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龙天羽带着钟国强和铁牛来到鸦鹘关见沈有容商谈关外的海西女真事宜。见到久未相见的兄弟,柳兰高兴的要命,最后在沈有容的提醒之下,才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哎呀,瞧瞧我这脑袋,糊里糊涂的,快快屋里请~!我再去弄两个菜,咱们几个兄弟姐妹今儿可是要好好喝一回。”说完风风火火的往厨房而去。
望着转身离去的柳兰,钟国强面上带着几分温馨,哑然失笑说道:“我的这位姐姐,事隔这么多年依然是那样风风火火的没有丝毫改变,真得是让人遥想当年啊~!”
嘿嘿一笑,龙天羽没有接钟国强的话茬,而是转身问了问沈有容道:“重楼呢?怎么不见他人影的?快快喊我哪大侄子出来,我给他带了不少好东西。“
沈有容叹了口气,面上带着一丝沉闷说道:“你哪侄子,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你走之后,就得了病,这断断续续的好了又复发,复发了又好,弄了有足足两三个月,现在才稳定下来,断了病根,要不然我早就将他送到咱们老巢去了。”
龙天羽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正好柳兰端着一个大盆的铜盆进来,听着沈有容的话,她接着说道:“来来,弄好了,上桌吧,也是你们有口福,昨天刚打死了只黑狗,今天咱们吃狗肉,”接着邀请几个人上桌坐下,然后又说道:“重楼啊,就是缺乏锻炼,在家里面娇生惯养弄的,现在身体才这么虚弱,当年咱们一大帮孩子天天操练学习,根本没有什么病痛,我和士弘商量过了,等过他身体再将养两天,稳定了之后,我和他两个人就去木鲁罕长住,要让他好好打些基础,怎么样,煤球你同意不。”
“行啊,兰姐来还有什么不行的,原本就是一家人么,我这次回去是准备在木鲁罕地区将小学、中学办起来的,用母亲的话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他们是我青年军的种子和希望呢。再说了,过段时间去也好,毕竟现在木鲁罕地区并不安全,关外还有不少人对咱们老巢虎视眈眈,觉得我们是一块肥美的鲜肉,想要吃到肚子里面去呢。”带着几分戏谑的神情,龙天羽夹了一块狗肉,放进嘴里面一边大嚼,一边说道。
沈有容听到这话,面上带了几分凝重,说到:“魁首,我早就听到了消息,这几天就在等待机会,乌拉族太远,我顾及不上,但是叶赫族就在眼皮子低下,自然是不能放过的,如果他敢去攻打咱们的老巢,我就先将他的老巢给灭了,来个围魏救赵,让他们成为丧家犬。”
摆了摆手,见沈有容说到正事,龙天羽也是正颜正色的道:“这次我来原本就是找士弘大哥帮忙的,却没有料到你走到了我们的前面,这可是多谢了。”
听到这话,沈有容仔细打量了一下龙天羽的面色,脸上带着几分不痛快,沉着脸没有说话,连连喝了几杯酒,边上的柳兰看到这副情景,可是坐不住了,直接一把抢过他的酒杯,说道:“发什么脾气,坐在这里吃饭的都是从小一个被窝里面暖出来的亲兄弟,有不满意说到满意也就是了,遮遮掩掩的像什么男人。沈士弘我看你是不是在大明的官场上面打滚,打的太久了,都忘记什么是坦诚,连自己弟兄都要弯弯绕绕的的不肯痛快说出来。”
柳兰的话语一说完,场面气氛立刻为之一凝,沈有容看了眼妻子,苦笑一声,自己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可能是在大明这滩污水里面打滚打久了,已经忘了什么是坦诚二字了,好,今天既然如此我就敞开来说也就是了,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到叫人小瞧了去。魁首,我这个官虽然是越当越大,但凭什么能到这个高位之上呢?在大明王朝内部,没靠山,没银钱,你就是军功赫赫又如何,从军多年哪比我敢拼、敢搏的人有得是,可大多数默默无闻,最后一生终老于微末之中。因此我自己心里面有本帐,没有青年军、没有昌盛号、没有木鲁罕千千万万的兄弟姐妹们血汗对我进行扶持,说起来好像是朝廷的参将,应该起居八面,应该威风凛凛,其实狗屁都不是。你看看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开原兵备道张凯贤对我卡脖子的事情,要是没有昌盛号为我输血,我拿什么去拢住人手?没有手下的兵丁,我这个参将就是空壳子。因此我前面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的的确确的想要回到青年军中去,有些厌倦了眼前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刚才为什么我要生闷气,我是因为魁首那句谢谢,从这句谢谢上,可以看出来魁首是将我这个过去的弟兄当成了外人,要是咱们昌盛号的自己人,你会开口闭口谢谢么?一定不会见外的,我,我不想同咱们的青年军之间的关系变的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疏离,真的,魁首,现在的我沈有容真的就想将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让大家知道我的心上面铭刻着青年军三个字。”一口气说完,沈有容咕咚咕咚又灌了几口酒,坐在哪里默然不语。
