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京城的秋老虎相反,台风过境,这座位于安达曼海的著名度假岛终于迎来了一丝难得的凉意。
入了夜,狂风渐近,海边浪涛汹涌,数米高的巨浪下,那海如同一头深邃无比的巨兽,企图将这陆地上的一切都要吞没。
所有人都在忙着迎接这场大台风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在海滩附近的小路上停了下来,一行黑衣人从车上鱼贯而出,领头一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今晚的任务都清楚了吗?”
一众黑衣人同时道:“清楚。”声音淹没在了黑衣的风雨中。
这是一队代号“黑色鳗蛇”的雇佣兵,长期活跃在国际佣兵界,领头的雇佣兵队长“黑蛇”其实是个标准的美国白人,曾是北美著名特种部队“三角洲”的指挥官,在运输装备过程中夹带毒品被发现,逃到北非,并招募了一队前各国特种部队成员,成立这支臭名昭著的“黑色鳗蛇”雇佣军。
黑夜中,他们每个人都带着头套,遮住了面目,身上披着雨衣,雨衣下是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军事装备。
因为出发前就已经做了推演,队长“黑蛇”只是做了几个手势,训练有素的部下便分成了三组,快速地融入了黑暗。
“黑蛇”是指挥官,目送部下按推演的节奏进入了海边建筑群,他又重新回到那黑色面包车上,打开军用笔记本电脑,意想中的画面并没有立刻跳出来,屏幕上本应显示单兵视频实时回传画面的地方却是一片黑暗。
“妈的!”他暗暗骂着“鬼天气……破装备”一类的话 ,而后打开通讯系统,但事先约定的频率里只传来一片电噪声。“黑蛇”微微皱了皱眉,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通过车窗,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夜空和大海,用家乡德克萨斯的口音嘟囔了两句什么。就算没有他指挥,他相信以他们在北非战无不胜的作战经验来看,今晚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小崽子们就算是最年轻的,也有了五年的实战经验,这单生意做成了,赚了钱还能顺便在这座著名度假岛上度个假,倒也算是一举两得。
他将车窗微微摇下来了一些,海水的腥咸气息立刻钻了进来,他有些不太适应,毕竟他是在德克萨斯的马背上长大的。他又将车窗摇了下去,想换个舒服些的姿势,朝崽子们执行任务的方向看了看,而后嘴角轻扬:“又是一个有人哭泣也有人欢笑的夜晚啊!”
这些年下来,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夜晚,在北非帮着某个国家的反对武装打仗时,也是在一个夜晚,他们冲进了所谓的总统府,按反对武装的要求,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他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亲手开枪打死总统八岁小女儿时,那对大眼睛瞪着自己的场景。
生命啊,就是这样的脆弱,跟猪狗其实是没有太大差别的,这一点感受尤其是在杀过人以后,才会如此地清晰明了。
风声带着雨声送来枪声。
他笑了起来,这阵枪声过后,这次的任务就该完成了吧!
他在想,明天应该带崽子
们好好去放纵一下,只是这岛上的亚洲女人长得都有些奇怪,不过对憋了许久的崽子们来说,这个时候就算是看到一头母猪,恐怕都是双眼皮吧!
想到这里,他又想了起来!
远方又传来枪声。
他愣了愣:一击没中?
