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玲看到朝旭心情一直还沉浸于对母亲的思念之中,作为妻子,她一定要使丈夫尽快从萎靡中解脱出来。她对丈夫的喜好是了解,工作之余,丈夫最大的爱好莫过于音乐。这天,她从在楚云师大艺术系当老师的同学那里,弄来几张音乐会的的入场卷,给了两张江枫夫妇,打算与他们一道,陪丈夫去听听音乐,散散心。
朝旭除了必要的应酬,平时不怎么参加宴请。他认为陪家人吃饭是享受,宴会其实是一种精神负担,特别是母亲去世以后,他一下班就回家。这天,刚吃完晚饭,凤玲试探地问朝旭:“你今晚有空吗?”凤玲问正在低头吃饭的丈夫。朝旭抬头反问道:“有事?”
凤玲不是很自然地坐在一边看了看丈夫,说:“嗯!还是算了吧!”
朝旭放下碗筷,凤玲递给他两张餐巾纸,朝旭接了过来,边擦拭,边问:“这就怪了,你从不这样啦!吞吞吐吐,有话说呗!”随手扔下手中的餐巾纸,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烟叼在嘴上,打着火机,那火焰已送到了嘴边,他说:“说!今晚就是开常委会,我也请假陪你。”凤玲笑了,说:“真的?”朝旭故作严肃状,说道:“真的?我啥时候骗过你?”说完,脸涮地红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凤玲并未注意到。
朝旭爱怜地拉过妻子的手说:“干啥?说嘛!”凤玲的头轻轻地靠在丈夫肩膀上,说:“我要你今晚陪我去看演出。”朝说:“是吗?在哪?”凤玲回道:“楚云师大艺术系礼堂。”说着,起身从电视柜的抽屉里取出两张入场卷,递给丈夫,补充一句说:“我给了两张给江秘书长和他夫人,今晚约他俩口儿去。”朝旭拿着票,高兴地说:“去!咋不去呢!”他叫妻子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递给他,凤玲不知就理,把手机给丈夫后,站在一旁看着。只见朝旭很简单地把手机一关,往沙发上一扔,侧过身子,拿起电话就拨,说:“我给江秘书长打个电话。”
“哦!是朝市长啦!”江枫在电话那边回道。
“老首长不要这样嘛!就是朝旭……。”
俩人在电话里聊了一阵,朝旭放下电话,对妻子说:“赶紧收拾一下,我去冲个澡。”凤玲笑逐颜开地看着丈点头,朝旭看了一眼电话机,说:“把线给扯了。”妻子犹豫地问:“这,这行吗?”朝旭起身自己动手扯了,说:“咋不行!领导干部难道就要二十四个小时连轴转?充分利用上班的八个小时,不知要为人民办多少事,我最烦的就是晚上开会,这又不是战争年代,哪有那么大不了的事呀!搞形式主义,做样子。以后我要在常委会上把这事正式提出来。”凤玲说:“你呀!老毛病改不了,你去管那些闲事干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朝旭说:“你也不说,他也不说,明摆着新世纪的人,旧世纪的规矩,哪年哪月改得了?好了不说了,快准备吧!”
凤玲答应一声收拾碗筷,自言自语地:“还行!没变。”朝旭听了,边脱外罩边问:“你说啥?变,变什么?”凤玲到了厨房,大声说:“我说你呢!你没变,还是原来那个朝旭——!”朝旭笑道:“女性的通病,好象男人都是陈世美,其实,历史上并没有什么陈世美,文学作品,编的。”这时,他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子,妻子从厨房出来看了,心疼地说:“还不快去洗,待会儿着凉了。”朝旭拿起毛巾进了澡堂,关上门边冲澡边在里面唱:“我没忘你忘记我,连名字你都说错……。”歌声从澡堂里面传出来,凤玲在门外听了几句,也高兴地笑了。
楚江西面的西山一带有数十所大专院校,享誉华夏的楚云师范大学,资历最老。原为楚云书院,始建于北宋开宝年间,有千余年的历史。陶澍、左宗棠、曾国藩、魏源、陈天华、蔡锷、范旭东等一代名流,皆出于斯。这里,常年绿绿葱葱,是楚云市常驻人口最少的地方,又是楚云市人口最多的地方。每逢寒暑假,这里清静如同古刹,时值开学,学生们象潮水般涌动。
夕阳照在楚云市西山之麓,一色的旧式建筑,一台轿车在林荫道旁停下,车掉头走了。朝旭,江枫,凤玲与江枫夫人从车上下来。朝旭一行四人在林荫道上漫步,凤玲与江枫夫人随后。朝旭对江枫:“老领导!这可是个好所在呀!”“那还用说,千年学府哪!”江枫边回答,边停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递了支给朝旭。朝旭接烟并给江枫递过火去:“书山学海,翰墨飘香,走进这里,倏地令你淡然如佛、心气如僧啊!”
