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沉沉的醒过来,我热的一脚踹开身上的丝被,脖子身上都是汗,摸一把,竟然还带下几片花瓣残渣来。
这羊毛被褥就是吸热,西域的白天也热,我爬起来掀开帐子,屋子里已然是阳光明媚,空气的温度早就上来了,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看一眼沙漏,哦天哪,这一觉都快睡到中午了。
一边挽头发一边走出去,门口毯子上,阿黛苏和昨晚伺候我的女孩正一边绣着花一边说笑,看到我探出头来,阿黛苏急忙跟了进来,笑道:“小姐睡得怎样?”
“挺好。”我敲敲头,“为什么不叫我呢?”。
“主人出去的时候说了,昨晚您累了,要您好好的歇着,我就没叫。”阿黛苏比划着,“要沐浴吗?”
“嗯,不用,我昨晚洗过了,不过我出了好多汗,打点水我擦洗一下就好。”我坐到地台上发愣,真是好热。
“昨晚玩的好吗?”阿黛苏一边手脚麻利的整理帐内,一边回头问我,蓝色的眸子笑盈盈的。
“挺好。”我喘了口气,“很热闹的,你没去吗?我听说你回家了,家里没什么事情吧?”
阿黛苏笑笑,“我回家取了点东西,对了,阿卡娜节是我们城里最热闹的节日,小姐,有人向你求爱了吗?”
啊?我看向她。
阿黛苏笑笑,打开熏笼捡出里面的剩炭,“我们女孩子都去阿卡娜节的,因为说是在节上情郎在阿卡娜节上求爱的话,那么两个人就永远能在一起了,可惜我回家了,要不我也去。”
我的脸腾的就红了,是吗,这样啊。
不过我才14岁呢,现在就考虑是不是早了点?是吧,齐大叔,对我下手可是要负上法律责任的哦?
自欺欺人的安慰了自己一下,梳洗好,阿黛苏便端进饭来。
新鲜的梨子切片和着奶酪一起吃,还有热热的羊奶和新鲜的盐拌蔬菜,还有小牛肉丸子和鸟肉、包在生菜里一起吃掉,用醋泡的骆驼肉,吃起来口感劲道,我吃了两碗大麦粥,里面放了好多葡萄干。
慢慢吃完,阿黛苏拿来一大堆书给我,“主人不让您出去,请您待在房里。”
“哦。”我答应了一声,我还没得意忘形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下午过的很慢,热气让人烦躁,阿黛苏拿来了一块白布,教我怎样绣一些反复的回旋花纹,她得意的说,这是她们族里特有的花纹,母亲教给女儿,女人们一辈辈的相传。
“你是什么族?”我问她。
阿黛苏笑道:“我是突厥人,我的部落是阿史那部,是草原上的大部落,我们的牛羊像天上的星星那样多、我们放牧的草原上有好多好多的花,放牧的时候可以摘来吃。”
“真好!”我由衷的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我们那里去看看,我们的族人有到城里来做生意的,就在城外扎了营,他们来卖羊皮和骆驼毛,可以带你去啊。”
想想那一望无际的草原,我悠然神往了一阵子,这才垂头丧气的道:“不行的,齐磊不会放我走。”
“主人不放你走?为什么?你不是他的情人吗?”
这个情人的词听起来实在让我觉得别扭,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不是自愿和他来这里的,我不是他的情人,他也不是我的意中人。”
阿黛苏那美丽的脸上出现了很奇怪的神情,她低头想想,没再说什么。
晚上的时候,齐磊回来了。
我正在琢磨着绣出一朵鲜红的格桑花,猛然注意到他站在我身后,吓了一跳。
他的脸色还是平平常常的,似乎看不到任何的波动。
“在绣花?”他问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慌乱的朝他挥了一下手里的绣花针,“嗯,绣着呢。”
“绣着啊。”他回答我,然后就是尴尬的沉默。
老娘是个14岁的黄花闺女儿,你那么看我干嘛?干嘛?
