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道,张毅自从德州发现了龙天羽一行人的足迹,跟到了平原县之后,再过来的一路之上,都没有发现东厂番子的足迹,以为他们加快了速度回了辽东,于是在以为自己错失机会,郁结气闷之下,想起禹城有个禹王亭就在这里,于是决定去瞻仰一番,也算是散散心,说到底,他张毅虽然是个海匪,可却是一个有文化的海匪,也是读过不少诗书的读书人。没想到,到了禹王亭居然看到了李洛,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京城的洛神,也不知道李洛的身份,但是不管如何有如此佳人在眼前,又只有一名老苍头和一名小丫鬟跟着,多日没有沾染女人的张毅顿时起了歹心。要知道,海匪无法无天的性子一起,哪里还管的那么多,摸过来就要搭讪,如果能成功调戏则罢了,要不然么,依着海面上的规矩,你看中了的女人,就是用强将人收进自己的房内,将其变成自己的女人,只要你能护的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可张毅万万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撞上了铁板,哪貌不惊人的车夫居然是有数的高手,自己单枪匹马远远不是别人的对手。只能在心中暗道了声晦气,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在山上又坐了片刻,估摸着名女子已经走远,才灰溜溜的下山而去。
看到这里,可能有的看官要问了,为什么张毅不直接去海上拦截么,毕竟他是海龙王的传人,弄几条船在海上劫杀,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做起来却是非常的难,哪个年代的海上无边无际,又没有雷达,你怎么能在茫茫大海里面去判断敌人的存在,所以能够在海中找到敌人,并进行消灭哪都是有着逆天般的运气,哪里那么容易。更何况蓬莱岛的水师可不是吃素的,你一伙儿海盗没事在人的防区里面转悠来转悠去,人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最后不是显示不了水师的存在感么,因此张毅是不可能选择海上劫杀的最大原因就在这里,因为在海上劫杀的成功几率太小了,还不如陆地之上找机会进行暗杀呢。
一天之后,济南城中,南城兵营之内,龙天羽颇有些坐卧不宁的摸样,面带苦色,眉宇之间尽显愁容,和平日里那副镇定自若的摸样大相径庭。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知道了李洛出走的消息。前次京城的郑贵妃在信中就已经告诉了龙天羽关于李洛的婚事,也告诉了他具体的结婚时间,只是这李仲昆改婚期的事情是突然发生,郑贵妃并不知详情,一直就以为是在十一月底的某一天,所以她在信里面也是如此同龙天羽说的,如此无意之间就摆了个大乌龙出来。当初龙天羽看了郑贵妃的来信之后,对李洛结婚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李洛的婚事在十一月底的话,只要山东的事情处理到位,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回京城去抢亲,因此根本不用担心时间上的问题。至于什么国公府之类的东西,说句不好听的,哪又怎么样,如果说龙天羽作为一个老爷们,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要被人夺了去,哪他就是漫天的大志气,也不过是个无法抬头的男人罢了,古人曾云: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再加上李洛所代表的太后势力是他要用贸易绑架起来的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对于今后自己势力发展来说,是绝对不容有失的,因此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不可能放任李洛嫁给别人。
所以他看到了李洛要结婚的消息之后,立时心里面就下了决定,没有二话,到时候就要回京大闹一番,为了自己的女人,哪怕是犯下天大的忌讳也在所不惜。早在之前的一些时候,他已经私下写了信笺给昌盛分号的管事,要他们早早的提前做一些准备以作策应。可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就在龙天羽又接到了京师的来信,这次的信可不是郑承宪写的,而是郑国泰私下写的信,而且没走朝廷的信路,是直接交给了昌盛分号的伙计,星夜兼程的送了过来。龙天羽接到这封信一看,可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信上面说,李洛已经私自逃婚出来,京城现在乱成了一团,武清侯李家、英国公张家、还有太后的人马、皇上的鹰犬都在寻找这翘家的李洛,却没有什么消息,但是李洛上路之前派人来秘密见过他,同他问过龙天羽的下落,郑国泰告诉李洛说,龙天羽人在济南,估摸着李洛既然逃婚,那么就应该在前往济南的路上,要龙天羽看看,能不能发散人手去迎一迎,现在路上很不安全。
