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身对不死身,本是一边倒的战斗,却出了意料之外的结果。
从一开始的挨打,到两者之间的持平,
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勉强裆下秦鲤的重拳,晋渔被轰退了数步,战斗,不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秦鲤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越打越顺手,速度越来越快,拳头也越来越重,渐渐,他开始反攻,慢慢,他开始压制晋渔。
赢的必须是我!心里反复涌起这个念头,秦鲤的动作,渐渐有了些门道,出拳扫腿间,他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吸收着晋渔的战斗技巧。
怎有可能输?开弓架势,晋渔手上的军刀银光一闪,刀身瞬间伸长,手一转,刀身倒提,银光形成的刀尖向下,刃边朝左,隐有古武风姿,一时间,晋渔整个人的气势骤变,从一个冰冷的猎人变为一名气度俨然刀客!
本能的感觉危险,秦鲤稍稍退后一步,他眼中的红色瞳孔一张一合,快速地扫过晋渔身上的几处要害。
不对!无论自己攻击哪里,这个家伙的刀一定会先砍到自己!在兽瞳之下,晋渔身上几处破绽明显,明显得就像陷阱!
秦鲤不动,刀,却动了!
银光刀刃的来势很轻,但秦鲤却不知如何应对,轻巧,却是灵动无比!
拼了!大不了被砍一下!
秦鲤右手成爪抓向那道朝着自己斩来的银光,身子一斜,左手成全直击晋渔面部,就在他的右手快要抓到银光之时,那刀刃却是绕着他的指甲尖头向下一沉,划出一道半圆的弯,森寒的利芒就好像飞箭一般刺向他的左眼。
飘逸如风,迅疾如电,晋渔的刀法,走的是梅花刀的路子,这在平常人眼中好似表演的刀法,在他手中,竟是硬生生成了杀人绝艺。
秦鲤急仰起头,银色刀锋掀飞一半块眼皮,他整只左眼就好像烧了起来,连退几步,躲开刀锋连斩,晋渔的战斗经验始终要强于他,两只眼睛不同的视界,在晋渔眼中,这就是一个破绽!
左眼,完全失明了!
秦鲤的世界又恢复成一面黑暗,身前的红光如故,剧烈的疼痛让他很难集中注意力,他不是,他能忍住没满地打滚,已经是件奇事了,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只是个普通人。
“结束了!”
银色光芒再次收缩,凝聚在军刀刀身,秦鲤的右眼中闪起一道强烈的白光。
“啊啊啊啊!”危机临身,秦鲤豁尽全力一拳轰击,拳头带起一道无形的劲风,擦过晋渔的左耳,撞在了不远处的护栏上,猛烈的拳劲,竟是隔空将护栏打凹。
左耳血肉模糊,晋渔的手握着军刀,而军刀的刀身,已没入秦鲤的胸口。
好险!若被他这一拳打中晋渔有极强的恢复能力,但他不知道自己被打爆头后是不是还能复活
有那么一胜之不武的感觉,这只僵尸,如果会使用自己的力量,那么我与他的胜负
晋渔仰起头,正对上秦鲤的眼睛,他还活着,只是,不能动弹了。
被咒刀刺入心脏还能不死,晋渔有些意外
“放放过苏三。”一句话,好似用尽了秦鲤所有的力气,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不能移动的冰,晋渔把一团火塞入了这冰中,他不能动,也不能跑,只能等着被融化掉!
“没想杀她。”晋渔的眉头拧成一团,这种气氛让他很不舒服,心里难过的感觉越发的重了,他想快些结束这一切。
自腰带皮夹内抽出最后一张火咒贴在秦鲤额头,晋渔阴着脸,起咒燃!
一团冲天火光翻腾而已,烈焰相隔,里头的僵尸望着外头的人。
四目相对却无言,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吗?哪里来那么多不舒服的感觉呢?简直荒唐!
冰消雪融的时候,冰雪是否会有痛苦?
其实一定是有的吧
秦鲤现在的感觉,就是那种融化的痛苦,三昧真火烧在身上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被丢进硫酸池,刺入心脏的军刀夺去所有反抗的力量。
连惨叫的权利都被剥夺,**与精神的双重残害,秦鲤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气球
快让我死掉!
晋渔从秦鲤的眼神中读出了求死的意志,但他无能为力,连他自己都奇怪,这只僵尸为什么还不死?
