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楚云市委常委会议里,常委们均已就坐。市委书记章钦鼎最后进来,他走到朝旭身边,握着他的手关切地:“老人家走了,走得很安祥,你也要注意身体,噢!”朝旭站起来,礼貌地:“谢谢!”

“你母亲今年——,”

“78岁!”

章钦鼎“啊!”了声,回到了坐位上。其他几位常委也都对朝旭说了些安慰的话。亾可鄞坐在会议桌那的,一直沉着个脸抽烟,漠然置之。大家的议论稍稍停下来后。他斜着眼看着窗外,左手夹着烟,右手的中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冷冷地:“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作为我这一级的干部要正确处理,正确对待,表现过了头就会有**份。”

朝旭“嚯!”地声站了起来,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也都把眼光集中在他身上,气氛显得紧张。章钦鼎向朝旭作了个手示,意思是叫他坐下。朝旭坐了下来,气愤地:“简直岂有此理!”头仰靠在椅背上,眼泪又流了下来。

亾可鄞:“还我岂有此理,你知道在殡仪馆你大声嚎哭,影响多大?一个省级干部在大庭广众中,象农村妇女一样失声大哭,成何体统?”章钦鼎:“老夏啊!儿子哭母亲,很正常啊!这又关你什么事?有什么影响?有什么可指责的呢!吹毛求疵!”

“可他是堂堂副市长——!”亾可鄞迭着脸,边抽着根烟边说。

一位副书记:“怎么?副市长就不是父母所生?是天上掉下来的?别说一个副市长,就是中央主席也是父母所生啦!再大的官也都有七情六欲啊!何况是自己的母亲去世呢!这种悲伤是可以理解的——!”

“我承认,儿子对母亲的感情可以理解,但作为省一级领导干部,再沉痛也要把握一个度。你们知道群众对这件事是怎么议论的吗?”亾可鄞仍坚持自己的观点。

朝旭使劲抽了一口烟,淡淡地:“一饭尚铭恩啊!论人情物理,也应泣血三年啦!随他们怎么议论吧!”仰在椅背上,脸朝着天花板。

章钦鼎看着亾可鄞,说:“本来呢——今天开会不是这个议题,既然把话说开了,倒不妨把这有关人伦的事探讨一下,我看有益无害。也许某些同志认为,省一级常委会还讨论哭丧的事情,未免小题大做了。我的结论是,否!大家知道,欲正民风,先正党风。老百姓中流传,当官门前多孝子,领导干部要求下属和群众,象孝顺父母一样孝顺自己,这就是党风不正,倒过来了嘛!领导干部的权力,包括衣食住行,无一不是人民给予的,人民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我认为,一个对父母都没有感情的领导干部,绝对不会对同事、对人民群众有什么感情可言的。”

“官越大,越要体恤人情,哪怕你就是当今皇上,也不可忘了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既是做人之本,也是为官之道。”副书记插话。

章钦鼎:“对!‘康乾盛世’,国富民强,这是因为当皇帝的做出了榜样。清朝的康熙皇帝玄烨,就是一个极为孝顺的人。他八岁即位,十岁时生母佟佳氏亡故,照看他的是祖母孝庄太皇太后。祖母对他的培育,叫做费尽了心血,祖孙二人感情十分融洽。康熙出巡盛京,总是念念不忘在京的祖母,沿途几乎每天派人驰书问候起居,报告自己行踪,并且把自己在河里捕抓的鲢鱼、鲫鱼脂封后,派人送回京城给老祖母尝鲜。他陪祖母到五台山晋香,一到上坡地方,康熙都要下轿,亲自为祖母扶辇保护。康熙深深懂得,没有祖母的抚育、支持和严格要求,也就没有他康熙今日的辉煌。他对祖母的敬爱是发自内心的,康熙二十六年,孝庄太后病危,康熙皇帝昼夜不离左右,亲奉汤药,并亲自率领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坛,祈告上苍,请求折损自己寿命,以增延祖母寿命。康熙在颂读祝文时,也是涕泪交横,他说愿意减少自己的寿命给祖母。嗯!这种感情是多么高尚、真挚?孝庄死了,康熙皇帝也是失声恸哭,以至于大臣们去劝他时,还被他反手一耳光打倒。”

亾可鄞满不在乎地:“这段历史我也看过,顺治皇帝临终时,本来是想叫福全接他的位,可孝庄却看中了玄烨,通过皇帝信赖的传教士汤若望做工作,才改立玄烨,也就是康熙,康熙是孝庄一手扶起来的。他当然对孝庄感恩戴德啦!”