他将刚刚放下的座椅抬了起来,皱眉看向车窗外的某个方向。此时枪声已经停歇了下来。
那是两把不同的枪,对于队中每个人的用枪习惯他都是很清楚的,刚刚那是两个不同小队的人开的枪,听枪声,他甚至都能说得出开枪的是谁。
两个小队都开枪了,这样应该得手了吧?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远处再次传来枪声。
他悚然一惊,第三队原本应该是负责策应和撤退的那组人,居然也开枪了?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打开笔记本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通讯器里的电噪声倒是没了,只是他喊了话过去,却也没有任何回答,应该是他们知道通讯器出问题了,所以干脆关了。
又等了片刻,那边不再有枪声传来,他这才微微宽心,只希望没有人受伤或者只是受些轻伤才好。
他又躺了下来,轻轻哼着在德州牛仔间口口相传的马背上的小曲,这样的曲子会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这些年来,屡试不爽。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海风更劲了,雨也更大了,打在车身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而后陡然推开车门,从车上一个地滚翻,翻入了一方的椰林沙地内,下一个瞬间,他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金发青年肩上扛着一副RPG,站在五十米外,对着面包车,嗖地一声,那火箭射中车身,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将车身送入了半空,而后狠狠坠落在地上,在风雨中疯狂地燃烧着。
“黑蛇”下意识地掏枪,正对准了那金发的青年人时,只觉得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便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扑,再次一个翻滚。
只见一条腿从他刚刚脑袋所在的位置掠过,狠狠砸在一旁的椰树上,轰地一声,那椰树竟应声而断,发出吱嘎声响后,轰然倒向大海的方向。
“黑蛇”下意识地举枪便射,却不料偷袭自己的那人不退反进,高大的身材却有着比猿猴还要灵敏的动作,前几颗子弹都落了空,最后一颗打在那人的胸口仿佛没有任何杀伤力一般。
“黑蛇”看得有些发怔,此时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长相,那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但身材相当高大威猛的欧洲人,从刚刚一腿便扫断椰树来看,他的力量已经到了极为恐怖的境界。
此时几乎有半个足球大的拳头到了他的面前,黑蛇哪里敢硬接,连格挡都不敢,连连后退几步,却不料那青年步伐比他还快,他退了三步,那青年已经进了五步,转眼身便仿佛要贴到他跟前一般。
迫于无奈,“黑蛇”必然要反击了,他对自己的拳头也还是有些信心的,当下挥拳往着那青年的胸口砸去,这里应该是刚刚
他用子弹击中的地方,就算他穿了防弹衣,但如此近距离地开枪,就算子弹没打穿,身上也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但那一拳砸中时,他便有些后悔了。
一拳过去,那青年连身子晃都没晃一样,而后憨笑着,挥动如同芭蕉叶一般的手掌,双掌齐出。
这是改良过的中国拳术里的“双风贯耳”。
那高大威猛的年轻人憨憨笑着,用不熟练的中文说一句:“傻叉。”
而后,便看着那代号“黑蛇”的佣兵队长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手中提着RPG的金发年轻人从那边走了过来,看到这情况 ,苦着脸道:“赫拉克勒斯,怎么又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怎么审?”
那长得高大无比的少年人挠头无奈道:“一时间没收住手……不过这记双风贯耳太厉害了……”
乔治翻了个白眼:“以你的力量,什么不厉害?”
少年人憨笑问道:“师父和拜克里德斯大人没事吧?”
乔治耸肩道:“师父要是有事,那还是师父吗?我还是觉得,师父说得对,得回中国去找到师伯,他跟你一样,走刚猛路数的,你应该很对他的胃口!”
少年人闻言,有些慌了:“师父不想教我了?”
乔治没好气道:“没没没,没不想教,就是觉得你学得太快了,师父那儿,可能很快就没东西可以教你了。别管了,拜克里德斯说会有人来收拾的!”
两人并肩往海边建筑群里的一处别墅走去,走得近了,看到一处墙边还有不少血迹,乔治便停了来,解开裤子,对着那地方散了泡尿。
身边的少年人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两人嘻嘻哈哈,一会儿用意大利语,一会儿用法语,倒也交流无畅。
别墅一楼,宽畅客厅内,那面容比女子还要娇媚的男人从洗手间里洗了手出来,嗅了嗅指尖,摇了摇头:“还有些血腥味……”
盘腿坐在地板上看新闻的拜克里德斯笑了笑道:“这是胜利的味道!”
李徽猷摇了摇头,看向外面的黑夜道:“这样看起来,最近都不会很太平啊!”
年轻的苦修士却笑道:“苦难是用来磨练人的意志的。”
李徽猷没好气道:“那下次你自己动手。”
年轻苦修士笑了笑:“那样……不好吧?”
李徽猷道:“那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装神棍了,订机票吧,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年轻苦修士不解道:“不是说不回了吗?”
李徽猷摇头叹息道:“哪能真的说不回就不回?云道、弓角都在那儿,紫衣也在,家在,人,总是要回家的吧?”
年轻苦修士想了想道:“不如跟我们回西西里岛?”
李徽猷斩钉截铁道:“不去!”
“为什么?”
“你就不怕我会忍不住宰了你们圣座上的那个老家伙?”
年轻苦修士撇撇嘴:“你倒是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