“最近几天我有生意,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缺什么就找阿黛苏要。”齐磊轻声的道,他突然从头到脚的扫视了我一遍。
“眉儿,我似乎没看过你的这个镯子,那里来的?”他突然蹲下身来,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腕。
室内铺着地毯和毡子,我根本就不用穿鞋,光着脚,脚上戴了一个木制的脚环,沉甸甸的紫檀木做的,虽然笨重但是光泽很好看,我非常喜欢它。
“是我买的,紫檀木做的,怎么了?”我紧张的回答他,他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齐磊若有所思,手却不放开。
我暗暗用力的往回扯自己的脚,他却不放手,还是认真的盯着看。
“你别想把这个拿走,这个是一个老人家卖给我的,说是祖传的,我可不想把它给你。”
神啊原谅我,我撒谎越来越不眨眼睛了。
他的手也太大了,我觉得自己的脚几乎整个被他握住了,热热的、脚心的敏感处传来危险的信号,我挣扎一下,让自己摆脱他。
“我不能太小看你,这个真的不是什么、、、、、、、、你知道我的意思。”齐磊抬头笑道。
“那你自己拿下来看看好了!”我白他一眼,自动的把脚伸出去。
“希望是我想多了,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一点。”齐磊的声音温柔的出奇,“我可还没打算放你走呢。”
“是谁说过香车宝马的?”我冰着脸问他。
“那是对玉二小姐。”他笑笑的回答我。
我挑高了眉毛,对于一个善于狡辩的男人来说,你是说什么都没用的,这个我早就在谢安怀的身上发现了。
玉听楼曾经认真的说过他准备收我为义妹,谢安怀对此并不反对,但是因为时间仓促的关系,所以仪式还没办。
我真恨没办仪式,至少,能让我反驳他一下。
“我的生意还没做完,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带你去看看湖景,那里的水非常清澈,我们可以骑着马去,内陆的马根本不会有这里的腿脚矫健,我知道你会喜欢的。”
他的语气真温柔哇!
接下来的几天我完全的被关在屋子里,连走出内院都不行,阿黛苏和另一个女孩日夜的看着我,简直是寸步不离。
我开始害怕起来,不会吧,难道我真的要这样被他一直关着吗?然后关到那天他突然说你嫁给我吧,然后我就得、、、、、、、
有点恐慌了,我开始再一次认真的思考我现在的处境。
“就算你知道我不是玉二小姐,但是武林中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你当着大家的面许下诺言要送我回去,总不能失信吧?”找了个空子,我问他。
齐磊拿起一个无花果开始啃,模模糊糊的道:“是啊,你很聪明。”他笑了一下,“玉家已经放出消息说你已经平安到家了,毕竟从我抓到那位玉家嬷嬷起,玉家和谢安怀已经明白我知道了。”
“嗯、、、、、”我无言以对,那个彪悍的大妈为什么要被抓住?
“这么说我要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了?”我闷闷不乐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难得来西域一次,难道你不想好好玩玩?等我的生意弄好了,我就带你去楼兰玩,楼兰的美酒香浓醇厚、那里的人都很有趣,你想不想去看看?”
“想啊,可是我不想以一个人质身份去。”我回答他。
“啊,我想,在我知道你真实身份的时候,你对于我来说就不是人质了。”齐磊歪着头看我。
“那我是什么?”我大大方方的问他。
齐磊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大方。 “是、、、、、、、是、、、、、、、、”他突然站起来,快步的走了出去。
他脸红了。
哎,受欢迎有的时候也很让人苦恼。
我没有放松警惕,我心里清楚明白的很,像齐磊这样的人,他在我面前展示的只是他温和一面而已,真要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他所表现出来的,可能就不是现在的这份温柔了。
我难道真的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吗?我总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到中原吧?