章书记:“秦始皇难道不是吕不韦一手扶起来的吗?吕不韦为了使秦朝长治久安,还费尽心血特地为秦始皇,编纂了一本如何治理国家的《吕览》一书,可是,秦始皇感恩戴德吗?没有!非旦没有,而且把他给杀了。”

“扶起你做了大官,就该感恩载德,父母一手把你养大成人,死了,连哭都哭不得?”一副书记冷笑道。

“人,如果对生他养他的父母亲都无所谓,可想而知,他对同事,对朋友,对普通老百姓会好到哪儿去?”

“汉文帝刘恒,他对母亲的孝顺成了千古佳话。刘恒的生母薄太后多病,他在处理完繁忙政务后,夜间经常亲自在母亲病榻旁陪伴。薄太后患病三年,刘恒经常目不交睫,衣不解带。母亲所服的汤药,文帝都要先亲自尝过后,才让太后服用,我们现在吃的豆浆,就是刘恒服侍他母亲是发明的哩!”

“刘恒的母亲去世时,他痛不欲生。另外,国父孙中山先生,也是力张孝道的。”

“既便是杀戮一生的蒋介石,对母亲也是毕恭毕敬。当其母王氏,向其痛诉不幸身世,责骂蒋介石不肖时,蒋介石也老老实实地跪下听训。”

“这些个大人物,乃至于皇帝尚且能这样,我们又有何不可?同志们啦!天下什么为大?父母!父母把毕生的精力全都用在了儿女身上了,我们又为父母做了些什么呢?”

一个常委深有感触地说:“我就很后悔,没有为我的母亲送终,母亲去世时,我当时正在国外考察。回到家中看到母亲的骨灰盒时,我心如刀绞,人都差点昏过去了。我的一生是父母给的,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当时,母亲病重在床,自己并非不知道,不出国并不会影响什么,可心里痒痒的。出国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什么‘父母在不远游’啦!忘到了脑后,说是工作,说穿了,是玩心取代了孝心啊!回忆起来总感到对不起她老人家,真叫我后悔终身啦!这就是所谓的‘子欲养而亲不在’唷!”

组织部长:“孝顺父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当前社会上不孝父母的大有人在,为金钱、为房屋、为赡养费到法院打官司,告父母的比比皆是,有的儿女住着楼房,过着舒适优越日子,父母却流浪在外;有的自己抽着大“中华”香烟,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而他的父亲却每天在外捡破烂,风里来,雨里去,他熟视无睹,心安理得。这叫人吗?”

亾可鄞仍蛮横地:“不能否认,确有这种人存在。但是,孝顺父母不是看他在死后哭得如何凄惨、悲切、动人,关键是在生要对他们好,那才叫真孝顺哩!死了,哭倒长城又有什么用?那都是假的——!”

章钦鼎:“你怎么知道他父母在生时,他对父母不好?”亾可鄞茫然四顾:“嗯!”章钦鼎:“你别‘嗯’啦‘嗯’的,你对朝旭同志了解多少?我早年在政府办公厅工作时,就知道朝旭同志是个孝子,这次他母亲去世出现的这种情况是必然的,并非作秀,更印证了人们赞誉的他对母亲的感情。人们历来认为,最是官场无情义,我看不完全,或者说只是一部分为官者是如此。”

组织部长:“当前啦!我们缺少的也就是这种人情味。市场经济把人性给扭歪了,只认钱,不讲人情。‘看来,我这个做组织工作的,将来在提拔干部问上,要把孝做为一条考察干部的内容了。”

章钦鼎:“我赞成!文化大革命中造反的,首先是那些平时对你毕恭毕敬的;法庭上指证贪官的,全都是平时给你行贿送礼的……。”

组织部长:“朝副市长这个事议议也好,古人说,是孝必忠,不是没有道理的。经后用人、提拔干部,对那些个忤逆不孝的、搞家庭暴力的、在外面鬼搞十七的,尽管在单位表现再好,送的礼再多,红包打得再大,也不要用他。”

“嘿嘿……。”又是一阵哄笑。亾可鄞抽了口烟,向着天空一嘘——!说:“别扯远了吧——!开会吧——!”

