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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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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前进厂黄了之后,我们全家还有何道士就搬到了通河县居住,这是坐落在松花江北岸的一座小县城,地广人稀,我们两家在松花江畔租了房子。

何老道说这里风水好,说屋宅前江面蜿蜒,环抱为吉,属藏风聚气旺财局。

当时的松花江还清澈见底,小时候最喜欢跟着一群小伙伴去江边捉鱼,远远望去就能看见成群的小鱼栖息在水湾处。

就这样,我没心没肺的长到了16岁,初中毕业,由于贪玩,学习不好,也就顺理成章的没能考上高中。

但我妈还是希望我能上大学,就把我送到了职业高中,也就是职高,职高也是可以考大学的,而且升学率非常恐怖,那一年的升学率是百分之百,也就是说,所有学生都考上了大学。

后来细一打听才知道,学校到高三的时候就剩了40多个学生,学习不好的,没希望的,都没让考试,最后只有10个人参加了高考,大家不负众望的全部考上了,因此造就了职高当年百分百的升学率。

那一年我父母在做小生意,比较忙,也没时间管我,所以自从上了职高之后,我就开始住校了。

职高住校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外地的,或者各个乡镇村屯回家不方便的,我们寝室有四个人,按岁数排行,老大叫王大鹏、老二叫周彤,老三是我,老四张国志,没一个是学习的料。

有时候放学会在食杂店买点酒,在食堂端两个菜,回寝室开喝,其实食堂每天只有两个菜,米饭随便吃,一顿1块钱。

那时候张国志处了个小女朋友,每天的钱舍不得花,只有中午吃一顿饭,一顿吃别人一天的量,弄的食堂阿姨以为他家庭特别困难,每次都给他盛好多的肉,看得我们眼馋不已,总想去揭发他。

都说,女生寝室要是有一个人处对象了,她能养活整个寝室,男生寝室要是有一个人处对象了,那完了,整个寝室得养活他,说的就是这小子。

那一天,我们仨拽着老四说:“你看,你都有女朋友了,哥几个还单着呢,你女朋友寝室的那几个妹子,咱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这周末你跟你女朋友商量商量,让她们寝室的妹子都别回家了,咱们买点菜,喝点,怎么样?”

老四看着我们已经发绿的眼睛,他知道,他嘴里如果敢蹦出办个不字,那绝对是管杀不管埋,马上答道:“我试试,我尽量,我这就去说”

说完,一熘烟的跑去农学班找他女朋友去了。

周五的晚上放学我们买了点酒菜,因为是月初,大家还都有点生活费,置办的伙食也都挺不错,集体去了王大鹏家。

他家也是县里的,父母长年在外做生意,每月的生活费寄到他奶家,他按月去取,房子也就空了出来,四个男生,四个女生就在他家边喝边聊了起来。

男生么,大家都懂,都有那么点小心思,看着外面天黑了,就七嘴八舌的开始讲起了鬼故事,希望女生害怕时能钻进自己怀里。

轮到我时,我讲了一个何老道给我讲过的故事。

他说那年他游历到广西,说是游历,我看他那样,应该就是要饭要到了那边,何道士说,他路过那个村子的时候有一户人家正在办白事,事主是喝药自杀死的,那边的风俗是不在家死就不能在家里摆灵堂,那家人看见来了个道士,便想请他超度一下自家闺女,何道士也没多想就答应了,直到出殡那天,起棺还山的时候,那棺木下渗了很多血出来,把垫棺的两块泥砖都染红了,棺材头还一跳一跳的,一直动。

何道士一看事情不好,便赶紧画了张符一把拍在了棺材上面,当时围观的人以为诈尸了,都吓坏了,四散跑了出去,看见何道士治住了棺材,又都小心翼翼的走了回来,何道士皱着眉头,盯着棺材说:“入土吧”这大家才又抬起棺材,把事主下葬了。

葬礼完事以后,这户人家为了感谢何道士便邀请他住下,何道士也有话要对他们说,就点头答应了。

晚间吃饭的时候,何道士开口道:“今天的棺材我用镇尸符压住了,今夜子时我觉得你姑娘应该会来找你们,应是心愿未了,你们也不要害怕”

当天夜里,老两口和何老道士坐等了一宿,也不见自己女儿前来,眼看着天都亮了,何道士坐不住了,起身往屋外走去,只见大门口一个白衣女子,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何老道上前问道:“你是何意?可有冤情?为何不去投胎?”

那女子说道:“我的冤情已了,昨夜便是去报了仇,如今前来只为再看爹娘一眼,希望他们能够原谅女儿不孝”

说完便飘然而去。

据何老道讲:“那一天的夜里又死了一个人,死相非常恐怖,脸色发青,眼睛突出,双手僵硬,面容扭曲,是这女人生前的男朋友,后来法医诊断是被吓的肝脏破裂而死”

如今我总觉得何老道还有隐情没讲,但当时的我也是当个故事听,也就没有追问太多。

等我讲完,屋里的女生便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有得说是男的把女的杀了,有得说是男的骗女的殉情,结果女的喝完药男的跑了等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最后的结论就是后来死的那个男的是个渣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彤一看我讲的这个故事起到了负面效果,白了我一眼,便张罗着说:“讲鬼故事多没意思,也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也没人见过,不如我们去见见鬼吧?”