唉,龙天羽叹了口气,郑国泰这小子在信里面简直是废话连篇,谁不知道路上不安全,李洛一个人孤身上路,肯定很危险,必须尽快找到她。最让人郁闷的是,现在的自己又受伤了,虽然自己恢复能力是平常人的三倍到四倍,眼下看上去好了不少,可以出去如同平时走路一样来回走动,但是骑马和动武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忧愁的龙天羽想着,不管那么多,现在只能发散人手出去,尽力的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将这糊涂小妞找出来,说真的,他对李洛来找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位京城的大小姐能够什么都不要,赤*裸裸的投奔自己而来,这本身的行为就说明了她对自己的感情有多么深厚。想到这儿,他就喊了云童进来,他是认识李洛的,叫他带着一支小队,沿着京师到济南的路,立刻出去寻找。云童得知自己的未来主母可能有危险,哪里还干犹豫,立刻点起了几名见过李洛的铁卫,出营向北而去。
望着云童领命而去,龙天羽叹了口气,心里担忧之意略略的少了几许,现在的山东就如同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燃,龙天羽已经接到的消息已经证实了,李成梁的军队集结完毕,正在开赴港口准备登船,昌盛号的粮草都已经到位,而蓬莱水师的船只也已经借口演习操练,都从山东出发去辽东,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动了起来,很快战斗就要打响,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却没成想居然出了这种意想不到的纰漏,真正是让人感叹,老天爷是看着自己这段时间有些顺风顺水了,所以要给自己制造一些麻烦。
龙天羽的心中再是担忧烦闷,济南城里面的事情还是要接着处理下去的。按照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抓捕刘润普了。可眼下刘润普依然没有入毂,要知道他所著述的喜厌录可是关键的东西,在开战之前,在龙天羽看来必须要弄到手上。因为戡乱之后,山东的官员们的清洗也就应该同时开始了,那么这部书录将派上大用场,成为铁证,将它操纵在手里面,谁上,谁下,自己能够将主动权控制在手里面。抓刘润普倒是不难,说真的,只要他再入兵营,龙天羽就要毫不犹豫的将他擒拿下来,反正后续的事情就算他的手下发现了什么不对,也是定然去找济南分教求救,有陈煜的遮掩,在短时间内必然出不了什么大事情。再说这边大军已经快要到了,到时候战争拉开序幕,罗教之辈在朝廷雷霆之怒下必然一网成擒,哪时节谁还顾得上刘润普的死活。于是龙天羽同曾山商量,今天派董彪去通知刘润普,吩咐他到兵营来一趟,有事情商量。还特别嘱咐董彪,如果刘润普问起来到底什么事情,就说曾山说刘师爷既然和罗教之间互有通路,那么眼下关于罗教大肆收购粮草的事情,还是一事不烦二主,继续要劳烦刘润普去陈煜哪里打探打探消息,看看这罗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是不是有什么异动想法,然后再去兵营回话。眼见着董彪回来回复说,刘润普满口答应了下来,说是立刻就回去问一问罗教中人到底似乎怎么回事。他还问了自己很多兵营内部的细节,董彪按照龙天羽先前的提点,全部老老实实毫不掺假,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全部都说的是真话。既然自己这边的行动没有什么破绽显露出来,龙天羽清楚的知道,刘润普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陷阱,今天晚上只要人来兵营,他是在劫难逃,插翅难飞。
且不说龙天羽这边的盘算,回头看看哪边刘润普,他看着董彪离开的背影,细细思索品味着董彪的话语,企图从刚才的谈话之中,旁敲侧击的追问董彪关于叶梓的消息,继而看看能不能窥探到一些自己能够用来救女儿的消息。为什么刘润普不同董彪摊开来说清楚呢?这因为叶梓和刘润普之间的关系相当的隐秘,在罗教之中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那么这层父女关系,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里面牵扯着过往的不少羞于见人的私密,换了谁都不愿意拿出来在人前四处宣扬,因此刘润普不愿意和董彪说,董彪也不知情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董彪到了现在都只是以为哪姓叶的女子,不过是罗教安插在龙天羽身边的一名钉子罢了。董彪很实在的说自己是曾山这边的人,不能老往叶梓居住的帐幕那边跑,再加上叶梓身边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护,哪女子双腿断了之后,行动也不方便,成天呆在帐幕之中,根本不出来,自己虽然努力找机会靠过去接头,但却不能在不引起别人疑心的情况下同叶梓接头,所以一直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机会见面。
