思传给府尊大人才是,反正自己脑袋小,戴不起如此大的帽子。在心中计较半天,哼哼唧唧一阵之后,聂三才接着丁四的话茬,面带苦涩的讲道:”是,大人您说的是,小人这就去调查,等了解了真实状况之后,再来回禀大人~!”

做出一副不耐烦的申请,丁四挥了挥手,言到:“我家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这等空闲去理你的闲事。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属于地方管辖的范畴,同我家大人无关,今天也是碰巧碰上了这个十恶不赦的骗子,才出手一管,之后的一切都要看你家知府的判断和解读,就不必要再将情况回禀了。”

唯唯诺诺的聂三如同接了个烫手山芋,转身离去,先是装模作样的将一众无赖子同曾六金带到一旁,就地询问了一番,然后将结果通报给巡抚标营的把总石鸿,接着大公无私的将一众无赖子和曾六金押解回知府衙门进行审讯。

丁四根本就不理会对面依然保持着对峙状态的石鸿等巡抚标营的人马,在他眼中这伙人儿不过是些银烛镴枪头罢了,别看人数众多,事实上,还不够自己手下的铁卫一个冲锋的,更何况这次铁卫营为了保障魁首的安全,全营八百人全部开了过来;

眼下,跟着魁首的只有五十人,但是实际上,在大明军营之中早就已经驻扎了其他七百五十人的部队,时时刻刻保持着戒备,只要烟花信号一起,片刻之间就能从城南兵营之中赶到辽阳城内任何地点进行支援,所以丁四根本没有将对方的这百把人放在眼里。

回头稍微叮嘱属下之后,他回头进了铺头,见到了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的魁首,不由自主的抱怨道:“魁首,宁这可是赶鸭子上架~!刚才面对捕头聂三的那副丑态,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种角色以后您可别让我再干了,我受不了~!”

眼睛之中含着几分笑意,龙致远言到:“适应不了,就慢慢适应~!这个人哪,活在这个社会之中,什么都要用得上,什么人都要触碰,要将不利因素转化成有利因素,这才是上位者需要做到的,王五以前也想不通,可是随着时日的延续,接触的人群和受众的面积慢慢增加,所以现在的他灵活了许多;

我知道,聂三不是什么好东西,品格,个性都算不上是一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坏人~!但是那又如何?对于我们来说,不能单单的用个人的喜好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而是要用战略的,发展的眼光去看问题,要去搞清楚到底这个人有什么优点是能够让我们得益的;

如果单纯的用好坏去判断问题的话,恐怕今天的我们是无法用大气的,全新的眼光去审视自己的力量,审视周边对我们有益处想要想我们靠拢的力量,这样才能团结更多的人,将他们传化为我们前进的动力,因此,你也不要觉得受不了,这是命令,是你必须去接受的~!”

丁四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什么。魁首的这番话语其实同王五上次所说的意思差不多,自己真的要不断改变自己的定位了,眼下青年军在扩大,青年城的规模在壮大,各种成分也日益复杂,那么自己作为魁首的第一信任亲卫营的统领,必然要经历各种复杂的状况和局面,所以更加要挑战自我,与时俱进才是正理,要不然恐怕最终是要被淘汰的。

就在丁四审视自己不足的时候,对面的石鸿正满面的愤愤不平之意。这份愤怒是针对丁四的不屑和傲慢,可是偏偏他这个巡抚的标营把总却不敢做何种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曾六金双眼之中流露着哀求之意被辽阳府的本地捕快推推搡搡的给带走了,他这位巡抚标营的把总完全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石鸿不是傻子,从开始到现在,报信的人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巡抚大人并不是不知情,而是不好知情,不能表露出自己知情的摸样。也就同时更是说明了巡抚大人对于对面这群拿下了曾六金的汉子怀着相当的顾忌之意;

既然巡抚大人都有顾忌之意,他这个巡抚大人的狗,自然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只能等着自己主子的命令,更何况如果动强,估摸着对面那些杀气腾腾的大汉可不是吃素的主儿,自己身边的这些少爷兵们,真心不够瞧,一个回合都不要就要被人吃个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但是如果就这样灰溜溜的退回去?估摸着等会儿回去,自己在巡抚老爷面前没有交代,曾六金被人活生生的从面前带走,自己没有任何作为着实落了巡抚老爷的威风和面子,到时候老大人会怎么看?肯定对自己会加上不堪重用几个字的评语,到时候必然没了前程。

