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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黄河南岸的东都洛阳,四周群山环抱,中间是洛阳平原。四水流灌其间,非但行事险要,土地丰沃,且气候适中,交通便利。
因此,自古以来便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朝等八朝建都于此。无论是地势还是环境,皆可谓是得天独厚。
到了杨广这败家子手上,此人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从而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这五大水系连接了起来。
如此一来,洛阳不仅仅成了天下间的交通要冲,军事要塞,并且还成为了天下交通商业的枢纽。之后,杨广更是迁居了数万富豪与数千工匠居于此城。
种种条件相加,洛阳此时的地位,就某种程度而言,并非要比关中来得差。王世充于此城,手握重权,麾下雄兵数万,又占偃师,是以李密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现如今,李密自与宇文化及大战一场元气大伤之后,更是只能凭借着虎牢苟延残喘。如此局面之下,王世充怎会轻易放过如此机会?多日前,他便早已屯重兵于偃师,亲自坐镇,直至近日,风传和氏璧之事后,才返回洛阳。
其实王世充的想法并不难理解,他与李密身处四大势力之间,虽一占洛阳,一据荥阳,然则最大的弊端却是极其缺乏战略纵深。
四大势力如是用兵,则当其冲的便是这二人。若是这二人的地盘能合在一起,凭借着兴洛仓等粮仓的粮食加上洛阳的地利,那么无论将来是战是降,自然也就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
但这却是不可能的事情,此二人俱乃是心高气傲之辈,李密且不必说,王世充便连雄踞关中自立为帝的李渊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区区李密?但偏偏二人实力相当,如今李密虽略逊一筹,但虎牢之地利,也并非是摆设。至于,最后,谁能吞了谁,还真不好说。
城外码头,多艘战船停泊于此,不多时间,秩序井然走下约莫千余人的近卫军,随后便护卫着当中几人,向城内走去。
“尚书大人,此番我们回来,可是为了和氏璧一事?”方面大耳的青年腰挎一柄古朴大刀,皱着眉头说道。
一身便服的王世充顿时眉头皱了起来,颇为忧心忡忡的道:“正是如此。李密那匹夫如今龟缩不出,死守虎牢。偏偏此人不虞粮草匮乏,短时间内,我军毫无办法可想。而今和氏璧之事又出,天下群雄,各方豪杰齐齐汇聚于此。我若再不回来,家里那两个不成材的东西如何掌控大局?”说完顿现一股忿忿之意,自己辛苦一辈子,后代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让他如何不气。
寇仲闻言,心中一动,匆忙走上两步,与王世充成并排之势,接着低声说道:“如今各方势力汇聚于此,弄不好还有头领人物出现。现今高手云集,若是在城中搞事,尚书大人如何应对呢?”
继而,寇仲灵动的虎目内忽而闪出一股杀机,抬眼望了望四周,除却身后一步开外的徐子陵外,军士的距离尚且保持的很远,当下便又冷冷说道。“和氏璧之事,事关重大,各方人马纵非脑人物亲自出马,定然也是尽遣麾下大将高手,但这些人是否忘了,洛阳可是尚书大人的地盘呢?”
王世充立即停了下来,怔怔瞧着他。幽幽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寇仲轻举右手,五指并立如刀,狠狠向下做了一个一刀切的手势,且语气森然的说道:“如今城中俱已在尚书大人的掌控之下,各方高手虽然武功高强,焉能对抗这数万精锐甲士?不若我们来个一网打尽,既可立威,也可折了敌对势力的实力,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听闻这话,王世充原本抬起的脚步,再度放了下来,老脸尽是不敢置信之色,双目圆睁,好似看着怪物一般望着寇仲。足足半晌,方才无可奈何的说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如此一来,我便要得罪所有势力?你这是助老夫呢,还是欲害老夫?”说着说着,脸色便有些阴沉下来。
“尚书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并非对所有人下手。大人若有此心思,不妨回府再谈,此处人多口杂。”寇仲胸有成竹一般,淡然说着。王世充深深注视了他一眼,便摇摇头向前走去。
徐子陵耳目聪慧,二人所谈之事,一字不漏,给他听个清清楚楚。望着寇仲虽仍旧魁梧,却略有消瘦的身躯。一时间,心下千般感觉在心头。
二人自斩杀任少名之后,名动天下。辗转千里,来到洛阳。却被王世充视为良材,欣然纳之。实则二人心中如何不知,自己二人虽是武艺高强,颇有才华,实则王世充看重的,仍旧是二人所掌握的杨公宝库罢了。
数月来,寇仲整日里埋军营,苦读兵书,紧紧跟随王世充,看着他排兵布阵,掌控军营。寇仲就像一个贪婪的学子,汲取着其中一切的经验、知识。兄弟二人见面的此术越来越少,更勿论把酒言欢。
常言道,三十年为一世。一世人,两兄弟。兄弟,多么沉重的字眼。徐子陵心下明白,二人渐行渐远。
这并非说是二人的兄弟情谊变淡了,只不过是二人都已经成长了。再也不是那两个扬州城里连饭也吃不饱的小混混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自李秀宁身上品尝到失恋的痛苦后,寇仲向上攀爬的心,便再也没人能够阻挡。
他徐子陵也不能。
若秦风知晓这一切变化,少不得会略微吃上一惊。虽然少了飞马牧场之行,令寇仲失去了许多机会。但从另一方面,却令他更加成熟了。徐子陵至今仍记得那晚的情景。
