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克拉苏初步估计,他认为城外的骑兵数量至少不下八千,虽然他们装备不一,武器各异,但罗马首富看到的却是一对对充满仇恨、誓要吞没罗马的眼神???
克拉苏此时脑海中全是斯巴达克斯在竞技场的身影,虽然色雷斯人在他记忆中的形象已经非常模糊(因为克拉苏见过的奴隶实在太多了),但他还是努力凭借着丰富的想象力“还原”出了竞技场战神的形象,他看到了一个迸发着复仇怒火的眼神,不由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长官,小心!”百夫长立刻将克拉苏推到城垛后面。
“发生什么事了?”克拉苏的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中,他惊恐地看着百夫长,准备再次站起来。
“——您必须离开这里,叛军骑兵正在向城墙迫近!”百夫长说着对周围的士兵下达指令,“——投枪准备!”
克拉苏还是倔强地站了起来,向城外眺望——骑兵们已经散开了阵形,大规模地向罗马城墙靠近,罗马首富不由自语道:“他??他们想要??干什么?!”
“——罗马人!”阿塔西亚扬声喊道,“——如果你们想要活命,就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否则玉石俱焚!”
说服,他一挥手,数千名骑兵立刻搭箭在弦,向城内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
“——注意掩护!”
“——叛军要攻城了!”
“——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找一些人守住城门,快!”
各个位置的百夫长下达着不同的指令,克拉苏急忙躲在城垛后面,而这个时候,已经有好几十名罗马士兵从城墙上坠落下去,发出撕人肺腑的惨叫???
接着,又是几分钟持续不断的箭雨,越来越多的士兵举着盾牌奋不顾身地向城墙和城门各处奔跑,还有大量自发武装起来的市民也各自找到了防御位置??
“——没有什么值得慌慌张张的!”克拉苏心中一边诅咒着斯巴达克斯,一边斥责士兵,“他们不是要攻城,而是吓唬我们,斯巴达克斯就是要看罗马人惊恐不安的神情,这可恶的家伙!”
这样雹子般的攻击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罗马士兵几乎没有还手的功夫,而最后,伴随着一阵密集的投枪攒射,清脆的马蹄声???攻势停止了。
克拉苏和士兵们这才站起身来,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而此刻数不清的骑兵正在发出阵阵嘲笑声,阿塔西亚扬声喊道:
“——请记住这一天,罗马人,因为我们看见即便世界的征服者也有颤抖的时候!”
“——我们离开这里!”维布拉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时,罗马城内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耻辱!这是巨大的耻辱!”直到铺天盖地的骑兵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克拉苏才气鼓鼓地走下城墙,他挥舞着拳头,不断地咒骂,“斯巴达克斯这个畜生竟然敢威胁罗马,他真把自己当迦太基将军汉尼拔了?!”
“恕我直言。”普尔维鲁斯沮丧地低着头,“他的确像汉尼拔那样,向罗马投掷了标枪,这是一百多年来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啊!我谢谢你,普尔维鲁斯!”克拉苏瞪了门客一眼,愤怒地吼出声来,“我不需要你给我讲历史!”
“历史竟然重演了,但是汉尼拔是迦太基的将军,可是,斯巴达克斯???”巴齐亚图斯逢迎着克拉苏的想法,微微耸了耸肩,“他只是个奴隶,这样的侮辱对于罗马是无法承受的????”
“你说这废话有什么用?”克拉苏依旧怒气未消,“这全是元老院那帮碍手碍脚、成天想着和自己人作对的议员一手造成的,否则我早就带着军队向北方进发了,哪里会有今天的局面?!”
“或许今天就是机会。”巴齐亚图斯眼神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罗马市民既然已经受到了斯巴达克斯的正面威胁,那就是军事领袖出现的时候了!”
