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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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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娘子暂停一天家中的豆腐生意,带着林金鱼去镇上的布行,扯了两匹生绢,两匹粗棉布,给林家每人都新做了套冬衣。

更是狠心买了一匹细绵绸,准备给林大郎和林二郎单做一身衣裳。

林三郎满眼的羡慕摸着买回来的细绵绸,却懂事的没跟猎户娘子闹腾。

林家人都知道,猎户娘子重又托了媒婆给两个儿子说亲呢,做一身体面衣裳,是为了在相看的时候做脸面。

林金鱼则是见识到了大诗人李白诗中“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里所谓的捣衣是什么意思。

目睹着猎户娘子把买来的生绢在石板上用木棒敲敲敲敲敲……原来她一直是穿着麻布在身上的!

林金鱼深深地羡慕起能够拥有一身体面的绵绸衣裳的两个哥哥。

难怪白居易新做个棉袄还要专门写首诗炫耀一下。

林金鱼叹气,古人生活可真不容易。

不,不能这么说!

后世马王堆出土的汉代纱衣薄如蝉翼,一米多长的衣服,叠起来能放进火柴盒子里。文献里也记载着阿拉伯商人透过五层衣服,死盯着唐朝官员胸前黑痣不放的故事。可

见汉唐养蚕、缫丝和织造工艺已经拥有超高水准。

所以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古代穷人生活可真不容易!

*

林家的豆腐生意日渐顺畅,在附近几个村子都小有名气。镇上几家大户,更是固定每日要从林家的豆腐摊子上定下十斤豆腐。若是家里有个宴席,豆腐用量就更大了。

连县上偶尔都有人前来采买。

论起林家豆腐名声的之所以能迅速传播,还得归功于春风楼。

年掌柜将豆腐看的极重,与厨师们花费了数日,研究出一桌豆腐宴。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都搭配着豆腐做了出来。

林金鱼去见识过一次,深深的佩服起中华民族在“吃”这一字上的天赋。

一个个家常菜,愣是被整出了一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样子。

像普通的豆腐炖鸡,在春风楼就变成了用脱骨的整鸡里填满豆腐和青红豆,吃的是豆腐,却带着鸡肉味,还美其名曰为“吉祥纳福”。俨然是镇上大户人家宴席的必备菜肴之一。

春风楼在镇上名声大噪,订单络绎不绝,生意好了三成不止。隐隐有盖过一品香的趋势。

一品香的韩掌柜,这才觉查出架势不妙。

春风楼刚开始出豆腐菜的时候,他没当一回事。哪个酒楼都会掐着时间推出两道新菜来哄人气,这都是他们惯用的手段了。

没成想春风楼这一次的新菜热度,一下持续了两个月,还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

韩掌柜一个月前就派人去春风楼订了桌豆腐宴私下里品尝过。味道好不说,主要这材料是真新奇。韩掌柜试过收**风楼的大厨,谁知这一次年掌柜将豆腐菜看得极紧,只有两个跟随了多年的老厨子经手。两个老东西根本不搭他的茬。

若不是老妻在集市上买了林家豆腐回来,他还当是春风楼自己研制出来的。

韩掌柜知道了来源,派人在春风楼蹲守了几天,果然见林家人每两天就送一次豆腐。

隔天,便让人在集市上买下了林家所有的豆腐,并请林猎户到茶楼一坐。

早早就卖完了豆腐,又是这么个大主顾相请,林猎户却不过面子,交代了两个儿子去采买需要的东西,约好相见的地方,就跟着人走了。

进了茶楼包间,韩掌柜正坐在里面喝茶。见到正主进门,笑着请林猎户坐下,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林猎户一头雾水,也不敢端起茶:“不知老先生唤林某来是何事?”

韩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郎君请先尝尝这寿州黄芽,这是老夫的私藏,特意带来给郎君品尝的。”

林猎户哪里懂得茶,平日喝过最好的茶,就是在村长家喝过的汉阴的茶叶。

端起杯子摸了摸温度,感觉不烫手,一口喝下:“不错,好喝。”想起家中茶罐里的茶叶沫子,林猎户悄悄记下“寿州黄芽”的名字,找机会买点回去给猎户娘子尝尝。

韩掌柜看着林猎户牛嚼牡丹一般,笑着给林猎户满上茶杯:“老夫今日找郎君来,是要跟郎君谈一笔生意。春风楼的豆腐可是都来自郎君家里?”

春风楼,林猎户一怔:“是我家的豆腐。”

“那就好。不瞒郎君,老夫是一品香的掌柜,今日请郎君来,也是想向郎君订购豆腐。”

“那不行,我们跟春风楼有约定,除了自己卖,就只能卖给春风楼了。”林猎户不好意思的摆手。

“老夫可以加价,春风出多少,老夫都比他高上一成。你看如何?”

“不行不行,我们是定过契约的,这要是答应你了。就是违约了。”

韩掌柜见林猎户一味拒绝,喝了口杯中的茶:“郎君既然不愿意给我一品香送豆腐,那可愿意出卖你这制豆腐方子,老夫愿意出一百贯买下。”

林猎户想也不想的道:“卖也得先卖给春风楼,这是契约里定好的。”况且价还没人春风楼出的高。

韩掌柜将茶杯“堂”的一声拍在桌上,冷笑道:“老夫好意请郎君来谈生意,郎君却一味拿春风楼来湖弄老夫。当真是看不起我一品香,你就没听过一品香的东家是谁么?”

林猎户一个打猎的粗汉子,成日跟山禽勐兽打交道,只凭手艺说话。遇着说话客气的,他也软软呵呵的。可要遇着那张牙舞爪的,不好意思,先问问手中的的弓箭猎刀答不答应。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韩掌柜一变脸,他也来了气,眼神平静看着韩掌柜:“没听说过”。

韩掌柜脸色更冷:“看来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我林家与春风楼有契约,韩掌柜还请另寻他法吧。孩子们还在等着林某,林某先告辞了。”林猎户没兴趣看人冷脸,双手抱拳拱了拱手,起身往门外走去。

门外守门的两人一脸的蔑视,伸手挡住想要出去的林猎户。

韩掌柜冷着脸,“林石进,你可不要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林猎户也不回头,肩上一运劲儿隔开二人,大步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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