想到刚才董彪的话语,刘润普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担心和判断确实是真的,女儿已经实质上的身陷囹囵。至于陈煜的哪个什么让叶梓成为了罗教的眼线,进而勾住拉拢那名东厂颗管事的事情,最终不过是个笑话罢了。按照刘润普的想法这事情归根结底还是龙天羽耍出来的障眼法。自从上次曾山同他谈话之后,他可是没有再怀疑龙天羽来山东是对付罗教的,而是确信龙天羽来山东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司马端、闻显二人,但他对女儿呆在龙天羽身边却有了另外一种想法。在他看来,龙天羽肯定早就已经清楚明白了叶梓罗教的身份,但为了不节外生枝,而故意将叶梓放在自己的身边,对外做出一副叶梓已经同自己相好的错觉,进而故意让罗教模模糊糊的认为这位颗管事有可能被罗教拉拢过来,产生出了一种放松警惕的心思,并对龙天羽产生希望,对将来可能得到的利益回报所带来的希望,进而不会坏了他到济南来的大事,将原本就很复杂的济南官场局势弄的更加复杂得不可收拾。而叶梓在平原县为什么要主动去接近龙天羽呢,这在刘润普心里面也有自己的一番解释,自己的女儿的哪执拗的脾气是唯一的可能性。他哪里会不清楚,叶梓从小到大一贯的是不服输,好强到了极点,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龙天羽识破了她的计谋,连带并没有对她动心,让女儿不服气,继而想要接近龙天羽利用女人的本钱去征服对方,却没料到这个对象是一名油盐不进的酷吏,不但人失陷了进去,而且丧失了自由,被人利用摆上了台面成为应付罗教的道具。
想到女儿成了道具,刘润普就有一种忿忿不平的感觉,但更多的始终的担忧和烦心。因为既然是道具,那么利用完了就必然要遭到抛弃,以那东厂管事的冷血心肠来看,这个所谓的抛弃可不是什么将叶梓直接送还罗教,或是丢弃在一边不理会,而是极有可能让她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女儿的存在将会成为龙天羽勾结罗教的铁证,日后如果罗教真的造反,那么龙天羽要是被人揭发出来这一场事情的话,倒是必然麻烦不小,为了消除后患,恐怕哪番子是不会犹豫半分的,定然要灭口了之。
当想到女儿身陷死地,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刘润普心里面是越想越是害怕,人哪就是这样,不能有执念,有了执念你就会忽略很多东西,前面的厉信,现在刘润普都是如此。你看看,刘润普眼下果然是爱女心切,哪里还有半分灵狐的思绪摸样,整个就是一名忆女成狂的疯爸爸,理智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奢侈。接着刘润普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往下推算,要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话,必须尽快在这几天就要动手将叶梓救出来,要不然的话等到了朝廷大员下来彻查司马端、闻显罪名的时候,女儿的利用价值就荡然无存,估摸她的死期就要到了。想到这里,刘润普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先去罗教探个究竟,晚上借口汇报情况,再探兵营,今天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叶梓本人,以便内外取得联系。
接着刘润普去了罗教济南分教之中同陈煜见面,大概的问询了陈煜的说法。陈煜给的话头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执行罗教的备战的命令,既然现在济南这边的形势一片大好,同东厂、官场都达到了平衡的态势,为什么罗教这边不趁着这个时机大肆行动,还犹豫什么。刘润普听到这话没有什么疑念,毕竟这种举动还是比较符合陈煜激进的性格,至于为罗教掩饰的借口么,他脑筋一转,提出就这么回答东厂的番子们,就说罗教和辽东的粮商进行大批量的买卖,这才有了这种动作。陈煜原本就是想要敷衍刘润普,哪里会不答应于是,立刻统一了口径,两人还当下伪造了一份辽东商人购买粮草的文书副本,交由刘润普带给曾山去看,作为打消曾山和龙天羽的疑虑的证据。其实陈煜表面上作出一副为了罗教思考的态度,心里面在嘲笑刘润普,等朝廷的大军一到,罗教灰飞烟灭之际,不知道刘润普想到今天的情况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呵呵,灵狐么,狗屁,在陈煜看来真正能被称为有智慧,有心计的人,只有哪东厂的龙管事,看看他到济南才几天的功夫,官府、罗教、军队、粮草整个济南都完完全全的掌握在了人的手上,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人不能不叹服其手段高超,手腕强悍。当然,也不怪陈煜坐在这里遐想,他断然无法料到龙天羽居然马上就要对刘润普动手了,想想也是,龙天羽怎么可能在没有抓捕刘润普之前,就将整件事情告诉陈煜知道,所以他依然蒙在鼓里。