几处门楹上书—
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
安得闲门常对月;更思筑室为藏书。
“中国不少名人、伟人都是从这里出去的,**、蔡和森……。”
一群学生迎面走来,其中一个学生指着朝旭—
“哎!这是朝市长——!”
学生们围了过来,亲切地:“朝市长好!”
朝旭微笑地:“同学们好!”一个同学凑到朝旭跟前:“我们从电视上看到您好帅。”朝旭呵呵一笑:“见到本人大失所望了不是!见光死啊!”
学生:“哈哈哈!”另一女同学:“才不呢!见到本人,比电视里还帅,简直帅呆啦!”另一女同学:“你是不是想嫁给朝市长啦!”
“哈哈哈!”
朝旭往后张望一下,回头故作紧张地:“你们可别乱讲,我夫人也来看演出啦!别叫我回去跪擦衣板啊!”同学们东张西望:“在哪儿?”说着话,凤玲笑容可掬地:“我在这儿,谁愿嫁给朝市长?我立即宣布退位!”
“哈哈哈!”
一女生:“哟—!市长夫人明艳端庄,光彩逼人哪!”
另一学生说:“我们群芳难逐啊!谁也比不上夫人哩!”凤玲笑道:“谁说啊!我都老了,你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呀!真叫人羡慕哩!”
“夫人真会说话呀!”
一些化了妆的学生,手里还提着乐器,也都过来一睹帅市长、靓夫人的风彩。朝旭夫妇和学生们说笑着,来到艺术学院礼堂前。正准备入场。这时,科枝处一位处长认出朝旭,笑呵呵地走上前拉着朝旭的手:“朝市长!”朝旭记性好,笑道:“周处长!”朝旭上次来学院搞科研成果转化的调查时,周处长与师大的校长接待了他。学生和教职工中也有从电视中看到过朝旭的,不少人围了过来。学院的校长、副校长也从来了,朝旭向他们介绍了江枫秘书长:“这位是市政府江枫秘书长!”
江枫笑容满面地和他们一一握手,并说:“两位校长、副校长,我给你们透露,咱们朝市长可是拉得一手好二胡哪!今晚演出,也让他表演一曲好不好!”
学生:“好!”热烈鼓掌。
校长:“行!”对副校长“赶快告诉主持人,安排好。”
“我是半瓶醋,二杆子,别安排啦!”朝旭谦让道。
“重在参与,咱又不是商业性的,与民同乐嘛!”校长紧紧拉着朝旭的手说。
副校长还在犹豫。
校长催促他:“快去安排呀!”
副校长:“好好!”转身进礼堂去了。
他们来到礼堂门口校长礼貌地:“朝市长请!江秘书长请!二位夫人请!”
楚云师范大学礼堂基本坐满了人。人们知道前排坐的市领导,眼光投向朝旭这边。第二道铃声响过,主持人登场:“楚云师大—圆梦音乐会现在开始!”
主持人看了看前排就坐的校领导,大声宣布:“今晚的音乐会非常荣幸,楚云市人民政府常务副市长朝旭先生,秘书长江枫先生,以及他们的夫人也光临晚会现场,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全场热烈鼓掌。朝旭、江枫夫妇,和离他们不远陪坐的校领导起立,鼓掌。
主持人退下后,报幕员彬彬有礼地:“第一个节目,交响乐——《走向辉煌》由楚云师大艺术系演出。
朝旭一双眼睛直楞楞地盯着台上,孩子似的望着幕布。
凤玲轻声地:“干吗呢!一个副省级干部了,还象小孩子似的,傻不楞咚。”侧眼看了一下身边的丈夫,心里只觉好笑。朝旭转过脸来对妻子笑笑,仍看着台上:“神仙都喜欢音乐哩!音乐是生活中的一股清泉,陶冶性情的熔炉,人间最美丽的语言呢!副省级算个啥?人家中央领导还常去紫光阁听音乐哩!”