我的东西基本都在谢安怀那里,我的卖身契、我的小箱子、、、、我的所有东西。
都说身外之物身外之物,但若是真的有一天突然将人和身外之物剥离,是谁都会紧张寂寞、失去归属感。
我不太想念谢安怀的那张帅帅的木头脸,反而比较想念安丰。
好吧,说不想你是假的!满意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竟然突然出现谢安怀的脸,他似乎在听完我的心声后静静的笑了笑,然后就又是云淡风清的样子了。
真是、、、、、、、、、
艾斯克霞尔城的夏天热的很久,所以为了消夏,有的人家就去巴尔坤湖旁扎起帐篷住个半个月,那里是个热闹的聚集地,简直和旅游胜地差不多。
齐磊真是说到做到的一个人,五天后他果真就笑眯眯的带着我和阿黛苏一起去了巴尔坤湖旁边玩。
他在这城里的生意到底有多大,我还真是不太清楚,只知道跟着我们的有几十个人。
“眉儿,你看,这就是巴尔坤湖。”齐磊指了指前面的大湖。
湖水晶莹透彻,几乎看得到深处的颗颗卵石。
真漂亮啊,我目瞪口呆,上辈子在一个城市里呆了19年,连大学都是在城里念的,而来这世界的三年都是在一个小镇上度过的,那里见过这样的美景?
“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我叹口气。
“为什么这么想 ?”齐磊问我。
“这个世界对于男人的约束少了很多,如果我是男人,我就可以走遍很多地方,但因为我是女孩,所以困难更大。”
“确实如此,不过如果真的想走遍天下,所谓的男女之别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不肯走,你在谢安怀身边那么多年,可不会是白待的吧?”
“谢谢你的安慰。”我没好气的道。
西域的天蓝极了,那种蓝清醇至极,白云大堆的堆在天上,抬头看去,觉得天离自己好近好近,那些云像软软的棉花糖也像堆起来的奶油,让人想咬一口。
“真想吃啊!”我自言自语的道。
“你想吃什么?”齐磊放松的躺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敞开了衣领,头发随便的散在草地上,他样子清秀,眼睛眯起来像是狐狸一样。
我看了看身后远处的一大堆人,有给马喂食的,有在忙着烤羊烤东西的,大家都在忙,就我们两个躺在湖边处的树荫下晒太阳,有游手好闲的嫌疑。
“你带我出来真的是为了玩吗?”我问道。
齐磊面无表情的道:“不要老是怀疑我好不好?”
“对不起。”我道歉。
“我只是想让你多了解我一点 ,这样有什么不对吗?”齐磊翘起了二郎腿,悠闲的道。
不是有什么不对,大哥,我现在那有心情了解你啊?
“我签的是死契,不过谢家的规矩是五年一放人,想走的,可以留下自己的身价银子,然后就走,不想走的,就真正的是谢家的人了,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看着树叶道。
齐磊睁开眼看看我,“你要回去吗?”
“还有一年多。”我看看他,“还有一年多,我想我可以自由了。”
“这么说你现在是不自由的?你讨厌你不自由的身份吗?”
“没错,我受不了这个。”我淡淡的道,拔了一棵小草玩了起来。
“这样吧,如果你一年后自由了,我、、、、、”齐磊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有人大声的叫了起来,他叫的是什么我不懂,只知道齐磊突然站了起来。
我也急忙站了起来,转头看去。
我的天哪!!
这是拍戏吗?
不!这比拍戏可要壮观多了,几千匹马奔驰而来,马上的都是雄赳赳的大汉,腰间插着刀,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近前,马匹飞速的分散开来,呈半圆形把湖边的我们这些人包住,围了个滴水不漏,齐磊带来了几十个人,现在都冲到了我们身边,一脸戒备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巴尔坤湖是神圣的女神的湖,在湖边不允许任何的杀戮和劫掠,这些人想干什么?”齐磊皱着眉头说道。
我想我知道了。
领头的那个人把戴着的皮面具摘下,看上去威风凛凛,眼睛可还是没变,不过现在他的脸色看起来傲慢极了。
阿木汗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一指齐磊。
“你!把我的未婚妻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