章钦鼎:“并没有扯远,这是互相关联的。就是看人,看事是把睛球放在‘钱’字上,还是放在‘情’字上?”朝旭看到亾可鄞很尴尬,接过话说:“还是我来说说吧!对于可庸市长的话我想过,应该说也有一定的道理,领导干部要防止感情用事。感情这个东西,既是构建和谐社会的前提,把握不好又最容易坏事。”亾可鄞向朝旭投来了一瞬感激的目光。章钦鼎也点了点头,看着他俩。

朝旭:“我这人呢比较随意,忍不住,想哭就硬要哭,想笑就大声笑,憋在心里好象大病就要来临。人嘛!顺其自然,如果说我这一哭,把个副市长给哭丢了,我也在所不惜。母亲当时不劝我回来,我也不会坐在副市长这个位子上。当时,我只有失去母亲的痛苦,我不会去想什么尊严、身份、形象、影响。正如章书记刚才说的一样,康熙身为皇帝愿意为祖母减自己的寿,儿子可以为母亲不惜一切,直至生命。我并不认为别人的议论,就是什么心理缺陷,我也不强求别人接受我的观念,世界之大,五彩缤纷。我请求尽快结束这场讨论。”朝旭说完,眼泪又止不住淌了下来。

章钦鼎书记很理解朝旭的心情:“好!尊重你的意见,不再说了,也确实不应该提了。”朝旭:“书记!我想请假休息几天,行吗?”

“行!好好休息几天,老汪哇!这几天就不要给朝副市长安排什么事了,让他安静地休息几天。”

“好吧!没什么重大事情,我不会叫他的。”亾可鄞轻声应承。

“要不要去天子山、宝瓶湖等地去散散心?”

“谢啦!书记!我哪儿也不想去。”朝旭说完,拿起公文包,起身给书记和大家点头打了个招呼,走出了会议室。

朝旭上了楼,走到家门前,觉得脚步好沉重,一身软绵绵的不想进到屋里去。他抬起头来,久久地看着门上那副蒙了一层灰尘的旧春联。

上联:花承朝露千技发

下联:莺感旭日百啭玲

这是母亲拟的初稿,自己的字,他站在门口回忆——

母亲载副眼镜高兴地说,:“我要把儿子和媳妇俩口儿的名字,镶进春联哩!”凤玲笑吟吟地:“妈!我看看!嗯!把‘凤’字改成‘莺’字好吗?”

“好!好!旭儿!来!你的字写得好,今年的春联就它啦!”

“遵命!”朝旭笑着立即挥毫写下。

母亲看了,抚掌笑道:“妙啊!郴州有个三绝碑,咱家弄出个绝妙春联来啦!呵呵!”

朝旭想到这里,含着泪笑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耳际仿佛听到最新流传的那首歌——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啊!下辈子还做我的母亲”。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看到妻子凤玲,在母亲的遗像前边敬香边擦拭眼泪,崭新的骨灰合在香火的照映下放着光亮。

心中好不惨然,他掩好门,把公文包顺手放在沙发上,走近母亲的遗像前,抚摸着骨灰盒轻轻地叫了声“妈——!”又泪如泉涌。

凤玲赶紧抬起手腕,用衣袖擦拭完自己的眼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搀扶着丈夫离开婆母的遗像到卧室休息。她把丈夫安排躺下,端了盆热水搓好毛巾,轻轻为他擦拭脸上的泪痕,陪他坐了会儿,见丈夫渐渐入睡。凤玲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独自看着婆母慈祥的遗照出神,回忆这些年来到朝家做她老人家儿媳妇——

凤玲坐月子。母亲洗她和朝旭的衣服,和小孩的尿片。天冷,凤玲在洗衣服。婆婆对她说:“经期内下冷水,老来会筋骨痛的!”

凤玲全神贯注看着婆婆遗像,凤玲不禁轻声抽泣起来。

深秋的月亮映在楚江风光带,这里游人无几人,楚江大桥像一宗硕大而精美的艺术品横置在江面,桥面辉煌的灯光倒映在平静的江中,闪烁着冷色的光芒。凤玲陪同朝旭来到楚江风光带,夫妇俩踏着月色,在逶迤曲折的画廊中边漫步,边海北天南地聊着。

“政界,就如眼前深秋中的铁塔,远眺令人神往,临近则寒气逼人。”

“嗯—!没当过官的总想当官,当了官的没一个满足,你呀!算是个例外吧!”

“我到副市长这个岗位,并不感到风光,只是感到责任重大,就象是足球场上的守门员。”

“我知道,你没一根软肋,没一句假话。哪怕搓个元宵团,也是最圆的。别人说官越大,越好当、越轻松,你却完全相反。”

“性使然也!人性、天性,换句时髦话,党性、人民性。”

“妈曾说过的,那些耍白鹤进城的鸡屎蚊子,又是啥性呢?”

“那叫民族的劣根性!嗯!妈真的形容得好,耍白鹤进城的,一般都是江湖骗子,妈将那些不做为,专营私的官儿,形容成耍白鹤进城的、鸡屎蚊子。好确切!”