“人家听音乐都好轻松,看你,跃跃欲试,好象就快轮到你上场似的。”
“我这叫投入,没准!我上台演奏一曲,哄动全场呢!”朝旭嘴里说着话,眼睛还瞪着台上。
凤玲“吭哧”一笑:“得了吧!堂堂一个副市长还上台演节目,不怕人家损你。”
朝旭回头对妻子:“看你!咋老是副市长、副省级的呢!算啥!都是人嘛!是人就有自己的爱好,七情六欲呀!你这个观念呐,好有一比唷——!”
凤玲忙止道:“别比别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朝旭用劲捏了下凤玲放在自己大腿上手,佯装生气地:“嗯!这眼里就咋没有省级领导啦!放肆!”凤玲轻声叫了“哎哟!”轻声地问:“你准备把我比啥?”朝旭想了想:“出土文物。”
“你这啥意思?”“认为官大了,演奏一下器乐也是耻辱,俗!那是秦王戏赵君,孤陋寡闻。”他看了一眼妻子:“我倒喜欢唐玄宗,宫女们跳《霓裳羽衣曲》,他还吹笛子伴奏,没有皇帝的架子。”
“这个风流皇帝,把江山都差点儿给玩丢了,到了,连妻子都保不住,没啥值得肯定的。”
朝旭不以为然地:“江山丢了就丢了呗!算啥!只是把太真妃子丢了,可惜……。”
“别说了,别说了!开始了”凤玲眼看着台上,打断了丈夫的话。
随着大幅红色金丝绒帷幕徐徐拉开,一支庞大的乐队分层次,成扇形展现在舞台上。正中是一个半月形指挥台,器乐按其造型与乐理,分为:弦乐、弹拨乐、键盘乐、管乐、打击乐五层。还配有民乐:竖笛、竹笛、洞箫、巴乌、葫芦丝。机马牛,齐上阵,阵容之强大,门类之众多,五光十色学院好象倾其所有,令人眼花燎乱……
“哇---!”台下观众一片惊呼。
“我看交响乐就象大杂烩,你也可以进去,混个角色还是不成问题的。”凤玲笑笑瞥了一眼朝旭说。
朝旭眼瞅着台上:“你以为是在党政机关,这里面可不能参和一个南郭先生,别看队伍庞大,器乐复杂,那都是训练有素的,打不得半点马虎眼。”凤玲不高兴地说:“你咋把自己比……。”
“嗵——!哗——!”演奏开始了,夫妻俩中止了他们的谈话。
一位着浅灰色燕尾服乐队指挥,高举着手中指挥棒,乐队就象是他驾驭的一组机器,启动了。
序曲低沉、忧伤、哀怨,继而鼓声大作,灯光四泄,乐曲奔腾、怒吼、咆哮、震荡。半月台上的指挥情绪激昂,乐曲推向了**,整个礼堂都好象在摇晃。
朝旭全神贯注地紧盯舞台上,脑袋随着迭宕起伏的旋律,不由自主地晃动,嘴皮也在嗫嚅。周围不少人对他侧目相看,朝旭旁若无人,只管晃动着脑袋瓜子。凤玲也由他,与江枫的夫人在轻声闲聊着,江枫眯缝着眼,似要打瞌睡。
交响乐结束,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朝旭兴味盎然地拍着手,侧过身对凤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交响乐给人的启示很多,给你很多想象的余地,尤其是无标题交响曲更有这个特点,因为它没有标题约束,概括性很强,内涵非常丰富,即使听一百遍还会有新的发现。”
江枫夫人伸过头来听他说完,笑道:“朝市长是行家,不象我们这位,”她看了看勾着头打盹的江枫“他呀!除了看看报纸,就是中央1台,最多下两盘象棋。”
朝旭笑道:“大姐!不奇怪,各有各的爱好。”
江枫闭着眼说梦话似的:“太乱了!我对他们的演奏不敢兴趣,待会儿,别忘了把朝市长推上去,我要听他的二胡,那个甚么汉、汉月---”
凤玲:“《汉宫秋月》吧?”
“对对!就它。”象喝醉了酒似的江枫,轻轻抬了下放在大腿上的手,仍眯缝着眼,低着头似睡非睡。
凤玲对丈夫笑了笑:“你还真上台呀?”
