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托马士先生,你干得好哇!等九幽的大人们到了,我一定会为你向他们请功。”
鉴于托马士把工作完成得着实不错,司南罕见地没有占夺他的功劳。
托马士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老板,千万不要哇,我这也是在你的英明领导之下才取得这么一点点小成绩,功劳应该全部归功于您呀。”
——如果被九幽的家伙发现这些破烂尸体都是我给他们挑的,说不准当场就打得我魂飞魄散了。
“不要这样说嘛,我们做上位者的怎么能侵占下属地功劳呢?做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嘛。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这黑锅不是你背难道还是我背呀,你就为我当一回替死鬼吧。
“老板,我最近突然感觉身体不适,可能是从前的旧伤又发作了,能不能准我几天假,让我回老家养病去。”
——哼,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吗?
“我早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呀。这样吧,这几天你跟着我一步也不准离开,让我每天运功为你疗伤吧。”
——哼,想跑?你跑得出我的五指山么?
托马士跪在地上抱着司南的大腿痛哭流涕,活像一个刚刚被负心情郎抛弃掉的痴情少女:“老板哪,我上有一百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八个月大的小baby,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司南沉痛地拍拍托马士的肩膀:“可是如果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这实在不是我的作风哪。”
“老板,我这还有一只派克金笔。这还是我叔叔从伊丽莎白女皇那里偷来的,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又从我叔叔那里把它给偷过来……这支笔可以说是我们托马士家族的传家宝哪。”
“你怎么不早说哪。”司南面无愧色地接过金笔,把它别在自己胸口:“如果你真这样谦虚,那么这个功劳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领了吧,不过待会我还得为这些尸体进行一个小小的手术,你就做我的助手怎么样?”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托马士感激得不停向司南道谢。
福隆额悄悄拉了拉托马士的裤角,小声说:“你难道不知道吗?除了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类之外,普通人类的躯体根本容纳不下强大的灵体……”
“你的意思是说……”
“身躯不过是灵魂的容器而已,要容纳强大的灵体——哪怕只是短期的——躯体也必须经过一定程度的改造,增强躯体的强度。也就是说,经过强力符咒和阵法净化增强过的躯体,至少在短期内可以抵抗任何病毒的。”
‘扑通’一声,托马士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偏偏司南又好整以瑕地转过头来:“咦?托马士先生,您怎么又哭了?”
“老板。”托马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这是被您的高风亮节给感动的,呜呜……我眼里流淌的其实是激动的泪水,呜呜……呜呜……”
“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司南站在一具尸体前面,操着一把银白色的手术刀,稳稳地顺着肚皮划开一条线,内脏立时顺着刀口慢慢地淌出来。手术刀到了司南的手里,就像是有了生命似地,灵巧地舞动着。一块块坏死或是半腐烂状态的内脏被司南割下,扔进托盘中。空出的位置则被施了符咒的黄裱纸或结成怪异形状的草团所取代。
福隆额低声对托马士问:“看起来主子的手法很专业呢。”
托马士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的确很专业,我看他的手法甚至比一般的外科医生还要高明得多,难道他从前也是一名医生?”
“我没有做过医生,不过我曾经学过专业的解剖术。”司南耳朵灵敏得很,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仰起头,脸上露出无限缅怀的神色:“那可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在伦敦……”
“怪不得您的英文说得那么好,您当年在伦敦留过学吗?”
