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她昏迷就是因为阿庆欲要牺牲自己救下我等,独自一人面对巴山蛇的内丹自爆,之前那场景,那生死之际现在想起来都让人感到后怕。
若是那时鬼彘不出现,阿庆现在已经被爆的渣都不剩了,他独自一人顶天立地的身影,让人无比的崇敬,当然能够活下来是最好的,三宝在鬼彘出现之前就已经因为剧烈的悲伤,那情绪波动太大,一时接受不了,昏了过去。
这叫休克?
可能吧,总之她是醒了。
可,这苏醒之后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岩壁发呆的样子,着实让人心里没有底。
阿庆看到三宝眼神涣散,似乎无神,又仿佛被什么东西摄住,一时难以自拔,他快步走了过去,轻轻摇着三宝的肩头:“三宝,怎么了?醒醒啊。”
他有些着急,而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太用力,也不敢贸然使用道力,只能轻声的呼唤。
三宝依旧没有半点要恢复神智的迹象,哪怕是眼神都没有挪动一下,死死的盯着岩壁的某一处,不言不语,这下子可是急坏了阿庆。
一哥将那凝碧珠收好,也走了过去,站在三宝跟前,我自然也随着一起。
三宝看起来并无大碍,脸上并非那煞白的虚弱之色,稍微有些血色,还泛着有些稚嫩的脸庞之上有青丝还粘在耳梢,她这副样子,实在令人心疼。
三宝是我们这里面年纪最小的,身入黄泉坟,她经历的却没有因为她的年纪而少受了一点。
这实在是难为了她,让我一个大男人都羞愧难当。
我看到她全身僵硬,没有一点的动静,眼睛瞪的很大,面对阿庆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这幅样子让我们都揪心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哥轻轻的蹲下身来,在三宝的腰腹之上轻点,口中念着:“冒犯了。”
他连着数指,将三宝的周身大穴都测了一遍,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疑惑,阿庆等待不急,他一向都冷静的很,唯有面对三宝的时候,显示出来的焦心让其无法平静。
阿庆急道:“怎么样?三宝她经络受损了吗?还是道力阻窒?你说话啊。”
一哥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想了想,沉声道:“这……三宝的周身大脉络完好无损,可能之前因为道力透支,就是在与灵煞幽眼交战的时候,她强行提升打鬼鞭的寒煞妖气,导致了有些小的经络破损,可绝不是什么大的影响,现在……”
他摇摇头:“我不擅长灵疗,不敢贸然出手,三宝的状态奇怪的很,不过庆幸的是不曾威胁生命,许是受惊厉害,再等等再等等。”
阿庆只能是守在三宝的身边,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等,那就多等会。
我也看着三宝,可总感觉她这样子,瞪着眼睛,实在让人一头雾水,我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到她的眼睛上。
心中猛然一惊,像是有一道电芒闪过,恍惚间,看到三宝的眼中,一个青袍绿衣,头插蝴蝶纹步遥发髻的女子在跪拜着,两只眼睛中都是这么一副景象,而这副景象只有我能够看到。
一哥和阿庆并没有发现这一幕,他们依旧是在三宝跟前守着,不知如何是好,阿庆几次想要出手,也不知从哪下手。
唯有我,看到她双眼之中的女子。
那恭敬的,几乎是将头完全贴在了地上,跪拜着,不敢抬头看一眼。
哪怕是一眼,就那么跪俯着。
我一瞬间仿佛和三宝的眼神交汇,心中一惊,似乎感受到了其中的磅礴妖气,这青袍绿衣的女子,便是三宝的妖身之秘,那需要用铸沌锁来封住的存在。
阿庆明明说过,这铸沌锁已经将三宝的妖身完全封住,虽时间不会很长,可也能持续到返回大茅峰,请掌教长老出手,将其重新压制下去,这阳看来……
阿庆的判断出错了。
在三宝昏迷的这段时间,三宝妖身不显,可那神智已然是被这青衣绿袍的女子所控制,如今那女子显现出来,不知道为何跪在那里。
而且,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
三宝这个样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那女子缓缓的抬起头,目光与我相对,一个刹那,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抬起头,嘴里呢喃着几个字,我还未看清楚。
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滚!”我竟是狠狠的吐出这么一个字,那女子霎时消失,三宝一个激灵,猛然坐了起来。
她还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当看到阿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三宝这是第几次哭了,扑在阿庆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你小子胡嚷嚷什么?”一哥看着我,又想踢我一脚。
我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那青衣女子的时候,为什么情绪那么大,竟是狠狠的骂了一句,这可不是什么绅士应该有的做风,当然我不是什么绅士……
总之,那骂的一声,让我摸不着头脑。
一哥的话,我也没心情搭理,随口回了句:“我就是吓唬她一下,这不醒了吗?”
