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何仪帅帐相隔不远的一座偏营中,军师阿丑四仰八叉地醉倒在行军榻上,旁边地上歪倒的酒坛中尚有些须酒水正缓缓的流淌着。
“夫人,呃……嘿嘿……这些日……呃,可把我憋坏了……举时将军入主洛阳,便会将你许赐于我,呃……”早已是红光满面的阿丑此刻的猪哥相更加不能让人恭维,而从他的醉语中亦可听出他正想着某些龌龊的事情。
一旁的叶三带着一丝鄙夷的神情,缓缓地行到阿丑的身前并伸出手来轻轻的推了推对方,同时口中更轻唤了几声,见阿丑并没有醒来的意思,叶三面上终换上了一副满意的笑容。
“哼,没想到这狗贼竟和那**勾搭上了,想当初那贱人定时受你指使,前来匡诈于我,险些让我误了大事!”叶三听到对方的醉话便已猜出其中端倪,故而想到这点上便心中火起,真恨不得立时便将其一刀刺死。
就在他“噌”的一下,抬脚从靴中将断风寒赐予的“龙刺”猛然抽出之时,一名随他同来的山寨族人突然进入了帐中。
“三哥……”这名年轻族人不过十七、八岁,突见叶三举动当即呆在原地,把剩余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叶三心中一惊,忙回身观望,待看清来人,方吐出一口长气,暗责自己怎地如此鲁莽冲动,好在进来的是自家兄弟,否则后果实是严重。
“吩咐兄弟们的事情可否办妥?”虽然是自家族人兄弟,但经此一吓,叶三多少有些不满,故而语气亦显得十分冷硬。
年轻族人忙回道:“往后营的弟兄们早已准备妥当,前往其他三营的兄弟方才亦遣人来报,三哥交待之事皆已办妥,举时只待城上主公号令一起,我等即可行事!”
叶三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复又转身看了看沉醉不醒的阿丑,思量再三后,终将执在手中的匕首重新插回靴中。
“三哥,你要放过此人么?”年轻族人不解的看着叶三道。
叶三冷笑一声,遂言道:“我等当以主公交待之大事为重,便让此人再多活一时又有何妨!”
说着便不再管那阿丑,行至族人身旁又吩咐道:“你且速去知会众兄弟,叫他们万勿鲁莽行事,不到主公发起号令,逼不得已切不可自行动手,举时战后所俘贼寇将官皆需交由主公亲自发落!”
年轻族人得令后,便匆匆离开大营。
叶三此刻亦慢慢向帐外走去,在挑起营帘之时,他复又回头望了一眼行军榻上的阿丑,低声冷笑着言道:“暂且便宜了你这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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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龙形刀气如闪电般急速落下,周遭草木受这股气浪的波及,亦纷纷倒卷拔空而起。
童渊分腿而立,双手以怪异的交叉方式执握着『龙皇』宝刀,口中徐徐吐出一口热气。刚才这一击他至少用了八成功力,虽然没有尽到全力,可从他面前深长的一道裂开的地缝来看,威力显然极是强劲。
随着空中的断草纷纷落下的同时,王越的身形亦潇洒地落在了地缝的一侧。他同样深呼了一口气,右手紧握的长剑更快速旋转一圈,遂横推到了胸前。
“方才老兄若恳使出全力,越怕是难以全身而退!”尽管王越自视甚高,但对于童渊方才霸道的一击却深感钦佩,固然他自信有能力避开对方的全力一击,但却也知道自己定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尽管如此,面对童渊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王越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内心激狂不已,毕竟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举凡在武道上达到他二人这般境界后,往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寂寞,这种寂寞并非常人所能理解的那般含义,而是一种通往武道更高境界心灵交感,亦是一种对于向往更高境界的执着。
就因这份执着,如今两个站在当世武道巅峰的王者亦才会有今日的宿命对决!
“锵!”
王越的『斩龙』剑带着清脆的龙吟声在身前划过一道犹如新月般的圆弧,他嘴角露出一抹略带邪性的笑。
“老兄留神了,且接我这一击!”王越暴喝一声,顺势将长剑直推向前,整个人亦如同疾风一般冲向巍然不动的童渊。
“斩龙万段!”无数道透着腥红如血的剑光自王越身前阔散而出,光影中更夹带着数柄染血的长剑,这一道道光剑宛如撕裂夜空的流星暴雨,立时将童渊身前各个方位罩了起来。
此时已看不清童渊面上是何等神情,只能依稀瞅见他身上的宽大衣衫受对方凌厉的剑气而拂动乱舞。
“来的好!”童渊终于再次发动了刀式,不过这一次显然是处于被动的防守之中,他交叉的双手突然换位翻转,赤白的刀光带着狂龙的怒吼迎向了对方密不透风的血红剑雨。
一时间“叮叮当当……”,清脆的刀剑交击声回响不绝,在这一片荒芜人径的密林草场中演奏出一股激荡人心的协奏曲。
少时,二人刹一分开,并且已然交换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再看先前二人交手的那片地域,已然凭空多出一个直径过丈的土坑,如此威势实是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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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已过,一支如同本雷般迅捷的突骑军突然出现在了陈留城北的黄巾大营身后,在那些营门岗位还为来的及发出敌袭警讯时,这支由五千精兵组成的铁骑便已经杀至后营营门,即便营中的贼寇已然有所觉察,但还未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力量,五千支齐射弩箭便如雨般飞向营中,立使已经散乱不堪的黄巾贼寇死伤不少。
就在这五千铁骑未有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顺利驰入黄巾北营时,陈留城四门城楼上同时更响起了令人振奋的战鼓声。
随着城下四门的大开,四条如同跃入汪洋中的长龙带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向各自面对的黄巾大营冲去。
而此刻的大多数黄巾贼寇还沉醉在一片喜悦中,他们为能够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正感到欣欢不已。在听到耳边的战鼓和喊杀声时,这些贼寇多是不懈一顾的嘲笑,但当有人发现正有一队官军人马其势汹汹地杀到营前时,却全部都傻了眼。
几名何仪的亲卫惶恐焦急地奔进了何仪的帅帐,侍卫头领大气不接地喊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城中官军杀过来啦!”
