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丢不了。”雨卉无力地一笑,不知为何,因为哥哥这句话,反叫她心神不宁了。
容谋却不曾察觉,只管笑:“我们卉儿将来可是好媳妇,已学会心疼婆家嫂子了。”他伸手揉揉妹妹的额发,“玩儿去吧,哥一会儿就派人去你钟大哥家修屋子。”
这话说得雨卉好不害臊,撒娇朝哥哥努了努嘴,便转身跑了。
容谋确没多想,只管按妹妹说的,安排家里的工匠去钟家修屋子。继而又忙些琐屑的事,直到傍晚才回房去,刚想换了衣裳往母亲那里去请安,如惜端了茶进来,幽幽地说:“爷今日还是别过去老太太那儿了,老太太生了好大的气,还打了上官妈妈,若不是柳妈妈和二姨娘哄着,上官妈妈就要辞了差事走了。”
容谋眉心大皱,叹:“不是好好的么,这又是闹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您今晚还是别过去了,听说才安静了会子吃了药睡了,您过去说两句话,指不定又要哭一场,对老太太身子不好。”如惜劝。
容谋捂着额头,无奈地说:“事情的利弊轻重都与她说清楚了,是丫头哪个伺候不一样?她做什么非要认着那几个人?又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只会兴风作浪。”
如惜奉茶,劝他莫烦恼,二人说了几句,终决定不再过去正院。将息时分,如惜一壁伺候容谋宽衣,脸上的表情几番起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弱弱地开口:“爷,我一直很想知道落霞姑娘那晚与您说了……什么。”
说完话,如惜的头已深深地埋下去了。
容谋静默许久没有应答,这叫如惜深感不安,忙战战兢兢地道歉:“对不起,爷您不要生气,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如惜。”容谋转身来,伸手捏起了如惜的下巴。
如惜不敢看他,颤巍巍地应了声“是”。
“当初为什么不跟林飞凤走?”容谋语调沉沉的。
如惜眼圈发红,嗫嚅:“因为我是爷的人。”
“就这些?”
“还有、还有……”她几乎要哭了,“就是想跟着您一辈子,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有您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嗯!”容谋笑了,捏了捏如惜瘦削的面颊,嗔怪,“叫你多吃点养点肉出来,还这么瘦,谁瞧都觉得我虐待你不是!”
如惜无辜又着急,“不是不是,谁都知道您待我好。”
“傻子!”容谋将她抱在怀里,“如惜啊,你对爷什么心,爷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爷不是圣人,不可能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爷疼你珍惜你,可爷也爱采薇。将来一定会有冷落你的时候,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你要多担待些。要像现在一样,有话就跟爷说,再不济,也该跟采薇说。爷希望看到你们和睦相处,一家人和和乐乐,多好!”
如惜窝在容谋胸前,闻言已是感慨万千,呜咽着答应:“我一定好好侍奉少奶奶,像伺候您一样。”
“傻子。”容谋轻拍她的脑袋,骂道,“真是不开窍的傻如惜,我哪儿要你伺候她了?采薇又岂肯叫你伺候她?我只要你们好好相处。你不是奴婢,你是我容三爷的姨奶奶。记着了没?”
如惜心里如开了花,都要乐晕了,一个劲地猛点头。
“傻如惜。”容谋轻快地笑起来,又道,“不过,真的不要再问我落霞死前与我说过什么,因为不与第三人讲,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如惜虽然无法理解,亦抱有好奇心,但还是认真地点头,连连答应:“我再也不问,再也不问。”
很快,夜深。正院里唯有老太太的卧室还亮着灯,是因到了吃药的时辰,众人正侍奉冯梓君服药。
冯梓君恹恹地并不想吃,如今绿绫云佩等统统被打发走,眼前晃得全是不得心的生面孔,她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一言一行难都小心谨慎,不会出言顶撞也不会溜须拍马,叫这日子过得犹如姑子庵一般枯燥寡味,叫冯梓君很不高兴。
今日与上官氏呛起来,也是看不惯她自恃府中“老人”的骄傲,气不过时才动手那么拍了一巴掌,不轻不重的,却不知这上官氏颇有几分脾性,竟把事情闹得阖府皆知,自己越发里外不是人,晚上等啊等的,终究没等到小儿子来探望。碍着面子和脾气,更不屑与眼前这些丫头说话,便忍着,忍着那份思念和无奈。
这会儿,俩丫头捧着药碗,就差跪下了,她还是不吭声说要吃药。
“老夫人,吃了药身子就好了,您这样病怏怏的,三爷会怪奴婢们的。”一个胆大的丫头冒死来劝慰,却得了冯梓君冰刀般的冷眼。
“老夫人,**奶来了,正在外头求见。”一个丫头前来禀报。
冯梓君闻声已变了脸色,幸而有机灵的小丫头先骂那一个,“什么**奶?是悦娘!”冯梓君方没有发作,只冷哼,“她来做什么?看我死没死?”
“奴婢不知道……老夫人您看,见还是不见。”小丫头已吓得半死。
“不见,见了我更少活几年。”冯梓君哼哼着,一转身朝里头卧着,索性谁也不看了,嚷嚷,“都滚出去,我瞧着心烦。”
众人不敢违抗,诺诺地出来,果见孟筱悦立在外头,衣裳发髻都整整齐齐的,似还未卸妆就寝。
“**奶,老夫人不肯见您。”小丫头回复孟氏。
孟筱悦笑得温和,“麻烦你了,不过我想知道娘她吃药了没有?”
“没用呢,您瞧,一勺都没喝。”另一个丫头上来,将药碗递给孟氏看,更说,“下午二姨太来哄了半天也不肯吃,这会儿我们几个哪儿敢多说一句话,老夫人说不吃,也只能不吃了。”
“如此说来,都一整天没吃过药了?那茶饭进了没有?”孟氏皱眉。
丫头道:“喝了两回水,就此而已。”
“知道了。”孟氏无奈地摇摇头,又思忖了须臾,对众人道,“娘不肯吃药便罢了,你们将药倒了去,再熬新的,这一遍遍热的不是事儿。另外再起炉子熬小米粥,备几样清淡小菜,快一些。对了,厨子里还是从前的人,叫他们留心着备娘爱吃的送来。”
“是。”几个丫头叠声应了,纷纷下去,其中一个忍不住好奇来问身旁的,“老太太顶烦**奶了,**奶做什么要凑上来,如今连三爷都躲得远远的了。”
这话却叫孟筱悦听见,她微微一笑,心里则说:再不好,她也是你们大爷的娘亲,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和对他的承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