黑暗生物的变异吗?异种僵尸?晋渔去过秦鲤化尸的山洞,那里的阴气是重了,但并不是人为或天然的养尸地,能出僵尸都是一种奇迹,怎么还有可能出这种初生旱魃?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晋渔的视线从秦鲤身上移开,他转身盯着一旁快被六方结界压制得趴在地上的苏三轻声警告,“别逼我一个晚上抹杀三条灵魂!”
将一个灵体打到魂飞魄散,这是极损阴德的事,没有哪个猎人会喜欢这么做,晋渔同样如此。
“我们都没害过人,呜为什么要杀我们呜呜!”六方结界会大幅削鬼类的力量,况且苏三也实在没有勇气和晋渔动手,这种状况,她除了哭诉冤屈,也干不了别的事。
晋渔什么回答苏三的话,他没那个心思去安慰一只哭泣的女鬼,他也没准备去解释自己没打算杀她
我不需要解释什么,我只要执行就好。
火光中的人皮肤已完全被烧去,三昧真火的效果差强人意,晋渔看看四周的结界状况,心知这结界已维持不了多久,待会若有人路过,自己又得惹上麻烦。
还是砍下头颅,将尸体带回去再解决吧!
晋渔伸出右手按在秦鲤额头,他的右手散发羸弱的光芒,三昧真火渐渐散去,一个被烧烂的人形出现在他的眼前。
秦鲤的模样十分恐怖,但晋渔却毫无反应,他又抽出腰边的军刀,准备将秦鲤的脑袋砍下。
“鱼儿,鱼儿。”敦厚和善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晋渔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将军刀甩向声音的来源处。
“鱼儿做得好!鱼儿做得好!”一只兔子,准确的是一只长了人头的兔子,它饶着插在地上的军刀欢快地跑着。
“阎叔叫你来的?”这东西还是这么讨人厌!晋渔很想一刀宰了这只人面兔,“再转一下试试?”
“阎叔没叫我来,是我自己来的。”人面兔话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亲切,但它的话却让晋渔的眉头越皱越深。
“知道了,我收拾下就走。”晋渔走到人面兔身边,一脚将它踹开,俯身欲拔起地上的军刀
“阎叔这只僵尸一定得死,鱼儿快杀了他,鱼儿快杀了他!”人面兔被踹了一脚,它那张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欢快,“这只僵尸一也不重要,杀了他,杀了他!”
“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晋渔的脸上带着狞笑,他的独眼盯着人面兔,手上的军刀轻轻地刮过地面,“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我不好吃!一也不好吃!”人面兔的脸上流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但它依旧笑着,笑着谎。
晋渔从不放过任何一只有危险性的黑暗生物,但今晚他得破例
阎叔要这只僵尸干嘛?
…………………………………
秦鲤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是一块冰冷圆盘,身处在无数光包围之中,他不断地吸化着那些光,年复一年,每次当他吸收光这些光之时,总有几个面容模糊的人,带来新的光让他吸收。
这好像是他的工作,吸收这些光,然后融化他们。
很沉闷无聊的工作,直到有一天,没人再送光来了,他处于这个静默的空间,很长的年月,长到秦鲤感觉快要失去了自我,他就那么处于一片虚无之中,等待最后的消亡。
“要出去吗?”
梦里的他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我带你出去。”
自问自答的声音,梦里的秦鲤跟着这个声音离开了虚无的空间,当他想看清那个声音的源头时,梦里的世界又再度变化了。
他是一个人,他跟着另外一个人一直走着,背着身,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只感觉自己的四周开始出现一个个身影,这些人同样面容模糊。
模糊,却又熟悉。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边的人又一个个消失了,直到最后,剩下了四个人。
走在最前头的人第一次回过了头
“再见啊。”
秦鲤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样貌,眼前的人就已如同一面镜子破碎
梦,醒了。
“昆仑!!!!”不甘,愤怒,汹涌而起的感伤让他惊醒,秦鲤坐起身,他莫名地喊出这两个字,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他的耳中只听到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也不恐怖的梦,但却令秦鲤感到恐惧,他喘息着,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
一个房间,空空荡荡,他就坐在这个房间的床上,左右看看,有一面窗,窗户上的玻璃全部破裂。
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秦鲤满脑子疑问,他应该是被那个独眼子杀了才对!
是梦吗?秦鲤想将一切都归结于恶梦,自己这些日子所遭遇的一切都只是梦!
可惜,手上尖锐的爪子告诉他,不是梦!
“咔!”房门开启的声音响起,秦鲤翻身下床,整个身子弓起做出随时搏斗的姿态,这反应快到连他自己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