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次看似凶险,实则没有一点儿影响的事后,刑明宇胆子也小了起来,这几天,全都老老实实地上班呆在办公室,下班直奔天池村老家里,和贺林东喝点儿小酒,跟村长杨顶山聊聊政府里以前的一些见闻,半夜晚上再给王丽悄悄挂个电话,相互之间述说点儿**的笑话,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不过这断时间,却发生了几件小事,自己办公室的王倩跟她老公欧阳主任离了婚,办了个停薪留职,据说跟了个熟人下海去广东打工了。
由于王倩是由镇中心小学借调到政府办的,因此她的组织关系至今还在小学里,所以走时也没来办公室找刑明宇签什么字,打什么条,直接一个申请写到政府办公室和小学办公室,就简单地收拾些衣服,匆匆南下而去,甚至走时都没有去姐姐王丽那儿瞧瞧,让王丽跟刑明宇提起妹妹王倩的事,都暗暗埋怨自己,没有提前知道那小妮子的心思,甚至还有丝埋怨刑明宇心狠,没有接受王倩的那份情意,搞得刑明宇感觉里外都不是人,不过想起王倩那迷人的身段的嫩白的脸蛋,心里还有丝悔意和遐想:两姐妹侍候自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滋味?不过随即想到镇里头号大敌汪明华,就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大骂道:“真是贼胆包天啊!”
还有件事就是这几天来家里给他提亲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最让刑明宇气愤的是这些一天无事可做的媒婆好像商量好的一样,一天一个,从来都不相互撞上,介绍的有外面的打工妹、镇里卫生的医生、还有那正在双土读高中的***儿,更让刑明宇惊讶的是居然还有初中都没有毕业、才十五岁不到的没成年少女,搞得刑明宇应付了这个又应付那个。
原本贺林东还取笑他,可这断时间,不知道谁听到什么消息,说东子在双土买的有地,发了大财,结果做媒的也是一路路,先从刑明宇起,如果这位大学生看不起,就跑到贺林东家作起媒来,搞得贺林东时常笑骂自己光捡些刑明宇的簸落货。
原本不想晚上在家呆的刑明宇实在没有办法,又不想去镇里宿舍住,必竟那儿没有电话,晚上跟王丽聊天不方便,以防隔墙有耳,还有就是又怕有人乱咬舌根,因此刑明宇跟贺林东两人只得天天晚上带着点菜和酒到村长杨顶山家打秋风。
另外一件事就是石黄水泥厂见了报,省报记者、刑明宇的大学校友黄舒环经常打电话前来邀功请赏,每次都要催促他前往成都耍,可是这断紧张的时间,特别是汪明华还没有倒下的时间里,刑明宇自然不敢请什么假,休什么班,虽说经济调查已经结束,镇里没有安排其它事情,刑明宇和办公室其它三人还得天天上班呆着。
水泥矿的消息传了出去,引来了很多投资商,镇领导天天忙着接待啊谈判什么的,忙得不易乐乎,同时老屋村那些占有石山的农户天天前往镇政府吵闹着要求高价补偿和安排子女进水泥厂上班,搞得镇政府热闹非凡,不过刑明宇这个最先发现水泥矿的主任却在办公室里悠在悠在地相互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这天,刑明宇正在办公室里跟张毅他们边打着双扣,边聊着自己大学时的所见所闻,却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地敲着,全都吓了跳,连忙收起扑克,佯装着看起文件,让陈刚去开门。
这断时间,刑明宇他们总结出了个经验,凡是同事来耍的,他们敲门绝对是雷声震天,凡是轻脚轻手敲门的全都是上级领导,必竟领导在下属面前,绝对是保持着幽雅般的礼貌嘛,因此这次敲门,却让刑明宇他们吓住了,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打牌,被领导捉住,绝对是挨批评的主。
不过这次却是虚惊一场,一位穿着全身打满补丁、背上背着个大背篓、畏手畏脚的中年农妇牵着个三岁左右、全身油黑的小男孩儿在门口探着脑袋对陈刚问道:“同事,问一下那个刑明宇在不在?”