这头,刘润普出了罗教济南府分教,走向了停在对面街道拐角僻静处的马车。满腹心事的他,也没有注意原本的车夫头上多了一个硕大的斗笠,只是背身上车,刚要吩咐车夫回去,就感觉不对。马车里面居然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之声,他顿时一愣,心里面一惊,谁在自己身后,这时的刘润普可不是那个忆女成狂的傻爸爸,精明的他立刻想到外面的车夫是府衙中的车夫,并不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亲近之人,可难道说他背叛了自己?还是说被人已经害了,要不然车里面的人是怎么上来的?不过不管这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从其行为上来看,对自己肯定没有什么善意,于是他假意的拍了一下脑袋,嘴里面自言自语的说着:“唉,瞧瞧自己这个记性,居然连东西都稀里糊涂忘拿了,”接着他朝外喊了句:“老王去帮我拿,唉,你不行,你去了别人不认账,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说着动身就要往外挪移,想要借着这个理由脱身。
可就在刘润普刚动未动的时候,马上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把尖锐的物件顶在了自己的腰眼处,有个人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啧啧,什么事情能让咱们誉满全城的刘小府亲自出马,倒是不怕伤了自己的颜面,我说刘小府刘大人,你可千万别动啊,要不然我手中的刀子恐怕是不认什么刘小府刘大府的,那个时候要是不小心沾染了些颜色到时候可就划不来了。”
这话一说完,刘润普判断出自己一定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只是不知道是落进了哪路神仙的局里。于是面露苦色,身形僵住不敢有分毫的举动,嘴里却说道:“后面的这位壮士,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过是知府衙门的一名小小的师爷,说真的连官都算不上,哪里当得上什么刘小府,刘大府的说法,如果壮士手头紧的话,老夫身上还有三五十两银钱供给壮士应急,若是不够,我最爱交朋友,咱们回去拿些,三、五百两还是不在话下的。”
“呸,你这老家伙少在这里给我抖机灵。怎么还装大象呢,你不是刘小府还有谁是?嘿嘿,曾山将所有的知府衙门的外务现在基本都托付给你来处理,自己躲在成南兵营之中不肯出来,哪些同知、推官、哪个不是看着你的脸色行事,你这刘小府的外号这几天在济南府里面哪个响亮啊,可以说是尽人皆知,不少人就说你是无冕知府么。啧啧,真正是好大的威风呢~!”后面的人阴测测的一边和刘润普说着话,一边拍了拍马车的壁沿,马车轱辘轱辘的开始动了起来。
听话听音,刘润普此时已经明显听懂了身后这位不知名的人士话里话外的意思,看来他并不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对曾山不满,这才将火气烧到了自己的头上。苦笑了一声,这他娘的叫什么事,无缘无故被人胁持住,这不是要了老命么,心里顿时一阵懊悔,要不是自己从府衙出来的时候有些浑浑噩噩,没有喊上护卫保镖,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的下场。想了想,刘润普心里面对目前的状况有数,于是带着几分淡然的说道:“哦,壮士既然找的就是老夫,那么咱们有什么就开诚布公的谈出来,只要与壮士的要求,我定然无所不从。”
后面那个阴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调侃之意说道:“哦,这么说,如果我叫你去攀咬你的东家曾山,以及京里面来的那伙儿东厂的番子,你也能同意绝无二话罗?”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刘润普顿时知道了,对方还不只是冲着曾山而来,更多的是冲着那伙子什么东厂番子来的,这可真叫是无妄之灾了,你到哪里说理去,弄了半天自己还成了敌人的敌人胁迫的对象,帮着敌人承担了灾祸,眼下怎么办?总不能告诉对方,我不是他们一伙的,我是罗教党徒,也是他们的敌人,咱们是一边的,我们联合起来找对方的麻烦吧。你要是这么说,且不说对方信不信,但在刘润普看来找曾山和东厂番子麻烦的,一定不是什么山野之人,恐怕也是朝堂之中的某股政治势力,恐怕将会让局面更加的复杂起来,他是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谁知道对方对于罗教是一个什么态度,万一要是也不妥罗教呢,自己不是越扯越脏了么。