“李秀宁被抓了。”徐子陵径自迈进寇仲的房间,房间里,借着灯火,寇仲正苦读兵书。
“你怎的知道?”头也未抬,寇仲淡然问着。捧书之手的轻微颤抖,仍然知根知底的徐子陵心下了然。
“我只是来告诉你。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莫要看书看到太晚。”徐子陵并不答话,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是李世民告诉你的吧?”寇仲忽而放下书来,径自走到桌旁,给徐子陵倒上一杯酒。
“来吧,我们好似许久也未曾痛饮一番了呢。”徐子陵轻笑落座,一饮而尽。
“若我所料不差,他是故意告诉你的吧?只是,告诉你,你再转告于我,又有什么用呢?如今我们依附王世充,看起来虽是位高权重,实则却随时可被一脚踢开。就算得知此事,又有什么办法呢?”寇仲语气平淡,却不似在问着徐子陵,反倒是自问一般,如是说着。
徐子陵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你能看明白形势就好,我还以为你被权势砸昏了头呢。”
“子陵自会如此想呢?自娘死后,我从未像如今般冷静。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幻想,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这一点,在我遇见李秀宁之后便明白了。”寇仲连饮数杯,虎目中闪过一丝黯然,却依旧沉着说道。提及娘,徐子陵双眸中顿时一凝。“无论如何,我支持你。”徐子陵微微一笑,心下却是一叹。
“一世人,两兄弟。”寇仲咧开嘴巴,高举酒杯。
“一世人,两兄弟!”徐子陵同喝一声,二人大笑起来。
“子陵你早些去休息吧。我明日尚有公事,还需早些睡才是。痛饮一番后,寇仲将徐子陵送出门外。“吱!”
门紧紧合上,寇仲脸带三分醉意,静静靠在门上。忽而,轻轻滑下,眼角边,一行清泪,径自滴下。虎目中,再难掩饰的,是那彻骨的哀伤。
徐子陵默默站在屋外,微风四起,带着他的衣角,俊秀的面容益的出尘起来。望着已然黑暗一片的屋内,心下黯然不已。
李世民告诉他李秀宁被抓的意图,他如何不懂。无外乎,看准了寇仲的心性,欲拿他二人当做刀来使罢了。他甚至可以肯定,李世民定然是已经出手,却是无功而返。
所以,来此之前,他便已经做好准备,陪着寇仲,远赴南方,任是龙潭虎穴而不悔。
但寇仲放弃了。寇仲已经变了,无论他自己是否承认。他终究是变了。寇仲曾经可以为了李秀宁而拔刀,如今却又因为李秀宁而封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过了一个轮回。
若李秀宁在此,定然会黯然神伤。只因不经意间,她已错过了一个可以为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男人。
但生命就是这般奇妙且令人难以承受,一经错过,便再难回头。
轻笑起来,徐子陵看着远去的二人,当下脚下连赶,快步追了上去
洛阳的南城门,开有三门。中间的,名为建国门,左为白虎,右为长夏。其实恢弘,城坚壁厚。进得城门,宽度竟可达百步贯通南北二门的一条大街,便尽显与眼前。
这街名为天街。就这么笔直的延伸开去,足足有近十里长。街边种植了樱桃、石榴、柳等各式树木。中间乃是供皇帝出巡的御道,此时虽天气炎热,但街边花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无数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小巷之中,各有道路,如此十字交错,井然有序。
单婉晶这样的女子,自然走到哪里,便定然能够吸引百分之二百的眼球。一路欢快前行,看看这,望望那。时而买些泥人,时而又驻足于江湖卖艺。一会购些小点,一会儿又停留于那些小巧玩意儿。
只是,她这般行事,却是苦了紧紧跟随的尚明。颇为英俊的脸孔上满是无奈之色,既要不时恶狠狠的盯向那些望着单婉晶美好**与绝色天姿而口水横流之辈,又要时时刻刻跟在后面,以防她有失。
毕竟,初临此地,且如今有如风云汇聚。不可不小心。后面的单美仙不由轻轻摇头,隐藏在轻纱下的绝美面容满是溺爱之情。
直到单婉晶逛够了,诸人这才找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客栈,住了下来。
在城中逛了许久,非但是单美仙,便连尚公也是心下凛然。披刀挂剑之人数不胜数,高手更是随处可见。仅几人住店之前,便先后跟随了五波探子,且还不是一方人马。
“夫人,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尚公默默用膳,片刻后才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要紧,小心些便是。我们无所图,只要不惹上别人,理应无事。”单美仙沉着一笑,径自给单婉晶夹了不少菜,便说着。
“娘,你说秦大哥会来吗?”嘴里含着不少食物的单婉晶有些含糊不清的问着。顿时间,埋头吃饭的尚明便是手腕一抖。尚公眉梢一挑,并不言语。望着女儿希冀的眼神,单美仙心下暗暗一叹。
相貌上乘,文采过人,武功高强,权倾一方。秦风具备了这个世界里的钻石王老五所应该具备的一切条件。更不要说成熟度与那种雍容气度,远非一般小白脸可比。这样的男人,历经沧桑的单美仙都能产生好感,又何况单婉晶这般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这样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就像是一碗毒药。便如那孟婆汤一般,或许美丽,或许可口,但却致命。
“江都送来明细,又欲订购一批兵器。数量之大,令人咋舌。且虚行之亲自出面了。”尚公默默岔开话题。闻及正事,单婉晶与尚明二人便低头用膳,不再开口。唯单婉晶的两只耳朵却是全神贯注。
“哦?”单美仙秀美一挑,笑着问道。“所为何事?”