朝旭看了一眼隔坐的江枫,弯了弯手指:“看情况吧!手指头有些硬了。”
凤玲转过脸对江枫夫人轻声:“随他吧!”,俩人又继续她们的悄悄话。台上正在演出的是古筝独奏,演奏者是一位婀娜多姿、举止得体、碧玉年华少女。她一亮相,全场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女孩儿准确地端坐在操琴位置,两只白嫩的手,稍微往上提了提衣袖,全场鸦雀无声。弹奏缓缓地开始了,她演奏的是《临安遗恨》。
“这小妞长得好漂亮。”凤玲将头偏向朝旭。朝旭聚精会神的笑看着台上,没回夫人的话。凤玲又只好回过头去与江夫人轻声聊着。
女孩儿的弹奏技巧甚是娴熟,变化多样:挑、滚、轮、勾,抹、扣、绞、推挽,表情丰富,人曲一体。甜润的感动旋律,明亮的音色、清脆的指法。如清风拂面,似丝雨天籁般飘荡于秋林,流动着自然音韵的纯净,梦吟着人间天堂的神奇!把人带进了一个流云缥缈的仙境。
朝旭听得如痴如醉,嘴里念道:“清奇幽雅,尽美尽善。真叫啸虎闻而不吼,哀猿听而不啼。雅乐也!”凤玲听了笑道:“巍巍乎高山,洋洋乎流水。今天这位不期而遇的朝旭大人,醉了啊!”
悠扬悦耳的琴声,也感染了凤玲与江枫夫人,江夫人瞥了一眼睡意未除的丈夫,又见全场鸦雀无声,中止了她们的谈话。江枫也揉了揉眼睛,坐正身子,呓语般:“嗯!这也还听得呀!”
一曲终了,观众持久热烈的掌声。
朝旭侧俯着身子,一只手撑在凤玲大腿上,象讲解员一样,比划着对江枫及其夫人:“这女孩子很注重古琴中的‘吟、揉、绰、注’,重叠错落,音色即兴处理非常完美。同样是一个音,同样是一种手法,不同演奏者的手中,有着不同的效果与风姿。刚才那女孩子的演奏,把握得好极了。”凤玲问丈夫:“她演奏的《临安遗恨》,和家里那张碟的旋律咋不同?”
朝旭看着台上:“这叫加花演奏,旋律、技术上的变化。一下子给你说不清楚,回家再给你说吧!先看吧!”凤玲唯恐打扰朝旭的兴趣,不再说什么,也不再与江枫的夫人窃窃私语了。这时,她才算认真看演出。
主持人走下台,非常礼貌地请朝旭上台。朝旭演奏的是,用二胡拉《洪湖人民的心愿》主题歌。朝旭站起来,笑道:“我可是好长时间没拉了哟!”主持人:“你放心,万一拉不上来,后面给你准备了一位琴师。”
“好!这我就放心了,试试吧!”
朝旭对音乐情有独钟,他把音乐欣赏,作为自己或不可缺的一种生活元素,对于这一点,妻子凤玲是非常了解他的。朝旭喜欢乐器,二胡拉得有板有眼,高兴时、郁闷中、或茶余饭后,总要忽悠几下,他认为音乐艺术是一种高尚情操的喧泄。如果是拉这支曲子,他没问题,凤玲心里有把握。当报幕员报出最后一个节目,民乐合奏《洪湖人民的心愿》。有请朝市长上台为我们领奏,凤玲会心地笑了。
即时,全场掌声响起热烈的掌声。朝旭站起来抱拳,左右向观众至意后,脱去外罩,交给凤玲,由主持人陪同走上了舞台。江枫及夫人,还有凤玲高举双手带头鼓掌。没料到朝旭一上台,主持人却提出来一个额外的要求,他大声对台下:“今天,难得朝市长在百忙中光临我校的音乐会,这是本校的荣幸。朝市长为我们精彩演奏前,我建议请朝市给我们作指示好吗?”
全场一声喊:“好——!”
