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距离王三麻子身死已过十八个年头。
这一日,在王三麻子与李秀莲的坟前,跪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眼含热泪的磕着头,身后站着一对中年夫妻。
这正是王三麻子的儿子王向前,领着媳妇吴红英与儿子王晓天,来此为王三麻子扫墓。
虽说在王晓天小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但是小小年纪的王晓天,就是记住了自己的这位爷爷,对爷爷的思念如同奔流的江水,络绎不绝。
王向前看着跪在坟前的王晓天,也不由心中一酸,眼底的泪涌了出来。
也许怕在老婆孩子面前丢人,急忙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上前扶起了跪着的王晓天,声音微颤着开口讲到。
“晓天,好了,起来吧,你对爷爷的感情,我相信你爷爷会看到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王晓天被父亲拉了起来,虽然很不情愿,但也知道,跪再多也没什么用,毕竟人已经死了。
王向前把王晓天的不舍尽收眼底,不禁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拽着王晓天向山下走去。
被拽着向山下走去的王晓天,那是一步三回头,有太多的不舍,有太多的思念。
渐渐的,王三麻子的坟墓消失在王晓天的眼前,王晓天吸了吸鼻子,甩开王向前的手,大步的向着老房子走去。
王向前知道王晓天很思念爷爷,即便被甩开手,丝毫不觉着恼怒。
一路无言,来到老房子门前,王向前打开房门后,王晓天自顾的走到小屋里,把门一锁,不知道在干什么。
吴红英敲了敲门,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王向前一把拉住。
王向前摇了摇头,轻声开口说道:“算了,由他去吧,晓天太思念咱爸了,你先准备晚饭,我去李叔家看看。”
说罢,王向前转身准备出门,吴红英转身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王向前漫步向李申家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有着翻天覆地变化的村庄,不由得微微感叹。
是呀,王向前小的时候,家家还都是土房子,现在,家家户户大砖房,不仅如此,曾经的土路,现在也变成了水泥路,家家门前停着汽车,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王向前来到了李申家门前,就听到人生鼎沸,走进大门,好家伙,一个大庭院,站着满满当当的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王向前扒开人群,来到中间,只见李申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前面的桌子上摆放酒食。李申不时晃动一下身体,摇摆一下脑袋,仿佛抽风一般。
要说这李申身体是真的硬朗,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满头黑发,脸上红光满面,丝毫没有七十岁这个年纪应有的暮气。
桌子前,一中年汉子躺在地上,脸色发黑,不时抽搐一下,嘴角却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整个画面看起来,竟然丝毫没有违和感。
在中年汉子身边,一老一小俩妇女在低声哭泣着,似乎害怕声音过大打扰到李申,就这样低声哭泣,脸色红的发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憋得。
你想啊,正常应该放声大哭的玩意,非得让人小声哭泣,能不憋得慌么。
而在李申的身边,一青年正在拿着鞭敲着鼓,赫然是在进行出马仪式,只见那青年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嗓音却是不赖。
那青年一边敲着鼓,一边用清脆的嗓音唱道:“老仙快快来到大堂啊,哎嗨哎嗨呦~~~.”
青年话音刚落,李申的脑袋开始不停的摇晃,身子开始剧烈颤动,仿佛吃了炫迈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青年一看李申开始摇头,敲鼓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一边敲一边唱道:“老仙老仙来到了,事情先往一边摆,山高水长路途远,先在堂前打打间。”
话音一落,李申那里也不客气,拿起桌子上摆放的烧鸡,一口下去,咬掉了一小半,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似乎有点噎得慌,拿起桌子上的白酒,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
当一只烧鸡下了肚,一瓶白酒见了底,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一边剃着牙,一边用低沉的嗓音问道:“叫我何事?”
青年急忙上前一步,一抱拳,朗声开口:“老仙家,今日有事叫您来到堂前,前面躺着的叫赵老三,今早起来,不知中了什么邪,又是哭又是闹得,吵得家里不得安然,还请老仙瞧个究竟。”
李申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身,来到躺在地上的中年汉子身前,是左转三圈,右转三圈,随即回到椅子上坐定。
青年急忙一抱拳,继续开口问道:“敢问老仙家,可有解决方案?”