“似是委婉的不希望我们再将兵器卖给别人。”单美仙的柳眉皱了起来。
“他的态度怎么样?”继而便如此问着。
“态度很婉转,且这一批的数量太大,即便不答应,我们只怕也无能为力再卖给别人了。是不是要多收些银子?”尚公斟酌了一番,便问道。
“不可。”单美仙略微沉吟,便断然反驳。“此次交易,只收八成。”“不,六成足以。”两句话连成一句,快的让尚公有些反应不及。仔细琢磨之后,才显现出了然的神色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秦风已掌握了南方所有水道。东溟派的货船,想要做生意,先便要过他那关。倒是至今都没有使出强硬手段逼迫东溟派归降,倒是让单美仙疑惑万分。这么大生意,若再收全额,便是不知好歹了。
单美仙更是看穿了秦风的如意算盘,日后若是一统天下,只怕付给东溟派的,少不得还要尽数拿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除却安排人手保护单婉晶闲逛于城内之外,单美仙等人便整日里静居于客栈之中
“大师,妃暄。你们不必相送了。老道去了。”身形宽大的老道,径自走出净念禅院。回身向着身后二人说道。好似看穿一切,博爱世间的眸子,并无任何大战前紧张,只有坦然。
“道长一人前去,若是?”师妃暄显然是做过乔装,面目普通,身负长剑,一袭青衣。
“妃暄不必多虑。不让任何人打扰,这是我与宋缺的默契。再则,宋缺也许会带人前往,但绝不会是为了对付我。这一战,他等了几十年,老道又何尝不是?若妃暄如此想,便是看轻与他了。”宁道奇面色淡然,毫不在意。师妃暄默默点头。
“老道这一去,也不知是否能回来。日后之事,只怕要仰仗你们了。尤其是妃暄,定要小心。秦风此人,与之过招,万万不可有丝毫大意。”一旁静默的了空也是静静点头。
瞧见如此,宁道奇便轻笑着离去。脚下似慢实快,转眼间,便已不见身影。
“大师,你看道长他?”师妃暄与了空二人,默默回身,向着寺内走去。了空闻言而知其意。俊美之极的脸孔上毫无表情。洁白如玉的左手却是轻轻抬起,五根指头,并着竖起。
师妃暄顿时心下一震。天刀宋缺。这令师尊那样的神仙中人提起之时都能露出怅然之情的男子,竟已达至这样的高度了吗。面目前,好似又浮现起师尊那不似尘世众人一般的面容。师妃暄紧了紧背后长剑。
妃暄定不让你失望。心下喃喃。
这静斋新一代的绝代剑手,终要履入红尘!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了空默默合十,微笑不语
河道上,一支大船逆风而上。秦风静立于船头。烈日映照下,便连微风拂过都是热气腾腾。按照路程,明日便可抵达洛阳。掩饰不住,也毋需掩饰。一行人便这么大喇喇的直往洛阳而去。无人可知的是,中途秦风却是离开了两天。没人知道那两天他去干了什么。
这两日,已经开始有无数探子跟在众人身后。得知此事,秦风只是哂然一笑,便不再理会。
远方雄伟古城的轮廓似是已然隐约可见,秦风极目远眺。
天下群雄,武林高手,塞外异人,各方义军。便将一一交手。诸般豪情,涌上心头。
一块和氏璧,牵动天下心。
洛阳,我来了
“秦王,已经现他的踪迹了。未曾掩饰行藏,各方探子他也未曾多加在意。明日理应可达洛阳。暂时未曾现公主的踪迹。明日是否试上一试?”一男子,面如冠玉,一身白衣,轻声向着背对自己之人说道。
李世民仰向南,语声沉稳。“不用,严加监视即可。秀宁之事暂缓,眼下以和氏璧为重。各方势力亦需多加掌控,此次万万不容有失!”
白衣男子闻声,心下寒,悄然离去。
为了和氏璧,为了获取大义。妹妹的生死也可放下,这才是秦王的真正本色!
洛阳,风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