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且住,且住!”杨广止住孟庆,放下轿帘。“此处哪里是动兵刃的地方?万万动不得。待小王上殿奏明父皇,你二人就在此处等候,跟随内监听宣上殿,千万千万。”千叮呤万嘱咐,又行至裘公公处交待了几句,方才展开袍服,一摇三摆地去了。
宫门外的官儿越来越多,那裘公公的唱传也变成了数人并传:“柱国大将军越国公杨素、柱国大将军蒲山公李宽、民部尚书苏威、太保工部尚书宇文述上——殿——啦。”另有一些品绪不够的官儿则不用传报,验了名牌,从侧门鱼贯而入。
孟庆看了多时,忍不住和萧齐打趣:“这些,都是国家领导啊……”
萧齐脸色紧张,不住点头:“是啊是啊。民部尚书就是国家民政部门的头头,工部尚书,管建设基建的……”
忽闻马蹄得得,一骑自西奔至近前,只在侧门停留片刻,验过名牌,就这么径直驰进宫去了。马上人身长丈二①,面如冠玉,一身的锦绣衣袍,手持一根希奇古怪的兵器。孟萧二人正在揣测哪位帅哥可以这般直入朱雀门,只听左侧门监唱道:“将兵都统、益州总兵宇文化及上——殿——啦。”
牛B。孟庆和萧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么个词来。两人昨夜合计一宿,估计那“都统”不过相当于一团长或者再大点,旅长吧。宇文都统,不就是宇文旅长?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不料这厮如此猖狂,居然敢带枪架车直闯中南海!守门的卫士也不做声。
孟庆立刻愁眉不展:“萧公子,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这个什么宇文都统好象比杨广还要厉害呀。不是说杨广是隋朝以后的皇帝么?”
“是啊,书上是这么说的,历史上有名的昏君暴君。”萧齐也皱着眉头。“看起来……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要学会明哲保身哪,绝对不能和他们起冲突,否则……”抬手在脖子上划了一记。
“放你的公子屁。”孟庆嘀咕道。“老子过几天就要代表杨广去拼命——你知道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拼命。怎么保身法?我看还是全力以赴的好,先讨好了未来的皇帝再说。”
“全力以赴也打不过宇文化及。”萧齐嘿嘿笑。“还是小命要紧,上去三招马上投降。”
“放……屁。”孟庆骂了几句,烦躁起来。“你现在可没有做房地产公司老板的爸爸了,咱俩在隋朝干什么吃饭?这个命不好好拼,不但没有四个丫头给你洗澡,连讨饭的碗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一个去……”
“说的没错。”萧齐眯起眼睛。“反正我除了认得几个字什么都不会。你不是农民的孩子吗?会种地吧……你耕田来我织布……”他唱起来。
孟庆举起拳头:“织你的小鸡鸡,织你的毛啊!”
一边裘公公不男不女的眼光瞄过来,二人顿时噤若寒蝉。
约莫一个时辰,天光大亮,地上青色灰色的砖块也尽看的分明。这时一声声传唱断断续续,由远而近。到了朱雀门,裘公公陡然将那尖锐高亢的音调放大了数十倍:“宣!布衣孟庆,文华殿觐见——”
孟庆昂首挺胸便往里走,却被裘公公一蝇拂子挥将过来:“跟在咱家身后,俯首、弯腰、两臂垂于肩侧……”孟庆只得低头弯腰两手下垂,看前面那老大朝服都遮不住的肥屁股摇摇摆摆。
也不知过了多少坎,穿了几座殿,孟庆正走的有趣,头前的裘公公忽然停了下来,高声唱道:“布衣孟庆觐见——”
“宣!”
牢记王老太傅的教导,孟庆跨进文华殿。低头弯腰两臂下垂,数着脚趾头迈出十步,跪下:“草民孟庆叩见皇上。”
“抬起头来。”
孟庆抬头,牢记教导,目光下垂,心中默念:“草民自幼孤苦,双亲见背的早……”只等上面那人查户籍。
却听上头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是你作的?七言绝句,倒也新鲜。”
孟庆道:“草民自……正是草民……信口所作。”昨夜已经和萧齐琢磨透了,这个诗隋朝没有,杜甫还没有生出来,除了萧齐,谁也不敢说这诗不是他孟庆作的。
“好诗。”上头说道,“朕有一处盆中小景,汝再作一首。”
殿前太监随即执起笔来,准备记录。
孟庆汗下。待看那盆景,是一处假山,剑一般笔直立着,上上下下长满了青苔,旁有几棵小树。简简单单的,也不见得怎么漂亮。只是,却教俺怎作的出!怎作的出怎作的出!!心中不由大悔,上天再给一次机会的话,俺一定不剽窃啦,一定好好学习文化,一上学就专门练习古诗词,一上学就只练作文,一上……不觉念出声来:“一上……”头脑发昏,又顿住了。
殿上众臣见他摇头点首,只道是有了,都侧耳静听。杨广面有喜色,竟不知这粗莽黑汉还有这等快捷文采。这可太好了,向来父皇重武母后爱文,这黑汉孟庆真是大有臂助之功啊。王韶站在班内闭目纳气,心中底气十足,不露声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孟庆是无论如何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一上。”孟庆又念了两字。
众官愕然。一上一上?
“唔……”孟庆咳嗽两声。“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
众官尽皆低头,杨广变了脸色,王韶睁开眼睛,杨勇却憋不住“哈”了一声。
却听孟庆念道:“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直与青天傍。等闲回首白云低,五湖四海同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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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约1米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