朝旭笑吟吟地站在台上,对主持人:“我还说吗?可没准备呀!”主持人礼貌地坚持说:“市长!您一定得说说。”
台下又暴发出阵阵掌声。朝旭面对观众,又留意到江枫夫妇和妻子那边。江枫他们都笑眯眯地向他投以支持的目光。朝旭清了清嗓子,发表即席演说——。
“今天,我和江秘书长及他的夫人,还有我的那位,非常荣幸,感谢艺术学院如此美妙绝伦的音乐大餐,演出非常成功。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又说‘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欣赏音乐是一种境界,是一种愉悦的、内在的、高尚的、合乎道德规范的精神享受。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音乐是一种表现生活的艺术,而艺术的伟大意义,在于它能显示人的真正感情、内心生活的奥秘和热情的世界。我们欣赏音乐,就是要通过对审美形式意味的领悟,心灵受到震荡和洗涤,进一步培养起积极向上的审美的人生态度。
我们借助渗透着理性和社会历史内容的音乐形式,净化人的情感,使个人欲念、功利得到理性的洗涤,转变为渗透着理性和社会性的审美情感。休谟说过‘理智传达真和伪的知识,趣味产生美与丑的及善与恶的情感。’恩德相结者,谓之知己;腹心相照者,谓之知心;声气相求者,谓之知音。我希望能把我朝某,也融汇到艺院音乐中来,在这个艺术的殿堂得到薰陶、净化。”
台下,江枫在对凤玲说:“朝市长真是个全才,我还不知道对音乐理论,还有这么深的造诣呢!”凤玲幸福地笑了笑。
朝旭发言毕,全体观众又是一阵地热烈掌声。主持人还没放下鼓掌的手,又大宣布:“民乐联奏:《洪湖人民的心愿》,我们隆重推出,尊敬的朝旭市长主琴。”
掌声中,一位着礼仪的学生从幕后捧出一把二胡,送到朝旭面前。朝旭将二胡拿在手中,笑容满面地向观众们行了个礼。
台下掌声有节奏地一阵接一阵。
朝旭端坐在折叠椅上,轻轻试了试琴音,镇定地面向指挥。穿燕尾服的小个儿指挥,他很礼貌地向朝旭点点头,似在请示他“可否开始?”朝旭也向他点头示意开始。指挥奉命,将两手向前平伸,指挥棒略向下一点,然后,用力往上挑的同时,再使劲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随着他头部颤动,乐队如一列刚刚发动的火车头,轰轰隆隆,突然,当头一声炸雷,舞台上一片阴暗—
565——565——……。
朝旭动了动身子,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凤玲急得拉着江枫的夫人,小声说:“他没参加排练,咋能合奏呢?这不闹笑话----?”。江枫的夫人更不懂经,不好怎么回答凤玲。
台上,指挥正在小声告诉朝旭:“现在不必参与,叫他只拉主旋律,也就是韩英在牢中唱的那一段。”前奏即将结束,指挥提前对朝旭:“市长准备!”朝旭点头,并注视他的指挥棒。指挥将他的指挥棒从合奏队,迅速移过来,在指挥话音刚落的同时,棒尖对朝旭一点,说声“起——!”
朝旭将头一甩,成功地运出第一弓—
5—561655—4……。同时,眼中浮现星点泪花,因为这一句的歌词是“娘的眼泪似水淌!”也许是触动了他的心思,这一感情的突然暴发,意外地调动了他神来之弓,那音色,那旋律,即是专业演奏家也叹莫能及。
朝旭身后安排了一个琴师持琴跟着,以防不测。谁知,朝旭这一段拉得有声有色,那位琴师看着他笑了。指挥边飘动指挥棒,边对观众点头赞赏地笑了,并示意伴奏把声响再压底,突出朝旭的二胡声音。
凤玲好不得意地对江枫夫妇说:“他从小就喜欢《洪湖赤卫队》这部影片,特别欣赏其中的几首曲子。他说,开始学二胡便是《洪湖水,浪打浪》,尤其是《洪湖人民的心愿》,他拉了好多年。”
江枫笑道:“嘿!真带劲,这是今晚最精彩的,你看,他琴身一体,感情充沛,那姿势几近到了忘我的境地。”
琴声**迭起,朝旭高吭激昂的演奏,极大地鼓了乐队全体乐手,他的琴声也与伴奏、联奏、齐奏浑然一体。
演出结束,全场起立,掌声不断。台下掌声一阵高过一阵,摄像灯闪电般摄下这一场景。主持人已经将凤玲和江枫夫妇请上了台,和全体演员一道谢幕。
一个漂亮的姑娘,披着一件高档貂皮短大衣,从后面钻出来,站在朝旭夫妇中间。主持人刚想说什么,朝旭夫妇笑道:“就让她待这儿吧!”她,就是刚才演奏《临安遗恨》古筝手虞凤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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