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蔡邕便来到了刺史府。
一听说岳父大人来了,陆风便赶紧从蔡琰的大腿上骨碌起来,整理衣冠出去迎接。
蔡邕一入内室,见他二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心里便明白了**分。
陆风施礼已毕,蔡邕便对陆风说道:“子城,我想和琰儿单独谈谈。”
一见自己老丈人要和自己媳妇谈点事儿,陆风也不好反对,只好对蔡邕施了一礼,便退出了内室。
而陆风走了以后,蔡邕却忽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蔡邕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见父亲支走了自己的丈夫,蔡琰便知道父亲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
于是,见蔡邕久久不语,蔡琰便问道:“不知父亲欲和女儿商议何事?”
蔡邕想了想,便道:“吾儿每日可修饰面首乎?”
蔡琰答道:“然也。”
蔡邕道:“然吾儿可知否?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咸知饰其面,不修其心。夫面之不饰,愚者谓之丑;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愚者谓之丑犹可,贤者谓之恶,将何容焉?故览照拭面,则思其心之洁也;傅脂则思其心之和也;加粉则思其心之鲜也;泽发则思其心之顺也;用栉则思其心之理也;立髻则思其心之正也;摄鬓则思其心之整也。”
蔡邕说完,蔡琰便施礼说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自当紧记。”
一番长篇大论以后,蔡邕便深情的对蔡琰说道:“琰儿,你如今已经出嫁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呢,应该多为大局考虑,可不能再象小时候一样的率性而为了。”
蔡邕说完,蔡琰便点头答应道:“女儿知晓。”
接着,蔡邕又道:“子城虽然年纪尚轻,但毕竟是大汉列侯,并州之主,所以,子城的一言一行,都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并州。而作为子城的夫人,吾儿肩头的重任可是不轻啊。所以,对于子城的出格之举,放纵之行,吾儿应多规劝之,谏勉之,莫要让世人耻笑子城。”
见父亲渐入正题,蔡琰便道:“女儿知晓,父亲有何事尽可直言。”
蔡邕想了想,说道:“子城自从大婚之后,在几次并州例会上,竟有瞌睡迟到之举。并且,对并州事务的处理,也懒散了许多。对此,并州众臣甚为奇怪,故此,托老夫来询问一下吾儿。不知吾儿可知子城如此做法的用意啊?”
一听父亲这么说,蔡琰心里便是一惊: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蔡邕说话的语气,本来是询问,可蔡琰听起来,却分明是责问,好像自己成了红颜祸水,扰乱了并州之政一样。
想到这里,蔡琰便鼻子一酸,热泪滚滚,哭道:“父亲此言何意?莫非女儿是妹喜妲己一类不成?莫非女儿一嫁入陆家,陆子城便堕落荒淫了?”
坐在床头,蔡琰一边说,一边哭,神态甚为凄惨可怜。
一见女儿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蔡邕便连忙解释道:“琰儿,为父并非此意。你是我的女儿,子城又是我的弟子,我能不了解你们吗?只是,子城近来实在是有些反常,我们猜测他可能是有所图谋。所以,为父只是来向你询问一下而已,绝无责难之意。琰儿,为父对你是有信心的。”
一听父亲这么说,蔡琰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误会父亲的意思了。于是,蔡琰便止住哭泣,悠悠的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夫君有何用意,我怎么会知道?”
蔡邕想了想,觉得自己女儿说的也有道理,陆子城做事一向是天马行空,率性而为,可能自己女儿真的是不知道。
于是,蔡邕便道:“琰儿,子城近来的种种行为实在是影响不好。所以,无论如何,吾儿一定要对子城多加劝谏,莫要辜负并州人望。”
蔡邕说完,蔡琰便又点头称是。
该说的都说完了,蔡邕便转身离去了。
而蔡邕走后,蔡琰的心里却翻起了万丈巨浪。
诚然,陆风和蔡琰的婚后生活是很甜蜜的,可就是这种甜蜜,竟也不对。陆风是大汉列侯,并州刺史,所作所为自然要以并州事务为重,可自己是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错,竟反而受到了牵连。想到这里,蔡琰心里又是一阵郁闷。
不过,蔡琰也觉得,作为陆风的夫人,对陆风出格之举的规劝不力,自己也是要负责任的。所以,想到这里,蔡琰便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学学如何相夫教子了。
半晌过后,陆风便回来了。
见蔡琰一脸忧郁,陆风便调笑的说道:“谁又惹我的心肝宝贝儿了?”
蔡琰板着脸说道:“除了你,还有谁?”
