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抱着鱼缸憋着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回答,袁木就说道:“我让他过来的。”说着,指了指少年手里抱着的鱼缸说道:“让他来帮个忙。”
杨阳顺着他的手看到了孟修手里抱着的鱼缸,那鱼缸倒是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里面的鱼,跟杨阳平时看到的任何一种鱼都不一样,他看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开口道:“鯥?这是鯥么?”
“对。”袁木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我觉得,既然那些人敢明目张胆地在你们几个人面前杀了陈医生,估计也不会在乎多杀几只鯥。再说,陈医生不管怎么说,至少会照顾他们,现在他死了,要是不找人把这些鯥找回来,估计他们早就死了。”
“做的不错。”雨中舞上前将鱼缸从孟修的手里接了过来,夸奖道:“知道你机灵,所以让你去找,果然没错。”
“你去的时候遇到什么人没有?”袁木看着雨中舞把那个鱼缸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转头看着孟修问道:“或者什么异常的事情?”
“没有。”孟修摇了摇头,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去的时候房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房子有没有人进去过的痕迹?”对于他的回答,袁木点了点头,“或者东西被翻动的痕迹?”
孟修闻言想了想,然后才说道:“房子里是没有,不过我去的时候,听到他们小区的保安说,似乎小区里面他住的房子附近,有草地被人刨开了,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草地被人刨开了!?”袁木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详细地跟我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我去的时候,看到小区正在施工,问了才知道,原来在我去的前一天,陈医生他住的那栋楼附近的草坪被人挖开了。”
孟修说着,沉默了一下,看了袁木一眼才继续说道:“我看了看那些被挖开的草坪,觉得这可能不像是保安说的,恶作剧。”
“哦?怎么说?”雨中舞放在手中的鱼缸,走了过来,听到这里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你还会看这些了啊?”
“也不是会看。”孟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了自己的头“如果是恶作剧的话,应该是随便挖的,但是我看那些被刨开的草地,基本上的大小应该是差不多的,而且我问过保安了,说那个小区的物业还是不错的,这些地方都是有监控的,可是监控并没有拍到是谁挖开的草坪。”
“监控没有拍到?那草坪是怎么开的?”宁远听到这里,顾不得和孟修没有见过面的事情,开口问道:“这比草坪被人挖开还要离奇了吧?估计都得上新闻了,再加上那附近有业主被杀……啧啧,要是媒体不出动我都觉得这不科学了。”
“按照道理来说是这样的。”杨阳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怎么会没有拍到呢?是监控坏了么?”
“监控没坏。”孟修摇头说道:“我也问过保安了,他们也跟你们一样觉得奇怪,当天晚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人物出现在那附近,只是早上起来一看,就发现草地被人翻开了。我问过保安了,因为是社区监控,多少还是有些死角的,再加上天色暗,如果人穿着深色的衣服的话,拍不到也是正常的。”
“这样啊……”袁木听完他的话,若有所思地感叹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雨中舞问道:“怎么样?那些小孩儿没事吧?”
“除了受了些惊吓,其他没什么事儿。”雨中舞看着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的鱼缸说道:“他们都灵智未开,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现在想想,也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能就无法从他们口中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袁木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桌上的鱼缸道,许久之后,他才收回目光,对几人说道:“我去通知一下月冰,这几只鯥我们是照顾不了的,只能请她暂时帮忙了。”
“嗯,正好,我也去通知一下我的那个朋友,让他来看看,这是不是他们族里丢失的那几个小孩。”陆识听到他的话,也出声道:“哎,就是不知道,其余的几只……我要怎么开口……”
“我陪你去吧。”雨中舞看到他为难的样子,说道:“水族的事情,我本来就不应该袖手旁观,这事儿我陪你去说吧。”
“好好好!”一听到身为应龙的雨中舞愿意陪自己去,陆识立刻点头如捣蒜地应道:“应龙你真是好人啊!回头我请你吃饭啊!你想吃什么跟我说!”
对于他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雨中舞摇了摇头,不置一词地转身出了门,可能对于他来说,通知鯥族的长老并不为难,为难的是他作为应龙,居然无法查清楚幕后做出这种行动的人,为水族的孩子报仇吧。
杨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想道,雨中舞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这么想着,他转头打算问袁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的时候,就听到一旁的宁远开口了。
“虽然不合适……不过……我还是想问件事情。”宁远看着雨中舞和陆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过头对袁木说道。
“什么事情,你问。”对于他的行为,袁木似乎并不意外,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我想你的问题也不是一两句能问清楚的。”
“嗯。”宁远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看着袁木,“我想你大概知道了我要问什么吧?”
“我猜到了一点,但是不敢确定。”袁木笑着回答道,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其余的两人摸不着头脑。
杨阳冲一旁的孟修摇了摇头,阻止了他正准备开口的话,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桌子,示意他过去,将空间留给看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的两个人。
“既然你猜到了,我也就不打哑谜,直接说了。”宁远笑了笑,看着袁木道:“我想问,既然陆识说,陈医生卖给我的药是真的,那是不是说,那些鯥真的可以治疗我叔叔的肝癌?”
“可以。”听到他的问话,袁木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疑问,然后说道:“而且我之前说过了,因为那些妖怪不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他们死时候的怨气会让使用者陷入麻烦之中,可是陈医生给你们的那些鯥,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他之所以会说那么多奇怪的要求,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因为这些鯥并没有打开灵智,所以严格来说,他们并不算是妖怪,最多就是一些稀有些的灵兽罢了,这样的灵兽别说你们人类了,就是在我们妖界,也是可以随意猎杀的,所以他的效用比起那些开了灵智的鯥来说,要打不少折扣,因此才需要公鸡血来给它加持。”
“你的意思是,因祸得福,如果我给叔叔吃了这些鯥,他的病就会好了?”宁远看着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的鱼缸,还有鱼缸边上放着的三瓶已经从外貌上辨认不出来的鯥的尸体血肉,对袁木说道:“不仅是这样,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的因果报应?”
“对。”听到他的话,袁木给了肯定的回答,然后换了个姿势指着那三个瓶子说道:“而且按照你们人类的理论来说,这东西是你花了钱买来的,所以在道义上就是你的,你可以拿走。”
他的话让宁远沉默了起来,倒是一旁的孟修,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了,作为和鯥一样的受害者,他深知道门的那些捕捉行动对一些小妖怪们意味着什么。
就像三三他们,耳鼠家族里自然是有已经开了灵智的长老,但是像鯥那样的灵智未开的也不少。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无论怎么样,他们的身体里都流着同样的血脉,他们都是一个族群。
因此袁木的话在孟修看来就特别的不能接受,而最让他觉得无法接受的,是袁木提起这些的态度,仿佛那三个瓶子里装的鯥是无关紧要的,是可以随时被抛弃的,虽然在大多数修道的人族,甚至大妖怪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但是孟修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一直观察着孟修的杨阳看到他神色不对,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他,然后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地宁远开口了,他看着袁木,说道:“还是算了。”
他指着那三个瓶子,轻声说道:“既然你说他们灵智未开,想必对于那些鯥来说,他们还是小孩吧?我做不出来那小孩子的命去给我叔叔续命的事情,就算我能做出来,我叔叔知道了他也不会接受的。”
宁远说完,站起身来看着袁木一字一句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你们告诉我的。就算人族本来就自私,但是生而为人,我们也有自己的底线,那些孩子,虽然我们没能来得及救他们,至少给他们留个全尸,也算是我对得起我身体里的那颗内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