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叶二人刚躲好身子,只听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来到近前,在大厅中停了下来,听声音,来人只有两个,而且武功不是很高。
两人躲在门后,敛息屏气,不敢出声,倒不是怕了来人,而是不愿露出行藏。
只听两人到了大厅,站立不动,忽然一人说道:“地上灰尘堆积,有两行脚印,一双脚印大一些,一双小一些,想必是一男一女。”这人声音低沉,听起来该有四十余岁。
刘剑心一听,暗自叫苦,怎地忘记了这一茬?
忽听风声响动,两人扑了进来,一声冷喝:“何人躲在门后?”
刘叶二人心中刚觉不妙,头顶已是一片掌影,打了过来。
“咔”的一声,半掩着的门板被一掌劈开,一双铁掌对着刘剑心额头拍来。
刘剑心“嘿”的叫了一声,马步一沉,右手紧握成拳,一伸一张,迎着掌影一拳击了上去。
这一拳看似简简单单,毫无威势,但如今他已经练成五雷神功,举手投足,无一不是人仙高级的攻击力,那人不过是江湖人物,哪里能够抵挡?
“轰!”的一声响,门板碎裂,那人双掌疼痛难忍,惨呼一声,倒飞了出去,正巧将身后之人撞到,两人滚作一团,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却是先一人身上的劲力,传到了后一人身上,这才保住了手腕没有折断。但也让后一人收了些许轻伤。
好在刘剑心经验不足,仓促迎敌,难尽全力,否则这一拳莫说砸断他的手腕,便是整个人,恐怕也能轰碎了。
可怜这两人凭猜测攻击,连刘剑心的面都没见到,便已受了伤。
刘剑心趁机拉起叶轻语,向屋里钻去,在一张大床前停住,伸手顺着西北靠墙的床腿向下摸去,忽然将床向上一起,在床腿之下摸到一个圆环,轻轻一拉,床底的地面顿时裂开一道口子。
刘剑心等了一会儿,听着外间两人惨叫声渐止,知道两人已将起身,便拉着叶轻语掠了进去,只觉扑面而来一股怪异的味道,中人欲呕。叶轻语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刘剑心大袖一挥,一股罡风吹出,将地道中的怪气全部卷了出去。
两人坠落约有一丈,便已脚踏实地,头顶无声无息,那道入口缓缓合上,显然落脚之处,另有机关。
叶轻语暗自奇怪,怎地剑哥哥家中会有机关?一个平民百姓,要这机关何用?
“语儿,火折子。”刘剑心的声音,将叶轻语惊醒,他自己在黑暗之中也能瞧见东西,但叶轻语却什么也看不见。
叶轻语掏出火折子,吹着了,只见这是一个两丈见方的地窖,深有一丈,一侧堆放着粮食,瞧起来竟丝毫没有生霉。
另一侧竟摆着兵器架,上面刀枪剑戟应有尽有,不过都已生锈。在他们下来的地方,竖着一张木梯,通向入口,但腐朽的不成样子,显然绝禁不起人踩上一脚了。
她举着火折子,四处走动,道:“剑哥哥,这地窖是做什么用的?我瞧这机关可精妙的很啊。”
“这个我却不知了,我小时候倒是常常见到爹爹在这地窖中练武,只是那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如今想来,我爹也是武林中人了。”刘剑心伸手接过火折子,身子纵起,凭着记忆找到了四壁之上的四盏油灯,将之点上,这才吹熄火折子,递给叶轻语。
这地窖极为封闭,虽然十年过去,却虫鼠不生,那油灯也保存的极好。过了一会儿,油渐渐化去,地窖顿时光亮起来。
叶轻语四下又瞧了几眼,忽然“啊!”的尖叫一声,整个人扑向刘剑心,一颗螓首直往他怀里钻,瑟瑟发抖,一根手指指着后面,似乎瞧见了什么极为恐怖之事。
刘剑心下意识的抱住了她,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最里面靠墙之处,斜倚着一具尸体,这地窖极为封闭,尸体竟未腐烂,只是血肉全无,变成了干尸,瞧起来比之骷髅白骨,还要恐怖三分。
“语儿不怕,这骷髅便是当年逃进我家之人,我这身本事,虽说不是他亲手所传授,但也是因他而得,说起来他可是我的师父。”刘剑心半搂着叶轻语,缓缓走了过去,忽然“咦”的一声,叫了出来。
叶轻语听闻他这么一说,也不怎么害怕了,何况她身为修炼之人,倒也不会轻易被吓到,只是如今刘剑心在她身边,她便似变得脆弱了许多。
世上之事,总是奇怪的很,女孩子在身边有男子的时候,见到一只老鼠都惊声尖叫,浑身瘫软。但若是身边没有男子,说不定便会将这老鼠给杀了!
她听见刘剑心的惊咦声,不禁回过头来,问道:“怎么?”