刑明宇愣了愣,打量着眼前这位有些面熟的妇女,呆呆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疑惑道:“我就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穿着双烂解放胶鞋、差点儿露出膝盖的青黑色补巴裤子、还有那布满青黑皱纹的妇女仔细看了看刑明宇,连忙小脚跑了进来,惊喜般地付好笑道:“宇子,你不记得了吧,我是你幺姥啊?小时候你还去过我家的啊,老屋石板坡的,忘了?”(幺姥——父亲的妹妹,而且是最小的那个)
刑明宇脑子飞转,转眼间想了起来,这妇女是刑明宇父亲隔房堂妹刑世芬,嫁到老屋村一个姓范的老实人家里,结婚时,刑明宇跟着堂哥刑明凯两个在读小学三四年级的小子晚上放学后一起去过她家的,不过那次去她家印象特别深刻,原因简单,由于家中大人都在忙农活,不能去,就安排了两个读小学的小子去吃酒,却不想堂哥刑明凯因语文听写没有过关,被老师给留了下来,快到天黑才放了出来,两个小子没办法,熟习路的同班同学都走了,又不敢直接回家,只得硬着头皮跟几个赶骡子的小贩抄近路向老屋村赶去,只是到了老屋村后,几个小贩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家,就随便找了家灯火通明,看着不是结婚就是嫁女的人户走去,这才让刑明宇与堂哥刑明凯误打误撞,刚好撞对了头,这事过了多年,刑明宇脑子里仍然记忆犹新,如果不是那几个好心的骡子贩,恐怕他两个不知道哪晚如何度过,甚至如果那骡子心黑点儿,说不得两兄弟会被卖到哪个山沟里去了。
由于这几年刑明宇过年过节的都在外面打工,很少回来,再说刑世芬这几年变化太大,如果不是她自己亲口说出来,刑明宇根本就无法相信眼前这衰老的农妇却是他隔房的幺姥,惊讶道:“啊,原来是幺姥啊,哎哦,你看我,一下没有认出来,来,来,来,坐,快坐啊,呵呵,这位是最小的那个弟弟吧!”
在刑明宇的印象中,这位幺姥以前生了三个女孩儿,这一胎硬是想到了个儿子了,便边说边拿起杯子,给她们两倒了两杯水过来。
九五年,农民的封建意识特重,每家每户都必须要个传宗接代的,因此很多人户一生就是四五个,硬是要姓个儿子出来才作数啊,为了躲计生办的检查,什么半夜进猪圈、白天穿山洞的事碌有发生,有时想起就让刑明宇好笑,本来家里条件就极差,还生下一堆堆,吃也没有吃好,穿也没有穿好,后人那书更是没有读好,很多人小学都没有毕业,就弄回去帮忙种几年农活,再赶出去打工挣钱养家。
“恩,就是那个小的嘛,唉,为了这儿子,我跟你幺姑爷也是受了些苦啊。。。宝儿,快叫哥哥。。。你。。。你躲什么躲,叫啊?”刑世芬拉了拉躲在后面的儿子,吼道,不过听到刑明宇连忙叫不用的情况下,脸带愧色地继续道:“宇子,幺姥今天来想麻烦你一点儿事,看成不?”
刑明宇心里明白自己从小都很少见过的幺姥找自己是什么事,也不露声色地笑道:“噍您说的,有什么成不成的,只要我能办得到的,呵呵,您说说,什么事?”
“那水泥矿的事你也晓得,前几天镇里有人去印时,我屋的地也要被占,我想你找当官的说说,能不能让你幺故爷进个水泥厂,家里四个娃儿要读书,实在没有办法啊,今天我也厚着脸皮来找你帮帮忙,看成不?”刑世芬低声恳求道。
刑明宇看到刑世芬三十几岁的年龄,却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心里微微一酸,又看了眼躲在她身后的那脏兮兮的小男孩,忙点头道:“幺姥,这事现在我还真不能答复你,你听我说,别急,现在到底是哪个老板来建厂都不知道,而且又还没有开始建,具体情况我们都还不明确,因此我真的不敢肯定的答复你,不过你放心,只要水泥厂招人,我肯定帮你去说说,行不?”
刑世芬一听这话,不识文化的她感觉刑明宇是不愿意帮忙,差点儿跪了下来,搞得刑明宇手忙脚乱地说道:“幺姥,您别这样,真的,你这样叫我怎么处啊,这样嘛,我给你明说,水泥厂是肯定要招人的,只要一开始招,我叫你给打电话,你叫幺姑爷来就是,肯定没有问题,这样行了吧!”
刑世芬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连个劳慰直个劳慰地叫着,搞得刑明宇实在不好意思,又想到必竟是自己亲戚,又不算违规,因此才如此肯定的答复下来。正准备留下她母子两人吃中饭,却听到下面警车狂拉着警报地从大门外冲了进来,知道肯定是镇里出什么事,便一起走出办公室向下一瞧,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