想到这里刘润普突然明悟了起来,是了,是这个道理,曾山那天晚上同他交代过文官集团和皇权的冲突、郑贵妃的夺嫡之争,看来还真是如此,不知道是那一路人,最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看到自己老是出入罗教,认为能够从中寻找一些对付东厂番子和曾山的把柄,于是上来绑架自己想从中抓住实在的证据。就在他沉默思考的这会儿工夫,就感觉到后面利刃往前送了几分,一股刺痛随之而来,接着听到后面的人恶声恶气的言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想怎么为自己的主子尽忠啊?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忠心之人呢,可惜了,如此忠义之人居然不懂得是非黑白,硬是要助纣为虐。”
苦笑了一声,想明白了一切的刘润普哪里还敢不说话,刀就扎在自己身上呢。作为玩弄了一辈子人心的老手来说,他能很轻易的就从背后这个人说话的腔调里面感知到,此人现在情绪之中带着几分绝望和疯狂,万万是不能刺激他,要不然情绪失控之下,谁都无法料到如此失去了理智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出来,自己可还是要珍惜性命去将女儿拯救出来呢。想到这里,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个人来,带着几分试探之意说道:“你是元开惠,京城来的?是哪个在酒楼鼓动司马端下跪,借机制造刺杀的京城来客?”话音刚落,刘润普就感觉后面持刀的手一抖,他心里明白,看来是没有猜错真的是元开惠,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就感觉背后被人重重的捶了一下,立时失去了知觉,不醒人事。
坐在刘润普背后的人还真的是元开惠。当日他指示司马端出面引了龙天羽出来,接着派死士刺杀不成,于是趁着场面混乱,带着几名属下由后墙翻墙逃出了得意楼,隐身了起来。自己从躲起来之后,元开惠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曾山随便在奏章之上玩弄了一记小小的手段,就将他送上了一条不归路,成为王锡爵出卖的对象;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的不利,要是不能跳出困局,不能想办法给哪叫龙天羽的家伙找些麻烦的话,回到了京师,别说什么在王锡爵面前谋个出身,恐怕自己是第一个要被阁老大人放弃的棋子。这个任谁用屁股也都能想到,你既然知道了老大人那么多的秘密,而你又没有了能够利用的价值和帮助自己主人的作用,请问你的主人还要你这只狗来干什么呢?留着你成为他的把柄不成,自然是要处理掉的么。
他元开惠为什么要这么拼了命到济南来暗算龙天羽?难道就是为了自己的叔父报仇?就是为了最后成为被主人灭口的一只走狗?说透了,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够一个好的前程,所以元开惠极度的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沉沦下去,最后被人除去,必须找出解脱困境的方法,而不是坐以待毙。因此打定了主意,留下来搏一搏的元开惠,这段时间一直秘密的观察济南府里面的动静。好在当初进济南城的时候,他将王锡爵交代给他的十来名死士分成了两组,一组则被他带进了得意楼,刺杀龙天羽不遂集体死亡;而另外一组则是早就得到了他的吩咐,在济南城内租住了一处民居潜伏了下来。这个安排前面看似乎有些鸡肋,但是眼下的形式却是帮了元开惠大忙,让他不发愁没有人可以使用。
很快细心的潜伏跟踪工作,起到了效果,他发现曾山的师爷刘润普有一次深夜出行去了一所大院落里面停留了一会儿,出来之后,两手空空的师爷就带着几两大车返回知府衙门,而回到了知府衙门之中没多久,又接着急匆匆的赶着几两大车去了南城兵营。这一系列的举动在元开惠看来绝对不寻常,于是就起了探究之心。经过打探之后,元开惠了解到那所大院落是罗教济南分教的所在地,这个消息更是让他喜出望外,自觉机会到了。刘润普代表谁,代表的是曾山,那么曾山作为济南府的最高官员,居然和地方教派产生勾连,这种事情要是往大了的说,恐怕用个图谋不轨去定义都是轻的;更让人侧目的是,哪些马车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会儿要去知府衙门,一会儿要去南城兵营,以元开惠的直觉判断,里面一定有着内幕,这种内幕恐怕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机会。于是,元开惠运用了自己的想象力,将罗教、曾山、龙天羽之间划上了等号,在他想来,首先证明罗教的不法之事,再将曾山拖落水中,进而瓜葛到龙天羽一起参与进来,这就是完美的构陷手段啊~!
