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慧敏赶到医院的时候，就见周全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眉宇紧锁，脸色阴沉。
她脚下一顿，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余厂长怎么样了？”
周全扭头看了她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好，已经脱离危险。”
余慧敏这才松了口气。
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刚要开口，周全却就很不满的语气问道：“王千海呢？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他在外面停车。”
余慧敏解释道，但见周全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也皱起了眉头：“你是担心有人在针对咱们？”
周全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证据，但小心无大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段时间不要独自外出，食品厂的保卫工作也要重视起来。”
余慧敏表示自己会注意的。
其实她也觉得很奇怪。
以至于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接到电话的时候一度还误以为余厂长是在外面出的事。
哪知道是在华新制衣厂的食堂里，当着近千员工的面被打的。
而且劝架的和闹事的乱成一团，有几百号人参加，听说差点连仓库都被人点了。
这事实在太蹊跷了。
给下岗职工谋生路，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好事。
不说积德行善，起码也是正能量。
就算那些下岗职工不愿意卖奶茶，也不至于将教他们制奶茶的余庆良打成这样吧？都已经不是忘恩负义那么简单了。
“你说会不会是华新厂内部问题，有人背后捣乱故意煽动，咱们只是恰逢其会呢？”
余慧敏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周全冷笑道。
“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操之过急了，不该让张文涛在没有清退那些人之前，就在厂里面宣传奶茶生意的，应该在他们已经下岗走投无路，开始去捡白菜叶的时候再提出这个建议，说不定还能收获一点感激呢！”
余慧敏揉了揉额头：“我听说还有贷款的原因，你弄那个无息贷款是好事，不过名号太难听了，容易让不明真相的人误会，要不改成扶助金怎么样？”
不料周全坚决道。
“不，就要用贷款这个名字，我已经仁至义尽，最大努力帮他们扫清障碍，可若是就这还不想承担一点风险，还想回去吃大锅饭的话，别说卖奶茶了，就算是卖唐僧肉他也能给我干赔本！”
“那华新厂这些人咱们还要不要？”
余慧敏担心周全一怒之下会收回之前的承诺。
本来这是好意，风险几乎都在自己这边。
现在闹的这么难堪，收回无息贷款的承诺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无疑会断绝一些人的生路。
而且来的路上她也听说了，余厂长被打的时候，大部分员工还是挺身而出仗义维护的，否则事发突然，那些行凶者又都带着东西，恐怕当场就要出人命。
周全握了握拳头。
正准备开口，却就听见一个冷厉的声音道——
“要，为什么不要？中州还是有王法的，职工里面还是有好人的，真有违法乱纪的事由市里出面解决！”
扭头一看，却是韩老大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周全愣了一下。
转而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他们出现也很正常。
虽然已经认出了韩政的身份，但当着众人的面，周全却根本没有回应。
只是板着脸盯着张文涛等人，一副不甘罢休的样子。
张斌下意识看了韩政一眼，觉得他这个表态有点太强势了，人家食品厂刚受了这么大委屈，不先安慰一下就算了，怎么还这般强势的让人继续搞下去呢？
随即站出来道：“我们已经了解了情况，责任完全在华新这边，医疗费和抚慰金也该由华新厂出，造成的损失由华新厂负责。”
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全的表情。
脸色依旧阴沉沉的。
心底不禁苦笑了一下，又拿出更实在的承诺道：“你们主动帮助下岗职工谋生路无疑是件善举，但义务不能完全由个体承担，我们的意思是在资金和政策方面多给予支持，例如你那个无息贷款的主意就很不错，具体资金由市里负责，你看怎么样？”
周全的表情瞬间有些缓和。
上来就握住张赋的手：“多谢张市的支持，今天这事真的让我心寒了，本来都打了退堂鼓，您的这个支持无疑是给我们一剂强心针呐！”
张赋被他晃的头都快晕了。
莫非这小子故意板着脸，就是在等他的这个承诺吗？
可是刚才对韩老大却爱理不理的，对自己这般热情，若是让韩老大误会了怎么办？
连忙干咳一声，把手抽了出来。
却就听见韩老大冷哼一声，强硬道：“无息贷款先由周全的果核科技垫付，如果真出现还不上的情况，再由市里出面兜底赔付！”
张赋哑然一惊。
周全这小子怎么就得罪了韩老大？
看这意思根本不打算顾及公理道义，什么亏都要强塞给这小子吃呀！
想到这小子是个头铁的，恐怕这下要怼起来了。
周全也很傻眼。
咋能这么不讲理呢？人家张市都答应的事，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
避开韩老大的眼神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果核也没钱……”
“没钱？”
韩老大冷然一笑：“要不要我给你算算账？”
周全扭头就瞪向了张文涛：“张厂长，我让你揪的凶手找到没？”
却是直接把话给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