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淡然地应答着,这一天终是生,只是她也曾无数次地想过面对这样的境地应当如何。连她自己也有些意外,没有父女相认的欢喜,有的都是怨恨。即是如此,放弃相认不是为一种方法。直到今日,她还没有想好,是否要承认自己的身份。认了,便有无数的尴尬。
凌定疆顿了顿:“孽女,认贼作父!”
她面无表情:“凌定疆,我母亲与爹之间的事,早就弄得清楚明白。不要告诉我,她的死与你无关,若不是你疑心重,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又怎会撒手人寰?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恕,请凌大将军移步离开吧,我这房里有价值连城的宝物,倘若丢了、坏了,可不是你候爷可以赔得起的!”
什么时候,他的女儿已变得如此刁钻刻薄,他们父女的缘份尽了,尽了!
她看他的目光,掩饰不住的厌恶与仇恨,是冰冷的寒光,是刻骨的愤怒。当她不再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她便可以快意的爱恨,这是何等的快活。
“来人,走——”凌定疆在这儿惹了一肚子的气,大喝一声,携着家奴离了湘波院。
雪音缓缓移眸,冷漠地道:“不送……”
柴兴听凌定疆在搜湘波院,有些不放心,刚出来便见凌定疆神色匆匆,淡淡地扫过柴兴的脸,看不出是震惊还是痛苦。
凌定疆放缓脚步:“贤王爷,好好待她!告辞——”
无论他有多气,气的都不会是雪音,是天瑞府对不起她。在她知晓真相后,在天瑞府面临危难之时,她还是出了真相,打开他的心结,否则此次平叛之功便没有他。弄不好,他还会铸成大错。
他的痛苦,是对不起过逝的妻子,雪音得没错,他爱她,却将她折磨至死。
柴兴略为一怔,片刻后仿佛明白了什么,大声唤道:“蕊儿!蕊儿——”
雪音躺在帐中,一脸平静,握住他的大手:“八郎,皇上都告诉他了。我了凌雪音经历的苦难,那个地方我再也不会回去!”依在他的怀中,“看来皇上有必胜的把握,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天下之大,他是帝王,如果他们逃走,他自会派人追捕,所以她不想逃。
雪音想到了“兵来土囤,兵来将挡”,自少退了凌定疆,以凌定疆为人的高傲自负,是不会再为打扰。只是顺德帝,一计不成,难保不会再生出别的事端。
“怀雪!”
“王妃!”
“去,把木姑娘和明王爷请到王府,就我们要找他们议事。越快越好!”
柴兴唤了一声:“蕊儿,你不放心皇兄?”
她毫不隐瞒,尽管讨厌丈夫有时候的多嘴多舌,但待她的心神人共睹,可以抛却一切陪她去死的男子,天下又能有几人。
“八郎,我们必须统一口径,绝不能承认我是凌雪音。我是夏紫蕊,只是夏紫蕊!”
她重复着“我是夏紫蕊”像是确定未来的路,又是告诉柴兴,不愿再做回凌雪音。在女将军与弱女子间,她会选择做丈夫身边娇弱的女子,这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