当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可不能只是凭空的想象,肯定要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而证据在什么地方呢?罗教图谋不轨的证据相当好处理,说句不好听的,哪天罗教静街、擅杀朝廷兵卒立威、还有那个晚上城中大户数家同时灭门的事情,怎么可能遮掩的住,在他有心的调查里面很快就暴露了出来。但就这些证据很显然不够,哪只能说明罗教有谋反的意图,牵扯不到龙天羽和曾山,要牵扯到这两个人,必须要有更进一步的实证,来证明他们和罗教之间的瓜葛不浅。这个时候,想来想去的元开惠想起了刘润普,按照他调查的过程里面,自然在所有的关联人之中,最关键的就是这位知府的刑名师爷,人称刘小府的刘润普了。一则可以说所有的事情他都参与了进去,接触罗教,知府衙门,兵营,刘润普是所有接触的共同点,也就是说他就是底下交易的中间人,在元开惠看来要是能够将他掌控在手里面,并且套出口供来,对自己的计划将会有着最根本性的帮助;二则,刘润普本身的防卫并不算严密,每次出知府衙门护卫也就是带着寥寥两、三个人罢了,很好动手,两厢理由相加,自然就有了这次劫人事件。
眼前的元开惠正用着莫名的眼神看着猜测出了自己身份的刘润普。他真的没有料到居然从自己的之言片语之中,这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师爷就立时揣度出了自己的来历,可见此人绝对是一名绝顶聪明之辈,所以就在刚才他真的动了杀心,想将这个聪明人除去。但是转念一想,这位师爷既然能够猜得出自己的身份,很明显他与曾山之间感情一定相当不错,要不然曾山断然不会将如此机密的事情都通告与他,这就更显得自己抓对了人,探对了路,只要能够把这个人收服住,自己一定是能有较大的收获;而且只要是聪明人就好办,聪明人一般都惜命,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只要自己多给他灌灌迷魂汤,或是用些酷厉的手段,想必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麻烦,拿定了主意的元开惠,嘿嘿一乐,仿佛看到自己掌握了龙天羽的罪证,将其弄死之后,老大人拍着自己的肩膀要自己好好干的精彩摸样。
过了大约大半个时辰左右,马车七溜拐弯的驶进了一处比较大的民宅之中,过了片刻之后,从里面出来几个人,身着破衣,推着一辆独轮车,上面放着几个麻袋晃晃悠悠的从宅院的后门之处走了出来,消失在了小巷胡同里面,踪影全无。
等刘润普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面上蒙着黑布,嘴里也被堵住了,他呜呜的挣扎了几下,边上有人笑嘻嘻的打趣道:“哎呦,刘小府醒了啊,真是对不住了刚才在外面为了安全手重了些,小生倒是要给您赔个不是了。”说完边上就有人将自己的头上的黑布拿去。
摇了摇头,努力驱散开是脑袋里面的眩晕感,睁开眼睛的刘润普,发现印入眼帘的就是一盏不大光亮的油灯,摆在自己身前不远的木桌之上,屋子里面除了油灯的光线之外,是一片黑暗,窗户被人用厚厚的布匹遮挡住,根本分辨不出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窗下是一个土炕,土炕之上有一张破烂的芦苇草席,炕沿墙角处还露出几道半个巴掌大小的裂缝,显示出这件屋子年代的久远。再回头看看屋子里面的摆设,简陋非常,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板凳,很明显这就是一间贫民居住的房子。看完了环境,刘润普回头看了看人,他看到房间里面此时只有两个人,一个站立着面无表情,而另外一个则是坐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自己,刘润普见到这个人的摸样,估摸着就是那名叫做元开惠的书生,他练忙笑了笑,示意对方将自己嘴里面的破布掏出来,自己有话要说。
元开惠坐在那里用手中的匕首有意无意的插着桌面,发出单调的咄咄声。就在刘润普观察屋内环境和和自己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刘润普的表情,很明显这个对面这位师爷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什么省油得灯,一定是个老手,这就让元开惠更加的感兴趣了。等刘润普示意,要他将自己的嘴中的布拿下来的时候,元开惠皮笑肉不笑的开声说道:“拿下来是不是不可以,只是么要稍微等一会儿,既然请你来了,总是要有待客之道的,有张有弛么,想必这个道理刘先生比我要明白不少,所以还请你生受了吧,为了怕你发出不应该发出的声音,自然那块布晚一些拿为好。”说完,啪啪拍了两下巴掌,从屋外进来了两个汉子,端着一桶水,水里面浸着一根皮鞭,见到这个情景,刘润普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他虽然是罗教中人,但是也同样是知府门下的师爷,这些勾当清楚的紧,这叫杀威棒,流放的犯人到了地头之后,官老爷要先让你尝尝棍子的滋味,如此你才能老老实实的听话,很明显元开惠将那种手段使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立刻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嘴里呜呜之声大作,两只眼睛瞪的老大,流露出哀求之意,他的肢体语言就在告诉元开惠,我说大哥,你可别和我来这个,我这人皮嫩,有什么想要我说的你就直说,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不会有半点儿的犹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