却见那斜倚着墙壁的干尸之旁,竟还有一具干尸,这却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刘剑心当年离去之时,只有师父死在这里,此时还有一具干尸,岂非是说后来有人进来了?
这具干尸似乎是爬着过来的,身躯还保持爬行的形状,一只手伸在第一具干尸的怀里,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似乎想要起身,但终究力所难及,又跌了下去,一颗脑袋搁在第一具干尸的大腿上。
这情景怪异之极,似是第二具干尸在找寻什么东西,但终究功亏一篑,一命呜呼。
刘剑心心中一动,放开叶轻语,走了上去,伸手往自认师父的干尸怀中摸去。地窖密不透风,这衣服没有经过风吹,竟也没有腐烂。
他缓缓探手入内,只觉摸着一个圆圆的长形东西,伸手掏了出来。灯光下,只见这东西无光闪闪,竟似一条一条的铁片穿在一起,但奇怪的是,却毫无丝毫锈斑。
地窖虽然密封,总也不能丝毫不进空气,那兵器架上的兵刃都已生锈了,这东西却没有半丝锈迹,岂非奇怪?
叶轻语也走了上来,奇道:“瞧起来似乎是一个卷轴!”
“卷轴?!”刘剑心跳了起来,和叶轻语对望一眼,同声道:“天机神卷!”
“剑哥哥,这难道便是天机神卷?想不到果真在孤庄村啊。”叶轻语伸手抚摸着卷轴,忽然笑道:“既然到了手中,何不先睹为快?也好替那些贪婪之人辨辨真假!”
刘剑心正欲阻止,却见拉着绑卷轴的那条细绳,用尽了力气,涨的俏脸通红,硬是难动分毫,不禁笑道:“这天机神卷不知在多少人手中流转,若能轻易打开,也便没有这般声名了。”
“这倒也是,我太着急了。”叶轻语灿灿一笑,将卷轴递给刘剑心,笑道:“剑哥哥,你试试。”
刘剑心初时怕强行打开天机神卷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才想要出声阻止叶轻语,此时知道没有危险,当即点了点头,伸手拉起那绳子的一端。
他知道这绳子必定极难拉开,所以暗地里运起五雷神功,猛力一拉。这一拉若是有足够长的绳子,只怕是一座小山,也能够拉动了。但这细小的红绳,却硬是不动分毫。
“不行。”刘剑心摇了摇头,回头望向师父的干尸,不禁叹了口气,道:“我师父得到这天机神卷,不知费了多少工夫,到头来也没能打开看看,反而被其所害,可见这天机神卷不管多么神奇,总是一件害人之物。”
“旁人可不这么认为。”叶轻语轻笑道:“对了,剑哥哥,你给我讲讲当年的事吧,反正如今咱们一时半会也不能上去。”
刘剑心侧耳听了听,知道上头那两人忽然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正在到处找寻,只怕不久之后,其他人也要来了,自己还是莫要上去的好,便点了点头,道:“我便说给你听听吧。”
原来十年前,刘剑心不过七岁而已,那时正是至正四年,大瘟疫正在肆虐,到处一片凄凉,那一年隔壁朱重八家里死了好多人,刘剑心的父亲刘大秀帮助其将父母葬下,到了晚间,刘大秀和妻子娄大娘正欲歇息,忽然墙头黑影一闪,翻进一个人来。
那时刘剑心正在院中玩耍,黑夜之中,还道闹鬼,吓得哭了起来,惊动了刘大秀和娄大娘。
两人出来一看,却见这人身材魁梧,浓眉斜飞入鬓,嘴唇略薄,长得甚是威武。但满身鲜血,竟已身受重伤,此时翻进墙来,竟再也爬不起身来。
刘大秀本是江湖好汉退隐,眼见如此,便大义相救。不了大敌随即追来,刘大秀只好将那人藏进了地窖之中。
刘剑心回想起当晚之事,仍旧心有余悸,道:“当晚来人足有十几个,我那时年纪小,也不知是什么事,只记得爹爹将我与那人一起放进这地窖之中,那人满身鲜血,不时的呻吟一声,我心中害怕极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拉起叶轻语的手,笑道:“若非说起往事,我倒是忘记了这个东西。”说着走到那两具干尸之旁,在墙壁上摸一把,只见上面显出一块明晃晃的铜镜,足有一尺大小。这铜镜斜斜的镶嵌在石壁之中,在镜中竟能见到外面的景象。
叶轻语愈发奇怪了,笑道:“便算刘伯父是江湖中人,也万万做不出如此奇妙的机关,剑哥哥,我觉得你身世绝不简单,否则岂会具有仙根?仙根虽有天生,但多半都是一脉传承。不过,说不定剑哥哥你是你们这一脉第一个具有仙根的人呢,你的身世,也未必便有什么问题。”
刘剑心笑了笑,他知道叶轻语有时候就爱胡闹,并未往心里去,道:“这铜镜似乎连接着几块铜镜,这大厅,院子,都能看到。我当时见到,也是极为奇怪,但心中害怕,哪里还能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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