“这种官,政府里面是不是很多?”凤玲抬起头问丈夫。

“你说呢?”朝旭反问她。

“我看不会少,象代宇庭、马伯清,嗯!怎么一个省级政府里面会有这么些人呢!”

朝旭叹了口气:“怎么跟你说呢!太子、衙内、秘书、夫人、七大姑、八大姨无处不见,甚么能力、水平,有的简直就是行尸走肉。上班嘛!寻个餐局、找个远差、通个消息、素个红包,这就是他们的工作。下了班就跑跑领导,泡泡酒巴、舞巴、歌巴,要不就去搓搓麻将;礼拜天节假日,开着公车农家乐、休闲山庄、高尔夫球场等等,反正有人侍候着。”

“你咋就没带我出去过一回呢?”

“我怕惹麻烦!”

“我会给你惹什么麻烦,哼!真是的!”凤玲不高兴地。

“我不是怕你给我惹麻烦,而是怕别人给我自己惹麻烦。你想想看,人家把你接去,一番隆重的招待,吃着、喝着、还拿着,是为什么?肯定是有求于你呀!放长线,钓大鱼哩!形式上是你在玩,实际上是人家在玩你呀!”

“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友情呢!”

“现在是市场经济——!我的太太!”

凤玲笑呤呤地轻轻捶了丈夫一下。

“我才不愿去赶那个时髦呢!有时间象这样轻轻松松地走走,不好吗!清静!象咱俩这样无拘无束,这才叫轻松。有的人把‘宁静、淡泊’一类字条挂在房间,实际上是给别人看的,他们才寂寞不了呢!”朝旭说。

夫妻俩来到《杜甫江阁》,楼阁的对面小楼上传来悠扬的二胡声,朝旭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说:“‘汉宫秋月’,这人拉得不错。”朝旭半身靠着廊梯,凤玲双手伏在他的肩膀上,欣赏琴声。琴声停了,朝旭的手有些颤动,拿出一支烟点着,深深地抽了一口,低头看到长廊下杜甫的一首诗——《宿府》他先扫视一遍,忽而轻声朗读起来:::

清秋幕府井梧寒,独宿江城蜡炬残。9"W

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好谁看!ae

风尘荏苒音书绝,关塞萧条行路难。0LMt

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

朝旭念完,抬头看了看天空淡淡的月光,久久地凝望着江心,情绪又显得好忧郁。凤玲心里一怔,紧拉着他的手,将身子轻轻地贴了过去,深情地:“我不许你再这样感伤!妈也不希望你消沉下去!你答应我!”朝旭抚摸着妻子的手背,向妻子默默地点点头,灯光下,他的眼眶又湿润了。凤玲轻声地:“她老人家临终,都为有你这样一个做市长的儿子高兴。你不能颓废,颓废只能使自己越来越窘,老得也快,那样,会辜负妈对你的期望呢!”

“下一步我要啃几块硬骨头,要不然,咋对得起这个万众景仰的副市长呢?可大道多岐呀!”朝旭俯在拦杆上,看着江水出神地说。

“工作上的事我帮不上忙,你自己还是要注意些。”

朝旭将搭在妻子肩膀上的手移向她的腰间,用力楼着:“嗯!照理说,我应该满足了,多少年来你默默地侍候我,唉!妈走了。你是唯一了解我的人,也是我唯一能说心里话的人。”凤玲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朝旭抚摸着她的头发:“云溪的事,交给纪检部门了。ZH冶的问题更复杂,又迫在眉捷,厂里干部捞足了,市里某些领导也沾了光,可是,工人们苦啊!人心都是肉做的,我就不明白,干部们对他们朝夕相处的工人,难道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凤玲说:“嗯!是这样!听说现在工人的对立情绪大着哩!可别捅蚂蜂窝啊!”

朝旭:“是个蚂蜂窝!这我早就预计到了。表面上看是企业的问题,实质上,与上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处理事情不象过去那么单纯,弄不好惹一身不是,可随波逐流我做不到。唉!谁叫我处在这个位子上,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又走人呗!”

“你呀你呀!要干的事,谁也阻止不了你。别人官当大了,都知道小心翼翼,那叫会当官。你却从来不知道保护自己,不会当官咯!”

“会当官的人不会做事,那官当得又有啥意义?”

“你去ZH冶能搞好吗?”