李申不慌不忙的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似乎很是惬意,半响后,才开口。
“这事啊,怨不得别人来闹,这赵老三胆子太肥了,在人坟前撒尿,要是一般的,也就算了,偏偏撒在未结婚便身死的女人坟前,这人家能饶了他么?不过么,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处理好了,让这赵老三带着祭拜用品,好声去坟前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老仙我神困体乏,先回府了。”
说罢,李申又是一哆嗦,青年知道这是老仙家要走,急忙开口唱出送仙词。
躺在地上的中年汉子脸色渐渐变了过来,慢慢摇着头起身,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年轻的女子一把扑在汉子怀里,哭的梨花带雨,而老一点的女子,对李申和青年是千恩万谢。
青年叮嘱了一番,中年汉子千恩万谢后,拉着两人走了,看热闹的人,见到没热闹可以看了,便纷纷散去。
李申转身就要回屋,王向前急忙来到近前,开口讲道:“李叔,好久不见,您还好么?”
听到王向前的话,李申的身影顿了一下,脚步也停住了,连忙回身,看到了王向前,激动的一把握住王向前的手。
李申握着王向前的手在颤抖,随即对收拾东西的青年说道:“李飞,等下在收拾,快来,这是你王叔。”
李飞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两人面前,恭敬的对王向前一句叫了一声王叔好。
王向前笑着想要摸摸李飞的头,手伸到头顶却顿住了,转而拍了拍李飞的肩膀,想想也是,李飞都这么大了,不在适合向像孩子那样摸头了。
李申拉着王向前就往屋子里进,李飞则独自在收拾着院子里的东西。
王向前坐在炕上,左右看了看,看到镜子前放着一张黑白照片,赫然是王向前小时候,王三麻子抱着他,与李申等人拍的合影。
李申顺着王向的目光,看到了那张老照片,不禁眼眶一热,泪水顺着眼角留了下来。
王向前急忙帮着李申擦着眼
泪,李申语气激动的说道:“哎,当年三哥出去办事,也不叫我一声,是不是互相有个照应,这转眼就过了十八年啊,一想起三哥,我这心里啊,仿佛像针扎一样。”
王向前听到李申这样讲,眼眶也有些湿润,握着李申的手,轻声安慰道:“李叔,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样,等下去我家吃饭,我家晓天也过来了,正好可以让李飞与晓天认识下。”
李申点头应着,随即与王向前聊着家常,这时李飞走进屋子,向着李申开口讲道:“爷爷,东西都收拾好了。”
王向前听到李飞说收拾好了,起身拉着李申与李飞向家里的方向走去。
吴红英正在做着饭,见到王向前拉着李申走来,急忙洗了洗手,开门迎了出去。
“李叔好,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么?”
“好得很,还能再活二十年。”
听到吴红英的话,李申笑嘻嘻的回答,整个人仿佛精神了不少。
王向前拉着李申在客厅拉着家常,李飞在一旁陪着,吴红英继续去厨房做饭。
而此时,我们的王晓天同学在干嘛?
王晓天此时在屋子里和人聊天,没错就是在聊天。
王晓天盘膝坐在地上,对面坐着一身穿古装的中年男子。
只见那男子开口说道:“晓天,好多年未见,转眼你长这么大了。”
王晓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着讲道:“伯勤叔,上次见您,我还是个小屁孩呢。”
胡伯勤哑然失笑,想想也对,当年王三麻子带着王晓天给自己上香时,年少的王晓天还在牙牙学语中。
然而,让胡伯勤没有想到的是,王晓天竟然对着自己傻笑,一边用手指着自己,一边咿咿呀呀用稚嫩的话语说道:“呀……树……树树。”
当时王三麻子也没在意,以为王晓天说的是树,胡伯勤当时也有些疑问,不知是王晓天看到了自己,并对自己说叔叔,还是单纯的想找树。
当王晓天再次回到这个老房子的时候,胡伯勤便出现在王晓天面前,没想到,王晓天真的看得到自己。
这还要从头说起,王晓天回到老房子里,把自己关在了小屋,想着王三麻子陪着他的时光,正暗自伤神。
突然,一身着古装的男子出现在王晓天眼前,吓得王晓天差点跳到柜子上,定睛一瞧,这不是小时候自己见到的大叔么?
生生止住跳起的身影,这也是因为王晓天是体育学院毕业,换个旁人非得闪了腰不开,即便这样,看的胡伯勤是眼珠子瞪得溜圆。
王晓天便与胡伯勤聊了起来,这一聊,仿佛找到知己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吴红英敲门叫王晓天吃饭,王晓天与胡伯勤才停止了聊天,王晓天许诺这次走,会把胡伯勤的牌位一起带走,胡伯勤也乐的如此。
王晓天从房间出来,刚走到客厅,便与抬起头的李飞瞅了个对眼,俩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李申见此不由大喜,王向前心中也高兴,毕竟是世交,到了王晓天这一辈,能继续交好是最好的,一时间,饭桌上是热闹非凡。
王晓天和李飞也没下想到,就是这样简单的见面,俩个人的命运便交织在一起,更令在坐的众人没想到的是,以后的王晓天和李飞,将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