可任他如何嘶喊,何仪顶多也就是翻了个身,却仍是在榻上熟睡。
“将军快快醒来,将军……”侍卫头领左推右攘,可何仪就像死猪一般不恳动弹。
没办法,头领急中生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端起一旁木架上的铜盆,对着何仪当头便泼了下去。
“将军,将军……”头领再次狠命的呼唤着何仪,一旁的众侍卫更是急不可耐。
可是见到此刻的何仪仍旧还未转醒,头领只得无奈的大叹一声,赶忙吩咐其他几名侍卫将何仪搀扶起来,遂架着其欲帐外奔走。
“嗯,尔等这是做甚?”或许是被几个壮汉顶扛着有些不舒服,何仪终究忽醒了过来。
当他看见自己被几名自己的亲卫架着时,不禁猛然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似乎他觉得自己是在发梦。
头领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摇晃着何仪,激动地言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官军打来了,各营兄弟都快顶不住了!”
这名头领多少还有些见识,知道此时兵无头不行,而何仪是唯一能够缓解此刻混乱局势的人,如果他能够顺利的组织营中兵士奋力反抗,那么他们这些人或许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何仪原本还有些不大在意,可一听到这里,整个人便猛然跳起,一把甩开周遭搀扶他的那些个侍卫,他大叫道:“你说什么?”
其实不用对方再说一遍,何仪此刻已经听到了来自帐外的动静,那种混乱不堪的嘈杂声加上兵器击打声,势如破竹的喊杀声以及撕破心肺般惨烈的哀叫声……
种种迹象表明,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他所能想象到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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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渊收刀的同时回转身形,那边的王越亦在同一时间旋剑转身。
两人方才那一阵对攻,已然消耗掉了大半精力,此时二人身上皆已受创,细看之下竟有数十处之多。
王越的剑虽快,但童渊的刀却更加霸道,就在王越招招夺命的剑式下,童渊亦只得放弃一固采取的守式,暗中祭出杀招与王越对攻。而王越却根本不在乎是否受到对方的攻击,几乎是在无视对方杀招的情况下一味采取猛攻。
可如此一来,两人皆无可避免的受到对方的重创。
这一次,两人皆需长久时间回复自身的内力。
童渊运劲探察自己伤势的同时,心中更惊诧对方竟然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因为他记得自己与王越第一次交手时的情形,那时他只不过用了一招便重挫对手,而这次却已经是势均力敌,甚至他认为王越在对剑法的悟性上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刀法,否则方才原以为可以安然接下对方的杀招而采取的守式也不会被对方剑式上所生出的气机所牵引,而引发自己斗气的提前迸发。
看来在招式上,童渊已经输了王越一筹。
“我败了!”那一边,王越轻笑着将长剑插在了脚边,随即便立时原地盘坐了下去。
他此刻的嘴角上已然淌出一丝鲜血,显然他的体内已受到了重创,但他的面上已然失去了往日那股冷傲,相反换来的却是一种淡然和谐的笑容。
满以为靠着自己苦心钻研的剑式能够破除对方的刀法,但他终究没有想到同是修炼华佗的《浑元经》到达最后一层,童渊的内力却更加精纯,或许只是自己参悟时间短了些,没能达到像童渊那么完美的境界罢了。
能够想到此处,王越自然不会感到气馁,因为加以时日,他自信亦能达到童渊相等的境界。不过以他的个性,败就是败,并非会产生虽败犹荣的那种**心态。所以即使童渊老气横秋地向他表示真诚的赞贺时,他更不会买帐。
白云悠然漂浮在天际,林间业已回复了原有的宁静,先前被两人对战时所惊走的鸟兽亦在这时从反家园。
童渊收起自己望向天边的眼神,随后神舒意闲地抬起自己的『龙皇』宝刀并用自己早已显得破烂不堪的衣袖擦拭起来,好一阵他才提刀于背,悠然地向仍在运用自身内力疗伤的王越,好意道:“不知老弟可需要老夫相助?”
王越终回复傲然之色,冷言道:“些须小伤,何足挂齿,便不劳童老哥了。”
“我等此战已罢,怕是凌云那边业已收兵,我二人可得一道前去庆贺才是!”童渊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拍脑门对王越提醒,道:“凌云日前曾经遣人来告,言说当日允诺老弟两件事,今日便会兑现,如果我二人此间事了,便一道去城中寻他!”
“哦?!”虽然童渊不知断风寒还允诺了王越什么事情,但王越却是心里清楚,面上更复又浮现出一丝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