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两个月之前,颐伟长成熟了许多,也开始照顾万宝斋的生意。颐世年已经放弃了让儿子入仕做官的盘算,慢慢的也将家里的产业交给他。
见卢子秋单身一人前来,颐伟长不由的露出几分欣喜。
“伟长,我有事交给你去做。”卢子秋开门见山浑然没有一个被贬的知府的觉悟。
“这些都好说。”颐伟长阻止他说下去,“今天我爹不在,你我兄弟重逢一定要好好喝几杯才是。我就叫妹子过来。”
卢子秋听得发愣,心说我们兄弟重逢关你妹子什么事呢?当年她对我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他哪里晓得颐伟长的心思,他是盼着颐可卿早日转而喜欢卢子秋,不然十有八九要便宜谢省那小子。
过来一会儿,颐伟长还是一个人回来了,未免表情有些尴尬:“我那妹子偏生此刻身体不舒服,真的是不巧啊,哈哈,哈哈。”
卢子秋哈哈一笑,也不去说破,与颐伟长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生意的细节,约定一个月内颐伟长的第一批粮食准到。
谈完了正事,卢子秋便与颐伟长一起去拜见了老师葛存信,葛老头还是老脾气,把两人好一顿数落,嘱咐颐伟长做生意要诚实经营,不能坑蒙拐骗;告诫卢子秋做官要廉洁清明,不能贪墨枉法。让两人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一起攻读的日子里,感觉很亲切。
因为是私自离任,又牵挂着瑶州的事,卢子秋不敢久呆,第二天便回去了。
一个月后——
“大人——大人——到了,粮食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喊道。卢子秋认识他是吴惟忠新招的瑶州卫的新兵王三财。听清楚王三财喊的话,卢子秋松了一口气,拍掉手上的泥土,松开犁,对拉犁的刘二狗笑骂道:“看你小子拉的犁都快赶上蚯蚓爬了,弯弯曲曲的就没个正道。”刘二狗挠了挠后脑勺,报以傻笑。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父母官,刘二狗是发自内心的爱戴,并有幸成为他一百亲卫军中的一名。
“兄弟们,都跟老子搬粮食去。”卢子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便当先带着数十人向城中走去。
“大长老,似乎这位姓卢的大官与之前的有些不一样啊,建立医馆、学堂、开集市、与老百姓同吃同住还一同劳作,哪有一点作威作福的派头?”看着数百个正在兴高采烈的从上百辆大车上搬粮食的人,瑶族的布森长老对扎布大长老说道。
“最毒的蛇在噬人的时候最先露出的绝不是他的獠牙。”睿智的扎布长老手持权杖仿佛上天派来的先知,在他的右口袋里还小心的装着签有卢子秋名讳与瑶州知府大印的白色纸条,却没有想到数年之后,这张白条被收藏家争相抢购,换来了比白条数额高出数倍的回报。“你恰恰忽略他最重要最可怕的一步棋——训练卫兵。”
“卢子秋不是已经向我们解释说那是为了抗击倭寇的吗?”布森疑惑的说道。
“动动你的脑子,瑶州地处偏僻,瑶民贫困而彪悍,哪里会来什么倭寇?即便真的是为了抗击倭寇,这同样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柄利剑。瑶州卫情况如何?”
“到目前为止瑶州卫共有兵丁一千三百七十一人,几乎所有的汉族轻壮都参加了。其中卢子秋的卫队一百人,由卢喜带领。其余则由卢子秋任命的瑶州卫副团练使吴惟忠率领。而且所有的卫兵都按月领取军饷,这一点让我们很多瑶民颇有怨言。”之前的宣传中,瑶族的长老们将瑶民的战斗说成是秉承萨拉大神的旨意保护家园,瑶民战斗的口号是:“我代表萨拉审判你!”既然是这样当然不会有饷银。
大长老精目一闪,沉吟了一会,最终目中露出寒光:“去告诉他们,如果谁愿意参加瑶州卫兵的大可以去,不必有所顾忌。”
“大长老!”布森惊道:“可是那样不是更加增添了虎狼的翅膀了吗?”
“你以为卢子秋真的会容纳瑶民进入瑶州卫吗?如果卢子秋不纳就可以堵住那些无知之人的嘴,也能让汉瑶的关系更加的紧张。退一步说,即便卢子秋真的收纳了他们,你以为他们真能指挥的动信奉萨拉的瑶民吗?”一直身处深山之中,与猿猴、野兽斗智慧的大长老还是远远低估了卢子秋的可怕。
“伟长,怎么是你亲自来了。”老远卢子秋便看到站在第一辆马车上的颐伟长。
“第一次嘛,让别人来我也不放心,也是散散心。”颐伟长跳下马车,“大哥,按照你的吩咐,我特别带来了一车好酒。”
卢子秋闻言大喜,大声招呼道:“吴大哥,快过来。”
“来了!”早已经闻到酒香的吴惟忠立马屁颠屁颠的跑来了,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伟长,这瑶州城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野兽的毛皮和铁矿,不过朝廷禁止民间采矿,所以你能带回去的就只有毛皮了,这笔生意可是稳赔不赚啊。”
“大哥,您教过我,做声音不能只看眼前,要看长远的利益,我看好瑶州,等到别的商人蜂拥而至的时候,那时候还想得此良机,恐怕就要多付几倍的代价了。”颐伟长的话大多是宽慰卢子秋的。
“老爷,‘风声’刚传过来的紧急密信。”正在这时,卢喜突然递给过来一个用蜡密封好的小竹筒,开打一看,卢子秋的脸色有些发青。
内容很简单:“申思逸调任浙江总督。”申思逸是申时行的大儿子,申时行已经身为首辅,万历皇帝还怎么敢将他的儿子外放为浙江总督?浙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掌握整个浙江的军政大权,要害非常。虽然并非顶头上司,但是浙江也是卢子秋经营的重点省份之一!这样一来楚天雄的助力就要大打折扣了。窦诚只是个布政使,拿楚天雄没办法,但是申思逸整个总督却不同。卢子秋叹了一口气,顺手将纸条地给了吴惟忠。
吴惟忠虽然身为武将,但是也是在官场历练过的人,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大人是在为皇上担心?”
“我管皇帝去死啊!我是担心自己,申思逸的老子是申时行,而他的老子是我死对头!他来了我的日子好过的了吗?”
“大人,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您与申首辅有仇怨,这个——能不能再给吴某一个选择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