“只要没人掣肘,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一定行!一个省级干部让别人指背影,骂草包,我心里不舒服,当官就不能当草包官。原来还担心我们的饭碗,现在无所谓了,程总给你奠定做清官的基石。”

“其实,程总不给我那么多钱,我同样是个清官。当然,有总比没有方便。起码,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现在呀!干得了就干,不行,我连工资都不要,卸职!陪我夫人颐养天年。”

“当官,就象台上唱戏一样,瞬间谢幕、下台”凤玲说完吭哧一笑。

“原来呀!我还真想继续做官哩!辞职报告写了撕,撕了又写‘犹豫不决,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用京腔轻轻念完这几句后“生怕官丢了再也找不回了,面子上也不好看,没曾想官还越当越大。可是,现在的我,激情不再了。想干点事的时候,人家偏不让你干,现在有机会干事时,我却对这官儿一点兴趣都没啦!你说,当时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虚荣心嘛!多么幼稚可笑的虚荣心。”

“那你仍然回华宇去?”

“唉!哪儿也不去了,我虽说没把这个世界完全悟彻,可我对人世间淡漠得连自己也感到吃惊。这些天来我在想,是不是为老百姓办几件象样的事后,他们不解我的职,我也不必再干了,回家成天陪着你。我欠家人的太多了,原来对不起妈,以后不能再对不起你了,也对不起斌儿呀!”说最后这话时,他的声音哽咽了。

“激流勇退,明智之举。”

“我也不是什么激流勇退,我琢磨着,人生就是这么简短的几十年,你看妈,前几年还好好儿的,一转眼,人走了。你我也不过如此,无边落木潇潇下呀!一晃,这世界上又是一批新人——不尽长江滚滚来咯!人和自然界四时的变化,没什么两样,既然衣食无忧,何必硬撑到临近三条腿走路的时候,才去办退休呢!”

“我不知道你是消积呢!还是看透了人生?干吗那么性急呢?”

“如果在我未去深圳前,我也会认为,这是连我自己也不会允许的消极情绪,现在我并不这样看。当然,不否认环境的影响,一进机关,看到某些失去自我的人们那些神态,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何必唷!在机关工作不论是政治地位,还是经济条件,谁又过不去呢?干吗成天把自己绷得紧紧的啊!现在虽说没有原先那中动辄开会分析、检讨、批评与自我批评,但谈不上友情、亲切与互相关心,潜意识中不允许存在这样,各自为战,好自为之,相互间冷若冰霜。”

“我以为只有我们单位是那样呢!想不到一个省级机关也是这样冷漠。”

“过去虽然搞点批评与自我批评,可同志间还有些心里话说,还能体现一些温暖。现在啥也不说,各干各的,没个说直话的,互相恭敬得不得了,一旦有什么事,就由法律部门处理。”

“你们不是经常组织学习吗?”

“嗨!有些东西还是不扯的好。你知道我并不是清高,我不喜欢那种做戏般的圈子。和平时期做官既易也难,坐在常委会议室,看着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领导们,他们心里有多大一块地方装着人民?我总有一种耻辱感在心中涌动,有时想,既便一肩风雨,鱼樵山湖,也强似……。嗯!不去想它也罢!”

朝旭想了想还是接着说:“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些领导干部下死决心要提自己的亲信呢?这就是为自己退下去作准备。你看,他虽然不在位了,仍旧有人恭敬他,享受着下台前的同等待遇。

“这种人,真叫不要脸咯!”

朝旭:“不要脸是当前一种时尚,谋官可以不要脸;收受贿赂、贪污**可以不要脸;**、养二奶可以不要脸;有的人甚至不懂得‘脸’是什么东西,一个县委书记卖出一百多个官位,捞钱上千万,他要脸吗?人无廉耻,百事可为。从副处到正处,没有数万元办不到。”

“那你从副省到一把手,岂不要倾家荡产啦?”

朝旭:“摇摇头!这倒没想过,不过我想上面不至于,我当副省就没花一分钱.重点是手握实权的厅市级不廉;二也没可能,我当不了一把手,还是做完几件事,早点退下来算了”

“看透了!也油了,是吧?自古文人都这样,自识清高。”

朝旭幽默地:“非也!陶渊明等一批文人骚客,不是清高,皆因‘五斗米’难得混啊!明明自己是正确的、道德的,可非要叫人向错误、向卑鄙低头、折腰不可,他们做不到,我决不会。当今中国,似我者、胜我者、其境遇又不如我者,不乏其人,我知足了。”

凤玲风趣地抚掌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您的弟子朝旭,而今大彻大悟了。”

“哈哈哈——!”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终末忍界五胡之血时代反叛的大魔王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绝对一番你老婆掉了玄尘道途信息全知者盖世双谐奸夫是皇帝
相邻小说
情陷美女老总篮坛饿狼传说武天动地调教仙子天才科学家都市全能霸主炎黄战史之嗜血帝王逃嫁王妃不争宠:王爷别惹我光明之翼异界道具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