说完紧着给我们三个递眼色,一听老二这么说,王大鹏和张国志也赶紧举双手赞同,然后一起回头瞪着我,我一看没办法了,也只能举手赞同。

几个女生好像有点怕了,于佳小声说道:“咱们玩点别的吧,我听家里老人说过,如果有人不小心看见了鬼,那不死也要扒层皮”

东北民间是有这种说法的,说时运低,阳气不重的人能见到鬼,见到了之后,轻则重病缠身,重则意外丧命。

何道士也跟我讲过类似的故事,说有三个工友,干活回来,在炕上睡觉,这里面我们用甲乙丙代替,甲半夜内急起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乙的头上走出一个小人,向着门外走去,甲特别好奇,就跟了出去,看见从乙身上走出的那个小人来到了一坨牛粪旁,拿起旁边的草,蘸着牛粪吃了起来,吃完之后一擦嘴,心满意足的又走回到乙的身体里。

第二天早上,乙对甲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啊,可好吃了,这把我撑的”

甲听后哈哈大笑,说:“你吃的啥山珍海味啊,不就是牛粪和草根么”

接着把昨天看到的事情跟乙学了一遍,这时候丙在旁边对甲说:“你最近可要小心点了,你这是看见乙的灵魂了,人家都说看见鬼不好,可能要出事”。

过了几天,他们在楼上施工的时候,甲一脚踩空掉了下来,当场命就没了。

何道士说:人死后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三魂七魄离体之后组成一股气,寻常的鬼魂死后头三天是不知道自己死了的,如果没有鬼差勾魂,他们就会在阳间游荡,七天回魂之后便在阳间消失了。

他说:清气浊气都是一股气,人活着就要争气,死了就要咽气,如果冤死或者横死的话,就会很难咽下这口气,使得灵魂始终在人间徘回,无法离开,大多故事里面的冤魂恶鬼就是这么来的,他们因为某种执念而无法解脱,一天没有达成心愿就一天不会消失,在东北,出马弟子把这些幽魂叫“清风”或者“烟魂”,民间一般都叫做“没脸子”。

扯得有些远了,我们书归正传,说周彤张罗完要去见见鬼之后,女生们在好奇心和酒精的驱使下也都同意了这项活动。

那个年代没有网络,信息闭塞,大家虽然都同意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鬼,只是觉得,坟圈子应该会有,说来也巧,王大鹏家住在西面,上了江堤往西走50米左右就是坟场,大家便决定去那边看看。

借着月光,我们很快走到了西大坝,在坟场里走着,看着一个个隆起的小型山丘,我心里特别紧张,可能是平时的鬼故事听多了,我觉得每一个坟包上都站着一个鬼魂在静静的看着我们这群二逼。

依稀记得那晚没有风,坟场特别安静,大家也都特别沉默,只能听见我们几个走路和呼吸的声音,这时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有鬼!”

女生们炸营了,尖叫声此起彼伏,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感觉她们都要哭出来了。

我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向那边看去,只看见王大鹏抱着肚子哈哈的大笑说:“没事,没事,我看错了,没有鬼”

这我才反应过来,是他在恶作剧,骂了一句“神经病啊”,便看向了女生。

只见三个女孩抱在一起,带着哭腔骂着王大鹏,只有一个叫聂微的女孩,在一旁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看着王大鹏,嘿嘿的傻笑,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真傻。

我走过去碰了碰她说:“你没事吧?”

那女孩看了我一眼说:“没事”便又继续看着王大鹏,嘴角含笑,不声不语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我看她没有继续搭理我的意思,便也没有在继续搭话。

这时,张国志的对象可能是吓醒酒了,跟我们说道:“别往里面走了,太吓人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拽着张国志就往外走,我们一看,可能是生气了,便也不好说什么,也都跟着向坟场外走去。

我和聂微走在了最后,借着月光我偷偷的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她家是汤原的,喝酒时也不怎么爱说话,第一印象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长的特别秀气,扎着马尾,大约一米六十多的个子,腰很直,走起路来很有气质,特点就是又白又瘦,特别特别白,月光照在脸上的时候,演女鬼都不用化妆,就好像A4纸那么白,瘦!营养不良的那么瘦,纯纯的飞机场,这让我想起我一个非常不靠谱的朋友跟我说过的一个形容词“板上钉钉”。

正在我研究她怎么能长的那么平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好看么?”

我下意识的回答“一般,太平了”

刚说完,我就意识到自己惹祸了,马上抬起头,看见聂微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我,我的脸一下就红了,恨不得当时就给自己刨个坑,也跟周围的那些人一样,在此地给自己安个家。

聂微好像有些生气了,她把左手伸向我脑后,把着我的脑袋说:“我给你看个更好看的”

说着她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片树叶,伸手就向我眼睛抹来,我下意识的往后躲,可是头却纹丝未动,就这么被她抹了个正着。

我发誓,我都要后悔死了,居然嘴欠,得罪了这么变态的一个女孩,一个拿见鬼当爱好的女孩。

张无忌他娘曾经曰过:越漂亮的娘们就越不是人,她也不是那么漂亮,但是她真的不是人啊,那一晚就差一点,我的性取向就连同着我的人生观一起改变了......

抹完我的眼睛她跟我说:“你看看王大鹏”

我这一看,差点给我下尿了,王大鹏身后跟着一个“人”确切的说不能叫人,是一团像人一样的黑影,手把着王大鹏的肩膀,跟着他的脚步向前飘,我刚要喊就被一个小手捂住了嘴,聂微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别喊,惊吓了它,它跑过来,吃了你,这就是刚才王大鹏那一嗓子,喊身上来的,晚上有好戏看了”

看来刚才王大鹏那一声“鬼呀”不仅把人都吓了一跳,也吓了鬼一跳,这不,跟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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