克拉苏微微一愣,惊奇地看着巴齐亚图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或许吧,但是我们还没有作好准备。”
“一切该准备的事情都正在着手完成,您还顾虑什么?”巴齐亚图斯戏谑地笑了笑,“是忌惮那几位元老院议员还是?”
“关于政治上的事情,你能懂多少?”克拉苏没好气地看着巴齐亚图斯,口中轻轻挤出几个字来,“我指的是庞培。”
“噢??呵呵,请原谅我。”巴齐亚图斯灿烂地笑道,“庞培现在连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他依旧在伊比利亚处理没有完成的事情,但是罗马现在需要一个领袖,这不是庞培能左右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克拉苏此刻恢复到了平静的心态,他长舒一口气,“我还是需要庞培的支持,毕竟,元老院有一部分议员是庞培的人。”
“或许我们根本不必争取元老院的同意。”巴齐亚图斯清了清嗓子,说出令克拉苏心头一震的话来,“我知道,作为一个角斗士主人没有资格妄谈政治上的事情,但我认为自己对民众的心理还是比较了解的??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民众的支持,就像在竞技场一样,民众的欢呼,胜者的微笑,每次斯巴达克斯获得胜利的时候,很多人在喊‘巴齐亚图斯’的名字!”
“我??我确实再一次低估了你。”克拉苏点了点头,按住巴齐亚图斯的肩膀,“但是,这样做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至少元老院不会在很多方面支持我??”
克拉苏忽然压低声音,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而且独裁者什么的就更不用想了!”
“当您有了一支军队,而且获得民众支持的时候,是不是独裁者就不那么重要了。”
“真是犀利的言辞,普尔维鲁斯!”
克拉苏看着身边的两位门客,然后低着头沉思起来,他正在反复衡量其中的利弊,但无论如何,这两个门客的话进一步点燃了克拉苏内心深处的欲望??
很快,克拉苏就回到了别墅。
“向罗马投掷轻矛的人,汉尼拔算是一个,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斯巴达克斯,而罗马唯一的救星却还是无动于衷,没有展开任何行动。”
客厅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克拉苏立刻喊道:“——凯撒!”
“我可没有兴趣站在罗马城墙上,但克拉苏的勇敢此刻已经传遍了罗马城??”凯撒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来,他今天穿着崭新的托加袍,没有任何一处皱起的地方,“您还在等什么呢?伟大的马尔库斯?克拉苏。”
“你知道我在等什么。”克拉苏伸出左手按在凯撒的背上,右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让我们好好地聊一聊。”
“时间不允许我们长篇大论。”凯撒立刻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克拉苏,微微笑道,“看看我今天的袍子怎么样?”
“能迷倒一条街的少女。”克拉苏一边接过信件,一边问道,“你这身打扮是要干什么?‘伟大的人’庞培终于作出了回应。”
“你还记得庞培的许诺?我想今年我应该成为军事保民官。”凯撒自信地笑了笑,忽然指着巴齐亚图斯,“你现在还是不是罗马公民,否则我不打算跟你说话。”
“呵呵,维纳斯女神的后裔,尤里乌斯家族的凯撒。”巴齐亚图斯殷切地鞠了一躬,一改常态地笑道,“我的名字依旧是昆图斯?伦图鲁斯?巴齐亚图斯。”
“哦,那我们真的该好好谈一谈了。”凯撒看了看克拉苏,“好像他目前是你的门客了?应该不介意我和他叙叙旧?”
克拉苏此时正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中,因为庞培在信笺上说了很多赞美克拉苏的话,而且极力支持克拉苏去征讨斯巴达克斯,毫不避讳地表示自己绝不会插手,而且依旧恪守诺言——克拉苏将得到一个司法官的职位(连任)!
“真是历史的重演???”克拉苏一面朝凯撒点了点头,一面自言自语,“汉尼拔的投枪掷出了法比乌斯和西比阿?阿非利加努斯,而斯巴达克斯的轻矛却掷出了我克拉苏,是恢复罗马秩序的时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