柳兰儿望着自己的丈夫,她心里面是知道自己丈夫的苦和难的,每次倒在床上总是喜欢念叨几句过去的生活,似乎哪就以为着幸福的代名词一般。只是柳兰儿也认同这一点,说句不好听的,她自己也觉得应该如此,做人就不能忘本,只是么这涉及到自己丈夫和魁首之间某些敏感的关系,有些事情她也不好开口去说些什么,毕竟自己同沈有容有这么一层关系,你越是解释,好像反而有欲盖弥彰的意味在里面,只得坐在哪里默默的看着龙天羽。
点了点头,龙天羽此时也很严肃的望着沈有容,真情实意的说道:“好,今天既然如此,咱们就将话说开了,解开心结方能重新上路。大哥,是,不错,我对你是有生份和提防之心,你觉得难受,我心里又何尝舒服?但是,士弘大哥你要理解我啊。我是一名背负着千万人命运的首领,我的背后有着无数父老乡亲,兄弟姊妹们的期盼,我能将他们的期盼只是单纯建立在过去的某些回忆的感情上面么?这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任,是拿他们的前途开玩笑。所以我必须对任何外部有可能产生变化的因素而保持应有的警惕之心,所以大哥你不要怪我,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职责,我必须多大多数人负责,如果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说完,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今天会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你太重视过去的感情的缘故,这一点我这个做弟弟的很欣慰,也很舒服,有今天这番话,大家讲纠结说开之后,相信咱们的感情能够更进一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将是我们两弟兄之幸,是木鲁罕地区之幸,是咱们青年军这个集体之幸,足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让她老人家能够笑颜以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亲密。”
点了点头,沈有容脸上也是重新露出了笑容,说道:“是啊,魁首,我的确有些伤感,不过话说开了,事情也要做开。我在这里先表个态,这个参将不是大明的参将,而是青年军的参将,我诚挚的请魁首您考虑,派驻一定的人员进驻到我这里来,担任下级军官,掌控军队,渐渐除旧换新,充斥我们自己的血液,如此的话,不但能够在名正言顺的在大明军队里面打进一颗棋子,将这支部队有利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而且能够从根本上保护住关外咱们势力的发展,遮蔽一些不想关内人理解的东西,并与辽东李成梁形成抗衡之力。”
听着沈有容的话,龙天羽更是开心,原本这次来他就有想要派人进驻沈有容军中的想法,现在却被他主动提及,省了自己的口水,这可是非常好的结局。于是他笑着说道:“士弘大哥,你提的非常好,我不但有这种想法,而且有新的思路。不错有士弘大哥在,对于咱们青年军来说,很多事情就可以名义上借助大明朝廷的力量来完成,站在大义的高度之上,所以第一我要将士弘大哥推上总兵官的位置,让辽东形成沈李分庭抗礼的局面,而这次叶赫部将再次成为士弘大哥功绩的契机,我这次来就是想要邀请士弘大哥同我们一起出兵关外,却没想到士弘大哥早就有了如此的想法;第二则是关于底层军官的问题,这个我也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只是怕士弘大哥有所想法,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而已,现在可好了,既然兄弟两个一条心咱们可以放开手来将远东地区建设起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大哥支持呢,比如说这次将乌拉、叶赫二部清除之后,他们的区域固然要划出一部分给建州女真、辉发、还有哈达部,但是大部分的利益还是要掌握在我们的手上,那么如此的话,我就有个想法,将你部队里面哪些老兵们也按照授田军功法,进行分配,和青年军的军法接轨完成第一步的融合,你看如何?”
