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洛门达的话引起了艾普塔特森斯些许重视,但他随即很快就摇了摇头,用尴尬的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也不能完全证明那个角斗士首领就是我们所熟知的斯巴达克斯。”
“哈哈哈???”奈斯托尔明白艾普塔特森斯是在故意回避,他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你一直在帕伽尤斯隐居着,又怎么能知道更多的信息,我之前说了,你随便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那个角斗士首领来自色雷斯梅迪部落。”
“即便真的是他,我们又能做什么?”艾普塔特森斯苦笑一声,“我女儿一直敬奉神明,之前我不相信她是个祭司,但现在看来是我判断错误。”
“蕾妮亚?那是怎么回事了?她做过什么预言?!”无论是奈斯托尔还是埃洛门达,他们两人都对神祗的忠实信徒,顿时来了兴趣。
“她之所以选择斯巴达克斯,那是因为她看清楚有很多不幸的灾难降临在这个人身上???”说到这儿,艾普塔特森斯顿了顿,喝了一口酒,“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斯巴达克斯,希望通过昭示未来改变这个不幸的色雷斯人的命运,因为她很善良,富有同情心??当然,或许他们真的相爱了???”
“现在,我的老朋友,你把话题又扯到‘命运’上了。”奈斯托尔也是个祭司,而且是整个梅迪部落的祭司,部落的战与和大事都是由他请求神笺来决定,梅迪部落的人一般不去德尔菲请求神谕(之前提到,梅迪部落和其他色雷斯部落有着不同的渊源),遇到这样的话题,他是怎么都不会保持沉默的。“你女儿应该明白一个人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即便是祭司也不能提供任何帮助。”
“你说的太对了!”艾普塔特森斯忽然将酒杯扔到地上,怒冲冲地说,“我女儿就不该和斯巴达克斯搅合在一起,你们没有看出来吗?他的不幸必将牵连到身边的人!我早就警告过他???”
“你不能这样说。”埃洛门达直接否认,而且提出自己的观点,“蕾妮亚已经死了,你必须尊重她的感情,而且斯巴达克斯是我们色雷斯的一名伟大战士,我敢说他之所以挺身反抗罗马,多半出于一个伟大的理由,那就是——爱,没有比这更伟大的理由了!”
当埃洛门达说完之后,两位老者脸上全都流露出极其淡定的表情,许久,艾普塔特森斯才说:“爱?你对爱理解得太狭隘,如果能引来这样的后果,我倒不希望有这样的爱。”
“他太年轻了,呵呵???”奈斯托尔说到这里,暗中瞪了埃洛门达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讲话。随即,他慢悠悠地说,“让我们抛开这个话题不谈,只说目前角斗士大军已经震撼了整个意大利,这对于全体处于罗马压迫下的色雷斯人来说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
“你想再起战端?我不会提供任何帮助?”艾普塔特森斯把头扭到了一边。
“你认为我想这样吗?”奈斯托尔神情悲哀地说,“你口口声声说不提供任何帮助,但我知道你以前将象征奥德里西亚王室权力的王者之剑赠给了斯巴达克斯,这却是事实。”
这时,艾普塔特森斯再也无言辩解,只能怔怔地看着奈斯托尔。
“我们大老远从萨摩色雷斯而来,这是受到梅迪部落和格里西亚两个部落的委托,他们想要回到自己的家园。”埃洛门达说到这里,悲哀地低下了头,“我们还是需要您帮忙,艾普塔特森斯。”
“我怎么帮忙?要我做什么?”
这时,奈斯托尔站起来在小屋内来回踱着步子,将经过深思熟虑的全盘计划和盘托出:“罗马征服了大部分色雷斯那是事实,不过仍然有一些部落自由地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而且与罗马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恨???比如培西人,他们长期以来就是很强大的部落,前几年有一个罗马人带着军队蹂躏了他们的土地,而且敲诈了大笔金钱和物品,还带走了人质,这个人叫克拉苏???”
“克拉苏?”艾普塔特森斯眉头微微一皱,“我听过这个名字,之前是苏拉的走狗,罗马最有钱的人。”
“是啊。”奈斯托尔点了点头,“现在,培西人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报复罗马人,他们的计划是侵入马其顿行省,抢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这就是你们再起战端所追求的东西?!”艾普塔特森斯有些愤怒了。
“那是培西人的意思,我们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驱逐罗马人,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园,我们只想要这些。”埃洛门达急忙解释。
“马其顿的总督是谁?”艾普塔特森斯想了很久,只问一句话。
“马尔库斯?卢库鲁斯,正是他当年蹂躏了我们的土地,剥夺了我们的自由,现在是血债血还的时候了!”埃洛门达说着握紧了拳头。
“那就更不能冲动了!”艾普塔特森斯再次按捺不住,大声吼道,“这个人是很难对付的,如果你们想早点托生,那必然离成功不远了!我再说一遍,难道目前这样的状态不好吗?非要踏上更多色雷斯人的性命直到彻底失败才罢休?!”
“如果有比生命更值得追求的东西,那失败和死亡就不是拒绝战斗的借口。”
“对!与其这样窝囊地活着,不如战死在色雷斯的土地上!”埃洛门达是极其冲动的,他巴不得立刻开战,而且有充分的理由,“这次与以往不同,马尔库斯?卢库鲁斯那里没有过多的兵力,意大利也抽不出兵力支援这里,这是唯一的机会!”
“除此之外???”奈斯托尔端起酒杯指了指东北方向,“临近黑海的一些色雷斯部落以及更北方的巴斯塔尼人,盖塔人,都有和罗马作战的意愿,这一次我们并不是势单力薄??本来是想请你出来担任统帅的,以你的能力和威望???”
“我不会接受的。”艾普塔特森斯一口便拒绝了,“你们注定失败,到时候只能生灵涂炭。”
“为什么如此肯定?”
“我知道罗马的军队,那就是一道道钢铁城墙,无论你发起多少次冲击也岿然不动,还有那铁一般的纪律???”艾普塔特森斯说着感到厌倦了,他长叹一声,“真不知道斯巴达克斯有这么大能耐,竟然能一次次地打败罗马军队,唉,说到底他带那伙人角斗士占多数,这是个优势,而我们对于罗马军团而言只是乌合之众???”
“我知道你不会接受这个请求,但有一个忙你绝对能帮???我们需要你的威望,和培西人组成联盟,你提供一个信物就行,如果这个忙你都不帮,那我只能立刻告辞???”
奈斯托尔刚刚说完,埃洛门达就激动地大声喊叫:“除非你不是色雷斯人。”
“我没有什么信物了,王者之剑已经赠给了斯巴达克斯。”艾普塔特森斯很无奈地说,“也只能写一封信笺。”
“这就更好了,你知道我们梅迪部落从不书写。”
艾普塔特森斯写完信笺之后,递给两位访客,依旧显得一筹莫展,他只是提了一个建议:“最好不要和罗马人硬碰硬,在山区周旋是最佳战术,也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大不了像自由人一样战死!”
艾普塔特森斯笑着看了看年轻气盛的埃洛门达,然后用怜惜的目光瞅着奈斯托尔:“我们都不年轻了,你还要去参战?”
“至死方休,直到为族人找到一个新家园。”奈斯托尔说完便转过身,“时间紧迫,我们这就要走了,就不说再见了。”
在不久的将来,色雷斯地区爆发了更大规模反对罗马的战争,元老院也自然派出马其顿总督马尔库斯?特伦提乌斯?瓦罗?卢库鲁斯领兵对抗????当然,这是后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