很明显,我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一哥也懒得追究。
我听的三宝哭的头疼,扣了扣耳朵,不耐烦道:“哭,哭,哭,就知道,你哥没让巴山蛇炸死,也被你淹死了,收声!噤口!”
当然,一哥这话是有用的,因为三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哥才不吃这套,手指之间轻轻的搓了一下,贱笑着:“泉儿啊,咱多久没起符中火了?”
听到符中火,三宝明显吓了一跳,她可能还记着调侃一哥被符中火烧黑的噩梦。
阿庆微笑道:“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活着那嘛。”
三宝终于是止住了哭声,不解的问:“可当时,你明明是要与那巴山蛇同归于尽的,怎么……”她看向了一哥,也许她觉得是一哥救了阿庆。
一哥哈哈大笑,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然后弱弱道:“不是我。”
靠!又充大尾巴狼。
我白了他一眼,跟三宝说了一下她昏迷之后的情况,当听到鬼彘再现,漫天业火之威,实力比之前提升了数个档次,三宝也是冷气一窒。
最后三宝知道鬼彘以雷霆之势,用业火将那巴山蛇烧成了白骨,又将其内丹吞了下去,等于是变相的救了我们一命,她的表情也是一副难堪,毕竟这救命之恩,和杀宗教事务处同伴的仇,两相矛盾也不知道如何解决。
等三宝恢复了一会,阿庆小心的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了?还有印象吗?”
阿庆问的小心,生怕触动了三宝什么敏感的地方,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三宝到底有什么敏感的地方,总是觉得她那个状态,那无神的眼神瞪着,心里始终难以放下。
三宝想了想,开口道:“我,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什么对不起,我想要靠近她,可是有什么东西阻拦在我们之间,像是将她困着,可她丝毫不在意,只是重复着那做错事之后,慌乱而不知所措的举动,看的我挺难受的,然后醒来就看到你们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到,那青衣女子消失的时候,嘴里呢喃的话,那口型好像是对不起三个字。
而那阻拦在三宝和青袍绿衣女子之间的东西,怕就是铸沌锁了。
所谓铸沌锁妖身,所以她也只能在三宝意识迷离,模糊不清的时候出现。
不过三宝醒了就是醒了,只要回到大茅峰,这青袍女子就会被彻底的压制下去,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我听闻她说罢以后,也没有作声,一哥和阿庆很自觉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他们虽没有看到那青袍绿衣的女子,但是也知道三宝体内有妖身存在,不想多提及。
我们并没有继续耽搁在这里,既然三宝都醒了,阿庆问她是否还有异样,三宝说除了肚子饿也没有别的。
而后我们继续往前走,穿过了这片石壁,从那青灯古盏之下,缓慢的往前走,这里头死寂的比积怨地都要可怕,积怨地之中是那所谓的万千生灵受无妄之灾而死去的悲怨,那种不甘充斥,怨恨难平的死气;而这黄泉坟内,死寂的连气都没有……
连任何的场都没有,只有那亘古千年遗留下来的山石,沉寂的让人几乎要发疯。
一哥和阿庆能够感受到这黄泉坟冢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存在,有那种感应。
而我,只能感觉到一片的消亡,无垠的淡漠……
冷酷的岁月斑驳。
一哥将沿途指路的青灯都抠抠索索的拨弄了一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那凝碧珠子也只有一颗,当我们再往前走的时候,终于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焦黑尸骨,身上黏糊糊的,没有脚,自腰腹以下,皆是鱼尾,从中间破开,从肩头被粗大的青铜锁链捆在山壁之上,已然是死透,面前有地下的黑色膏油,散发着一股腐臭和青灯鲛人油膏混合的味道……
这地方,发生过打斗,而且这捆在山壁上,大约有百十多号的鲛人,一个个的好像是从那黑色膏油中爬出来的一般,如同地狱恶鬼,只是现在已经完全死掉了……
在我们之前,另有人灭掉了这些如同恶鬼一般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