陆风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说道:“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不理政务,纵情酒色,荒淫无度,昏聩无边,连我都受了牵连。”
陆风笑道:“好容易可以享受生活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啊,我先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政务嘛,过几天再处理也不迟。再说了,并州五院的大臣都是吃干饭的?还用我这个主公事必躬亲。”
蔡琰道:“话是这么说,可一之谓甚,岂可在乎?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你也养足精神,明天好处理政务。”
一听蔡琰这么说,陆风当时就慌神了:分房睡,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于是,陆风便连忙说道:“夫人啊,你这是做什么?我犯了什么错,我改还不行吗,你没有必要这样对我吧。”
蔡琰道:“今天分房睡,看你的表现。等你以后表现好了,咱们再同房。否则,你以后休想再碰我!”
见蔡琰语气坚决,陆风便乞求着说道:“宝贝儿,有没有商量的余地啊?”
而蔡琰却干脆的说道:“没有。”
陆风知道,蔡琰是一个外表柔弱内里刚强的女子,她决定下来的事情,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
无奈,陆风只好收拾东西,晚上住自己的书房。
和蔡琰缠绵了一段时间,晚上自己独睡,陆风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陆风还是强迫自己入睡了,毕竟,得好好表现啊,要不,以后的日子可苦了。
第二天并州例会,田丰依然强谏不停,言辞上纲上线。
终于等田丰说完,陆风便不耐烦的一挥手说道:“吾知所过矣,将改之。”
陆风说完,田丰又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夫如是,则能补过者鲜矣。君能有终,则并州之固也,岂惟臣等赖之。”
田丰坐下之后,陆风刚感觉到耳根一丝清净,就听贾诩说道:“主公,如今春耕已毕,并州再无大事,可以斟酌出兵鲜卑了。”
贾诩刚说完,就听陆风怒道:“还说出兵鲜卑,就是因为你去年说出兵鲜卑,结果大败而回,几万并州子弟埋骨草原。你现在还说出兵鲜卑,你到底是何居心?
兵者,凶器也。国虽大,好战必亡。自去年战败以来,并州军各部还没有休整完毕,此时出征,与送死何异?你且退下,休要再言!”
一见陆风竟如此不留情面的驳斥贾诩,众人都大感意外,因为众人知道,贾诩一向都是最了解陆风心意的人,也是陆风心腹中的心腹。
贾诩黯然的坐下以后,沮授便起身说道:“主公,文和说的有道理啊。此时不出兵鲜卑,恐怕就错失良机了。况且,去岁之败,也并非文和一人之过啊。”
一见还有人帮着贾诩说话,陆风便更加生气了,怒喝道:“你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军尚未休整完毕,如何再战?出兵之事,休要再提!再提者定斩不饶!”
一见陆风火气这么大,众人便都不言语了。
见没人发言,陆风便道:“没事就散会吧。”
众人刚起身,就见一个锦衣卫入内禀报:启禀主公,主母求见!
一听说蔡琰来了,陆风便纳闷儿:她来干什么?
于是,陆风便道:“让夫人稍后片刻,马上就散会了。”
那锦衣卫刚转身要走,陆风就听蔡琰说道:“不必了,我今天来,就是要给并州众臣一个交代。”
陆风抬头一看,蔡琰已经进了大厅,正向自己走来。
“琰儿,你来干什么?”等蔡琰到了近前,陆风便讪讪的问道。
蔡琰对陆风深施一礼,说道:“夫君,妾身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陆风问道。
蔡琰并没有直接回答陆风,而是转身对并州众臣施礼说道:“各位大人,自从陆大人与蔡氏大婚之后,陆大人便纵情酒色,不理政务,累各位大人心焦,蔡氏心甚不安。故此,蔡氏今日前来,是为了给众位大人道歉的。”说完,蔡琰便又对并州众臣深施一礼。
见主母向自己施礼,众人便连忙纷纷还礼,同时也忙称不敢。不过,心里确对蔡琰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起身以后,蔡琰又道:“蔡氏忝为并州主母,对夫君规劝不力,致使夫君品行有差,耽乱并州之政。故此,蔡氏请求于脸上刺字,以赎己罪,警醒夫君。”说完,蔡琰便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脸就刺了下去。
一见到这样的变故,众人一时都慌了,不知如何是好。而陆风一听说要在脸上刺字,就知事情不妙。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反应和速度,陆风闪电般的伸出手,竟一把抓住了蔡琰的刀刃。
随即,一股殷红的鲜血,便从陆风的手掌中渗了出来。
尽管陆风出手的速度很快,可是,蔡琰的脸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细细的血痕。
夺下蔡琰手中的小刀,顾不得手疼,陆风便气急败坏的指着蔡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还不如杀了我?”
一见陆风的右手血如泉涌,蔡琰也慌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用双手握着陆风的手,眼圈里还滚动着热泪。
这时,荀彧最先反应了过来,起身说道:“今日并州例会,到此为止,请主公速回后堂包扎伤口。”
荀彧说完,众人也赶紧附和。
于是,蔡琰便赶紧扶着陆风回到了后堂,而众人也都先后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