“是呀,那时候学习解剖可真不容易哪,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理解其中的伟大含义,愚蠢的教会也拼命地阻挠我的研究工作。那些愚昧的伦敦市民甚至还给我取过一个绰号——叫做开膛手杰克。”
托马士突然弯下腰大声咳嗽起来,似乎连肺都快要咳出来一般。
而另一边,司南却已经手脚麻利地把那具尸体坏死的内脏都清理干净,并且拿出针线缝合住刀口。然后,他拿起一瓶红色的液体,小心地用毛笔沾了沾,然后在尸体的胸膛上画出一个复杂玄奥的阵图。随着司南吟颂出呦口的咒语,阵图渐渐发出一片淡淡的红光。
一朵小小的花苞在红光的映照下慢慢浮现,经过咒语的催化,慢慢地旋转绽放,化为一枝青白色的莲花。莲花迎风便长,越长越大,洁白如玉的莲子倾刻结出。司南伸出食中两指拈住那颗莲子,轻轻放到尸体的印堂上。等玉莲子慢慢地融入印堂之后,司南才轻轻嘘了一口气。
托马士和福隆额瞧得目炫神移,如果说刚才对司南的诸般吹捧不过是两人无师自通地保命之法,那么现在的齐声赞叹之中倒也确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
“老板,您这一手可真是太very good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神奇东方的魔法。”托马士衷心赞叹道。
“是啊,连当年义和团、红灯照的坛主恐怕都做不来您这一手,实在是太棒了。”福隆额歪歪脑袋,吞吞吐吐地说道:“不过……似乎您刚才画得那个五行锁魂阵法似乎有……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错误哪。”
“哦,是吗?也许是太久没画过了这种阵法了,发生一点小小的失误是可以谅解的嘛。”
“可是不对呀,主子您明明连这个阵法最复杂、最容易出错的地方都画对了,没理由在最简单的地方出错呀……”
福隆额话未说完,就被托马士一把掩住了口。
司南憨厚地“呵呵”一笑,露出了满嘴小白牙:“我只是想跟老朋友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仅此而已。怎么,你居然敢不相信我的话吗?”
“相信相信,我们当然相信。”
托马士和张大牛福隆额在心里补了一句:相信你才怪呢。
司南也知道他们不信,不过也懒得再编什么理由骗他们。反正这两个家伙都有把柄被他攥在手里,也不怕他们俩不听话。而且在这十二具尸体里埋设各种命门,还得瞒过九幽那帮讨厌鬼灵敏的六识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司南也没有精力去顾及他们心里的想法。
一直大约忙了四五个钟点,司南终于将十二具尸体都处理完毕,挥挥手吩咐托马士和富隆额将尸体抬走,这才舒服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可以出来了吧。”
如同以往的神秘出场方式一样,一团黑雾慢慢地从各个缝隙里钻出,渐渐地聚合成一件黑色的披风。司南皱皱眉头:“每回出场你都搞这一套,烦不烦哪你。”
乌鸦淡淡然地回答说:“适度的神秘感有助于提高我的身份档次和收费档次,不然你以为凭什么我的收费总能比同行高出二十个百分点。”
“……你还真是死要钱哪。”
司南嘴里抱怨着,心中却大为满意。乌鸦的收费的确是贵了那么一丁点,不过这家伙确实是神通广大,不但在万壑妖界里相当吃得开,而且居然还是地府在人间界的编外工作人员。如果不是她透露出九幽特勤分队的行动计划,他可难保不会被那群难缠的家伙给逮住狐狸尾巴。
更令司南高兴的是,乌鸦甚至还透露出许多有关九幽和地府公务员的办案程序,这令司南的假死行动又多了几分把握。
乌鸦一扬手,丢给司南一面小小的铜牌:“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全部准备好了,这几天我会扮作你的样子,替你做几天乖宝宝。而你则冒充我的身份,‘招待’地府来的贵宾。不过,你应该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事吧?”
“放心吧,不会让你难做的,我保证只是好好地‘招待’他们一下而已,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司南信誓旦旦地保证完毕之后,眼里又流露出怪异的目光:“不过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没理由这样帮我呀?我记得我们的交情可没有铁到那种份上,又或者难道你已经被我的翩翩风度悄悄给征服了吗?”
“我只是自助助人而已。”乌鸦若无其事的耸耸肩:“我已经被你拖下水了,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要是被九幽的那帮家伙捉到之后一定会不守口如瓶,多半会把我也给供出来。如果九幽的人相信你真的已经魂飞魄散,而放松对你的追查,那么对我也有好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因为地府议会的那帮议员大爷最近又删减了地府警务部的经费,连累最近九幽的行动经费也空前紧张。所以就算是成功抓到了你,九幽别动队也只肯付给我五千冥币的花红呢,而你却一下子拿出了五十万。那么现在帮谁不帮谁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