这个时候的石鸿就如同在热锅上烤的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却不知道同他一样的还有别人,正是那赖以依靠的曾山,曾巡抚此时也陷入了坐蜡的境地之中。早先得到了通报的曾山以为曾六金与人发生冲突,不过是不开眼的小民肆意妄为,所以也没有摆在心上,反而为底下的人为这么一点小事情打扰自己睡眠不开心,要知道最近他可是很劳心劳力的。

劳心劳力什么?劳心劳力这辽东的局势怎么掌控。原来在济南,作为山东首府的的知府,被布政使、巡抚压制着原本就小心翼翼的过着生活,好么,后来因为龙致远的出现,总算让这位知府大人扬眉吐气了一把,将布政使、巡抚大人都给推倒,踩在脚底,成为了自己上位的阶梯,然后独揽整个山东的戡乱民政大权数月,尝到了手中权力甜美诱人的滋味。

因此曾山从那个时候就暗暗发誓,自己以后当官一定不能当再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官,手中必须要有权,而且是要能够掌控地方局势的权利,不能在被人选择性忽视自己的存在了,要做拿掌握别人命运的,而不是成为被别人掌握命运的主儿。

不过好在,皇帝陛下圣明将他选择为辽东巡抚,这个差事虽然是全国十三省两京巡抚之中最差的,但是却传说是权柄最盛的一处,因为它地处边疆,处于随时随地遭受外敌威胁的状态下,因此军政大权是一人独揽,这种差事绝对符合曾山心中的理想,可以说他今夜做梦也会笑,对这个差事是百分之两百的满意。

在上任之前,他礼节性的拜会过同他一起进京述职的前任辽东巡抚,现任山东巡抚顾养谦,也就是过去他的同年,同榜进士,两人之间虽然算不上有多少交情的老友,但总算是有点头之交,更何况一个是前辈,一个是后进,两者之间的相会交流,也算是正常。

大出曾山所料,顾养谦根本没有同他摆什么官场的弯弯绕绕,很直接的开头将自己到辽东任职大半年,关于辽东方方面面的局势,都谈了一遍,谈的很深入,很细致,让曾山受益良多,很受启发,也同时颇有些感触,但心中不免也存在着半信半疑的思绪。

在顾养谦的话语之中,辽东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民,不在于外敌,不在于豪强,不在于穷困之类的弊病,而在于两个问题,一个是李成梁,一个是昌盛号,这两者相辅相成,互相依托,已经成为了巡抚控制辽东最大的障碍。

他说到这个问题,满面惆怅很惭愧的同他说,自己在辽东半年多的时间,最终却是一事无成,无能为力打破这两者之间对于辽东的统治力,因为作为前辈同僚,他有义务提醒曾山,如果想要在辽东有所作为,能够做出一些成绩,要么你就同他们这两方合流,要么就是将他们斗垮;当然如果你不想有什么作为,只想着和光同尘,自然你也可以稀里糊涂的过,自己在这个显赫权势的职位上,好处少不了你的,坏处也不会招惹你,人是要给你些面子的。

说真心的,顾养谦这番话语,让曾山半信半疑。为什么半信半疑呢?其实很简单,顾养谦作为一名宦场老手,虽然同自己有着同年的关系,但是彼此之间关系并不算亲密,这次上门不过是礼节性的对于前任的尊重拜访罢了,怎么就扯到了如此深入的地步?这并不像顾养谦的一贯风格,正所谓反常即妖,里面必有缘由。

顾养谦可不是皇帝陛下的忠狗,乃是文官集团的中坚力量,正是因为如此,才被文官集团提拔起来,去辽东清除张居正在辽东军中形成的某些不良影响和山头主意的心态,说白了,上面派他去辽东当巡抚,就是为了对付李成梁的,防止张居正势力死灰复燃,反攻倒篡。

而自己呢?就是贵妃党的新贵,又受到皇帝陛下的垂青,这种状况不管是在任何文官集团大佬的眼睛里面看自己都必然是文官集团的叛徒,皇帝陛下的忠实走狗,甚至可能还有人冠以自己挑起宫廷纠纷的幸进之徒等等。

难道这些顾养谦都不知道?肯定不可能,作为一名官员,一名有着相当级别的官员政治家来说,对这类站队的分别,是最清晰的,因为在中国的历史框架下,你的作为正确不正确不在于你是不是有道理,是不是占据了真理,而是在于你的屁股坐在哪里,坐在何方~!

