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灰蒙蒙的,风没有气息。乌云压得很低,似乎要下雨。就像一个人想打喷嚏,可是又打不出来,憋得很难受。
通往番州边缘十万大山中的路上出现了一对一高一低的赶路人。
低个子应该还是个小孩,脸上的稚气还没有完全消褪。风尘仆仆的。那肩膀上面的包袱像快要将其拖垮一样。一脸的疲惫,但他强忍着这一切,不发一句怨言,继续加急脚下面的步伐,以期能快点追上前面的高个子。
前面的高个子看上去倒非常的清爽,两袖清风,那悠然的神态让人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赶路,倒有点像是在郊游。
这时他停下了脚步,转头望了望后面的低个子,怜惜的说道:“悯儿,还是将包袱交给我吧!”
可回答他的依然是那倔强的摇头。
这两人正是刚撕开了猎肠犬传说的神秘脸纱,正继续赶往辰教教辰庆典的茅尧之师徒。
明白这个徒儿的性格,茅尧之知道再多说也无用,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重新想过另外一个拆冲的办法。
“要不我们就在前面的树荫下休息一会吧!”
后者依然默不作声,他是对师傅的话语言听计从。
路的那两边是一片很平坦的荒野,那里相连的有着几颗参天大树,即使并没有阳光的照射,但是人们还是习惯性的找些大树底下来休息。
萧悯从包袱中掏出一个皮制的水套,递了过去。
茅尧之轻摇了摇头,其实功夫到了他这种境界,对于食物的需求根本就可有可无。
萧悯见状也就没有过多的推挡,拔开瓶盖放到嘴边就是“咕咕”的几口,一阵畅快的声音过后他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那个水套,凝视着远处的乌云,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师父!”
“嗯?”茅尧之侧头看了他一眼,等待着下面的话语。他知道这个徒弟不会无的放矢。
“那个村长。。。当时你就在他的身边,应该可以伸手拉他一下,那他就可能不会死了!”萧悯的声音有点低沉,说话也有点迟疑,可能在他的心目中,质疑师傅是一件并不太对的事情。
茅尧之叹了口气,他这个徒弟,说资质嘛,那是万中无一,说人品嘛,那也要竖起大姆指。可是那该死的几条经脉断了,让他再也练不得任何的武功,让他的自信遭到了打击,再加上那早熟的思想,单方面的以为他是自己的累赘,所以让他在言行举止方面显得相当的紧慎。
“你那天有没有看到?村长那双眼睛所显视出他要死的决心。当一个人的暴行被暴露在平常那些非常尊敬他的人群面前,或者更直接的说叫做身败名裂吧,那这个人就会产生了一种再也没有脸目活在这个世上的感觉,再加上他的那些仇人已诛,也许,死,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解脱而已,所以我尊重他的意思,没有伸手拉他一把。”
萧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当时看到村长表现得那么平静,他也知道对方必定是想通了什么或者有了重大的决定,否则他必定会表现得异常的惊惶失措。
正当他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冰冷但却甚为动听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就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再赶路吧!”
听到这声音萧悯倒并没有什么感觉,倒是茅尧之心中一动。转身绕过树干对上了一张冷艳的脸孔。
点绛唇,芙蓉面,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杏眼柳眉,丰臀细腰,掩映在白色衫裙下的身躯成熟丰满,凹凸有致,便如一道玲珑的曲线。只是那一对眼睛却是冷若冰霜,不带着任何的感情。
“易师妹,是你呀?”看样子似乎是相识的,只不过此时茅尧之没有了之前跟萧悯谈话时那种轻言细语,变得同样的冰冷起来。
那被叫作易师妹的一呆,但很快就回复了过来,没有重逢后的喜悦,仿佛对方只是一个路人甲而已,淡淡的说道:“茅师兄,你也是现在才来到这儿?”
说完后对着身后面五大一小的女人说道:“来,叫声大师伯吧!”那感觉就像是两个陌生人在互相客套一样。
“大师伯!”莺莺燕燕,听在耳中有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看样子师妹对这次的教辰还是非常的看重,竟然连宗里的五大护法都出动了!”茅尧之说完后随即转头对着萧悯说道:“悯儿,你也过来见过白莲宗的易千柔易师姑吧!”
白莲宗?易千柔?曾经听过师傅说过辰教发展史的萧悯立刻就明白了眼前之人是谁。她应该就是辰教三大宗之一白莲宗的宗主易千柔。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恭敬的躬了下身子叫道:“易师姑!”