哈哈大笑了几声,这个时候的沈有容心结一去,脑袋更是清明起来,细细的思虑了一下,答道:“这自然是好啊,如此将他们同土地绑到了一起,估计这些人立刻就要归心。”说完之后,想了想接着有些疑问的说道:“只是么,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要知道,他们都是当老了兵的油子,给他田地自然是好事情,但是要是叫他们去耕种恐怕是很难的事情,到时候弄不好会出现地没收成荒废了的现象,最后出现买田买地,然后卷着钱跑人的状况也说不定呢。再有一点,对于辽东两总兵的事情,先不说朝廷会不会答应下来,只说李成梁的李氏家族估计不可能应承的,那样恐怕会将我们同李氏之间刚刚和谐的局面变得再次紧张起来,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恐怕是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纷争,因此我建议,这个总兵不争也罢,完全可以讲李成梁放到表面上去顶着外部文臣、武将的压力,而我们只要抓住边城一带的实际地盘就可以了,有我这个参将的名头足够了,等日后实力真正的增长起来了再说。”
“呵呵,对士卒军功田的问题,士弘大哥说的是,只是么这种事情,我有我的打算。这次灭了叶赫部和乌拉部,自然会有大批的劳力出现,原来在建州女真的时候我将一部分人丁*交给了尼堪外兰和哪几位建州女真的酋长,但这次我并不打算将这些人轻易的交出去,就由他们转为专职的佃农奴隶,为士卒们耕种,甚至那些普通的辉发、哈达部女真百姓们也可以作为佃户的存在,这也是软化蚕食关外女真势力的一种手段。至于买卖么,这种事情我也早有规定,军田是军人的荣誉,是不行允许买卖的,一旦发现有私下买卖的行为,所有田地全部充为公有。只要你原则性的同意这个想法,细节的条规日后自然会同大哥再商量也就是了。只是现在咱们之间最重要的任务是先要将关外的逐渐完整的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要不然的话,说什么都是白费的。”想了想关于沈有容所说的关于辽东双总兵的问题,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关于辽东总兵的事情,这一点我是接受士弘大哥的建议的,的的确确是有欠考虑,就照你所说,咱们还是闷声发大财的好,不声不响的先将实际的利益掌握在手上。”
沈有容对青年军,对养育了自己的整个组织,是抱有自己的某种殷切希望的。他不同于别的青年军的官兵们,可以说在整个关外青年军之中没有人能够有他对大明的军队、体制、百姓的生活更加了解。正因为了解,他才能够清楚的判断出现在的大明军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百姓的生活多么的困苦,虽然他这些年没有去过木鲁罕,但是作为一名曾经的青年军的一员,用七、八年前的标准去判断两者之间的差距,都能够看出木鲁罕百姓生活、青年军的与众不同,简直一个是在天堂,一个是在地狱,两者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他作为一名被龙夫人用现代思想彻底熏陶过的青年军军人,龙夫人敢于外派他出去,就是因为他有着与众不同的理想和目标,有坚定的信念和无法动摇的意志。沈有容的理想和信念,就是想要建立一个新的世界,新的社会秩序,想要实现社会的公平公正,让大明变成如同夫人所说的那种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人人都能过上幸福生活的日子。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深埋在他的心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包括柳兰在内。在他看来,青年军的发展是必然的,扩大也是必然的,这个是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他现在不说出来自己的理念是因为时机还不到,到了实力壮大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所有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当然他和龙天羽二人时隔多年,两者之间没有太深层次的接触,在开始的时候他也担心自己多年同青年军没有见面是不是会有一种隔膜,会不会自己的记忆单单只是停留到了过去,而现在的青年军在自己尊敬的夫人去世之后会不会有一种变质,变的腐朽堕落起来,但是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发展,相互了解的增强,沈有容的心放了下来,青年军还是哪个青年军,只有更正规,更有战斗力,更加的纪律严明,斗志昂然,由此可以看得到整个夫人建立的体系已经成型,就算夫人不在依然可以完美的运行下去,而且走的非常的稳健。现在的沈有容见自己的这位魁首并没有因为所谓的颜面而硬撑下去,很是有些虚怀若谷纳谏的摸样,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很,对于这位青年军中的当家人,他也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龙天羽整个魁首,这次来见自己和上次来见自己,完全是两种概念,前一次只是被动的应变辽东李家的布局,到现在主动的出击对关外进行扫荡,并且开始了对远东地区积极进取的图谋,这些都被沈有容看在眼中的。当然对于龙天羽这种变化他是非常高兴的,这证明龙天羽在逐步的踏上另外一条道路,有着自己的目的和理想,想要去追寻一条道路,这一点和沈有容的思想是完全契合的,他怎么能够不支持呢?所以今天才有了这么一种姿态,因为他知道时间和距离是两种人之间的隔阂的必然要素,要想重新回到青年军之中,自己必须要能够让魁首信任他,这是第一步,之后才能引导魁首向着自己的理想社会的架构中前进。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后话,现在的他一边听着龙天羽对于整个关外的布局,不时发出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在这问答交流之间,二人原本的隔阂不再存在,相互之间重新找到了旧时的默契。
龙天羽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之后,同沈有容说道:“大哥,乌拉族先出兵,我在木鲁罕牵制他的动作,而这边叶赫部就交给你了,两边同时动手,等你这边清理完了叶赫部之后,再去攻击乌拉部。但这次行动之中咱们最需要注意到的一点是,务必要全歼敌人,绝对不能放跑了一个,尤其是哪些首领级别的人物必须一网成擒。我之所以要派人将两方的部族提前集结,有战术上的考虑,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层地的战略考虑。要知道,对于这些女真人来说,地形优势,关外多山多林是他们藏身的好地方,只有用利益引诱他们集中起来,这才好方便一举歼灭,如果溃散或是逃走了部分,化成残匪时时刻刻的骚扰我们的建设,哪个时候,可是要牵扯我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必须尽可能的杀伤对方的主力,打断他们中间的组织者,才能有效的一劳永逸的解决女真部族对我们的威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