如果你坐的端正,那么你没有道理也变成了道理,而且这个道理甚至能够形成真理的范畴,如果你坐的不端正,哪怕你有天下的大道理,掌控着自高无上的真理,那么,对不起,你也是错的,不断你错了,你的所有道理也是错的,这就是屁股和脑袋的关系,没有任何妥协,没有任何让步,只有赤裸裸的拼死之间的利益斗争,这就是中国千百年来的政治哲学,在晚明时期到达了最高的巅峰状态,在朝廷之中形成了,只问政治派系不问对错是非的铁律。

虽然现在不是晚明,还没有到大明王朝的末世,但是在万历年间,皇帝陛下将自己的偶像打倒,认为能够从中获得皇权威严的错误做法,让一众文官看出了皇帝陛下政治上的不成熟之处,进而不再畏惧皇权的威严,导致这种只问派别,不问是非的风气愈演愈烈。

而这个时候,自己乃是保皇派,嗯,更加进一步的说是贵妃党,而对方是文官集团的中流砥柱,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可以用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作为诠释,但眼下对方却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看,交浅言深的直接就竹筒倒豆子倒了个底掉,这让曾山怎么能对这位同年所说的话打上几分折扣呢?

当然,不管顾养谦怎么说,曾山此时在心里面对于龙致远还是心存感激的。要知道自己能够越级升职,说到底百分之八九十都是人龙致远的功劳,要不是他能够将济南的形式掌控住,把布政使、巡抚大人掀翻,恐怕自己绝对没有丝毫的上位机会,最后估摸着几年流转任职之后,只能灰溜溜的离任乞骸骨回家养老,过着田舍翁的生活,哪里会像现在一样居然剩人了朝廷的从三品大员,起居八面,甚至有了冲击中央部级官员和阁老首辅位置的资本。

但是随着郑贵妃叫郑承宪同他见面,这心中的感激之情逐渐转化成了莫名的担忧和提防。因为这位尊贵的国丈大人虽然没有就明说,但是也同样暗含着要他去辽东必须掌控局势,将辽东打造成牢固的贵妃党前进基地的意味,更加有在这种大前提之下,必须要对昌盛号、龙致远的行为作出是适当的监控和敲打。

固然贵妃的这种做法用着权势运用的防患于未然的用意,并不等同于就是说现在的龙致远已经不可靠,属于必须警惕或是铲除的对手,但是曾山心中却有了异样的想法,正所谓三人成虎,不是一个人在他的面前提到了必须多龙致远这个毛头小子进行提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龙致远在辽东必然是很有办法,拥有相当势力的人。

说真心话,龙致远又没有本事,可以说这上上下下的大明王庭,没有一个人有他曾山了解。通过济南事件,可以用胆大心细,心狠手辣八个字来概括,如此有本事的年轻人,行事毫无顾忌,再加上朝廷之中对于君王的利用价值,能够赚取大笔利润的手段,还有辽东本地的势力,这方方面面加起来,自然而然就让曾山的头开始疼起来了,从刚刚接任辽东巡抚的喜悦之中清醒过来,开始认真的思考如何面对这个年轻人的问题。

如果说曾山今年有六、七十岁,可能他最多不过是如同顾养谦所说,弄些银钱回家养老也就是,可是今年的他不过才四十出头,当了这一块区域的封疆大吏,不免功名利禄之心打起,甚至想着自己有没有可能更进一步位居阁臣的可能。

人么,就是如此,得陇望蜀的心态。在当初济南知府位置上,曾山不过是想着盘算着能够等到自己流转年限到了的时候,去江南的富庶之地就任一任知府,然后老老实实的退休就算顶了天的富贵,可就这么几个月的功夫,人进京一趟,眼界开阔,早就已经从济南哪巴掌大的地方,转到了天下间的大明上去了,现在的曾山也算是胸怀社稷的主儿。

那么想要进阁臣,必然要有功绩,要有功绩,就必须掌控住辽东的状况,将上上下下的权利抓在手上,经营的滴水不漏,这才能给贵妃娘娘一个满意的答案,才能让皇帝陛下满意自己的功劳,所以问题又回到了远点,辽东到底能不能被自己掌控,在一众人的警告、提醒之下,很明显,曾山迷茫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迷惘之中的曾山,愈发的对辽东这块即将赴任的沃土感到扑朔迷离起来,所以他先期派了人直接去辽东进行实地调查,想从细微的方向了解,这辽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势,到底自己去了之后应该如何面对李成梁、龙致远二人之间的联盟。

仆人派出去了没多久,调查报告还没有回来,皇帝陛下召唤觐见的命令就传达了过来。当曾山赶去之后,皇帝陛下只有一个要求,要他立刻启程去辽东调查开原兵备道弹劾沈有容、龙致远图谋不轨一案,要求他秉公办理,不偏不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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