易千柔的两行秀眉略皱了起来,她是不大高兴茅尧之当着后辈的面前将她的名字说出来。她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晒得有点黑,但却难掩其俊秀的小孩,很快,她的秀眉皱得更紧了。
“茅师兄,这个是令高徒?”语气中怀疑之意表露无遗。
萧悯立刻意识到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作为一代高手的徒弟,竟然体内连最起码的一点内息也没有,那代表了什么?在他们这些武人的眼中,没有武功的人跟废物没什么分别。他知道因为自己而让师傅被人看轻了。可是此时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心中一暗,低下了头没有继续作声。
他的一切反应落在茅尧之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心疼,什么武功不武功?在他的眼中那些根本不值一文,什么衣钵不衣钵,这些更是无关轻重,净土宗到了他这一代绝了那又怎么样,那也是他们自家人的事情,用得着其它人加插什么意见吗?而且除了这些,他还不相信在同龄人在琴棋诗画方面还能有人比得过他。当下他的态度变得更加的冷漠了。
“是我的徒弟,有什么问题吗?”
易千柔也不是头一天下山的,刚才一看两人的神情她就知道这一趟要遭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是她的性格又不允许她低下那高傲的头颅。于是以同样冷漠的声音回答:“没有问题,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话音落下后再也没有下文,一时间,双方都陷入了僵局。
萧悯当然知道这种僵硬的气氛完全是因为他而造成的,解铃还需系铃人,于是他强挤出一点笑意上前对着白莲宗的人说:“易师姑,你们也是去参加辰教的教辰吧?要不,我们结伴一齐前往吧?”
易千柔瞥了他一眼,心中并不大想理会眼前这个小孩。于是转头对其它的人重复了之前刚来的那句话,“我们就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再赶路吧!”
见到对方完全不理会悯儿的话语,茅尧之心中一阵火起,但旁边的萧悯立刻感觉到,及时的伸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才强行将那怒火压下去,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见大的行不通,萧悯眼珠一转,决定重新调整战略,将突破口放到小的身上面来。那个女孩看上去应该只比自己大上一点,尽管一脸的寒霜,但长得非常的美丽,凤眼樱唇琼鼻,倒也另有一番风味,想来应该不难沟通吧?
想着就走了上去,对着那女孩说道:“你是易师姑的徒弟吧?我叫萧悯,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易霜筠!”
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个叫做易霜筠的女孩竟然像是尽得乃师真传一样,小小年纪将那副面孔同样练得冷若冰霜。更是惜字如金,不愿意浪费哪怕是一个的字词。
尽管是这样,即使自己也并非是健谈之人,但为是打破双方的僵局,萧悯还是继续的扯谈下去。
“易师妹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虽然曾经听师傅说过白莲宗的总坛是在谪国的西北方向,靠近沛国的翼青郡。但还是明知故问的找话题说着。
“翼青郡!”
冷漠的回答让萧悯感觉到无从入手,这样一问一答的方式让他再难想出什么样的问题来继续。只能一脸困窘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到自己的宝贝徒弟在那里被人如此冷落,茅尧之再难压下心头的那些火气,冷哼声再响,“易师妹,这就是你的徒弟吗?”责问之意非常的明显。其中的*味道也加重了。
易千柔似乎刻意去忽略对方话语里的意思,套用了他之前曾说过的一句话,“是我的徒弟,有什么问题吗?”
这让萧悯感到分外的疑惑,不是同属辰教的人吗?怎么彼此间如此的冷漠了?虽然现在已经分为三宗,但也不至于此吧?
其实他哪里知道了,辰教自从分成三宗后,就开始了各自为政的日子,平常除了十年一次的教辰外,大家基本上很难聚头,三宗的宗主有着各自的性格。
天台宗的宗主姬菲难才大略,但却是野心勃勃,一心想当天下的霸主,辰军就是他一手组织出来的,借着民怨而起,曾一度势如破竹,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然败得如此的快。
净土宗茅尧之,性格淡然,崇尚一切趋于自然,正因为这样的性格让他练成了一身极高的武功,在三宗之中以他的个人实力最强,而辰教里也就只有他列入大陆上八大高手其中。
白莲宗易千柔,冷若冰霜,从来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脸上曾经出现过一丝笑容。非常自负,好胜心也极强。做事非常决绝辛辣。
这时候茅尧之的声音传来了,“悯儿,不用再跟他们唠叨了,没必要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走吧!我们独自上路,免得对着几条冰柱倒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