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踏入高大巍峨的太极殿中, 殿内两侧站立无数臣子,最高处的御座之上,一女子身玄色朝服、头戴冠冕, 单手抵侧脸,淡淡看向下方。
女帝不上战场时, 身上那股强悍冷漠的气场也会消减许多,并不使人畏惧。
这令一次见到女帝的泽西众臣很是惊讶,在泽西国,女帝几乎被传说成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怪物, 瞪人一就能死人的那种。
虽然他们心知这传言被夸大了,但在众人想象中, 泽西女帝就算没青面獠牙, 也必定是个面容丑陋、身材高大粗狂的女人。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讶的, 下一幕发生的事, 直接震飞了所泽西众臣的魂儿。
只见那走在最前方的新帝来到大殿中央, 毫不犹豫跪了下来, 向女帝恭敬道:“陛下,奴幸不辱命,将泽西带来了。”
男子嗓音清越,似乎是因为心情激动, 音调上升几个度,所人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热切与期盼。
泽西众臣:“???”
新帝称自己什么???他说的什么意思???
“这是泽西皇印与兵符, 奴今日在此, 将其献给陛下,惟愿陛下早日一统下……”
话没说完,一泽西臣子高喊起来:“秦珏!你这等乱臣贼子,通敌卖国其心可诛!”
被断了话语, 秦珏不悦地皱起了眉,他腰间挂一柄长剑,本来臣子入宫不得佩戴利器,秦珏因是帝王,便特例允许。
他想也不想抽出长剑,回头一捅那人腹中!
音戛然而止,整个太极殿霎时静地落针可闻。
“陛下喜静,你这样大喊大叫,吵到陛下了。”朱红色衣袍映衬男人俊美的面容,显得越发白皙俊秀。
他眉温和,也不抽出剑,手中捧那几样代表泽西一国的东西,缓缓向前行到御座之下。
“陛下,奴带来了您要的东西,您满意吗?”男子期待地问。
尽管刚发生了血腥场面,女帝对此却仿佛视若无睹,她平淡的神终于露出一丝兴味,向跪在下首的男人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看见女帝中那一与以往不一样的情绪,秦珏心中感到一股莫大的满足。
登上皇位他都没这样的感觉,可此刻仅仅因为她的一个表情,他的心情便跟起伏不定。
秦珏一步步踩上黑玉阶梯,他的袍角在上面拖拽而过,明明在此之前,他多次坐上样位于高处的龙椅,此时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在距离女帝下一级停下来,心甘情愿跪地,拱手送出那一片原本属于他的江山。
女帝接过时,她温热的指尖似乎从他掌心轻轻划过,秦珏缓缓收回手,手指一直在轻轻颤抖。
她会不会夸奖他?会不会看见他?会不会考虑他?
秦珏垂首等待命运的宣判,时间一瞬间变得格漫长,他胸发热,那块悬挂在他颈间的项链,好似成了囚住他的锁链,在无形中缓缓收紧,让他呼吸变得急促。
良久,又或许只是一刹。
带的女响在耳旁:“做得很好,玉奴。”
玉奴,他依旧是她的玉奴。
离开大兴的这么多,秦珏一直在想念,想念那位女帝。他想她会不会忘了他,会不会人替代他的位置,会不会找到她心仪的皇夫?
朝中还总人劝她成婚,他走之前人往宫内送男侍,这些他都知道。
虽然他借御下的手段,暗地里给了那些人教训,但也无就此杜绝。
秦珏不是没想过,自己对女帝只是对强者的崇敬。或许等他登上帝位,享受到权利的滋味,便不会再念念不忘。
然而事实上,他不曾一停止想念她。
并且随时间的流逝,那想念在心底愈演愈烈,逐渐发酵壮大,成为另一种欲.念。
他曾在漆黑的夜晚,抚摸那枚玉牌上的“洛”字,疏.解身体中的熊熊大火。
当他坐上高高的龙椅,掌握无数人的生杀予夺,心中却只百无聊赖的萧索。直到回忆起她居高临下望他的神,血脉才燃起灼热的烈焰,炙烤他的灵魂。
而今,他然明白,他对她到底拥什么样的情感。
是崇敬、是艳羡、是渴求、是占,是爱与欲的交融,是肉.体与灵魂的奢望。
秦珏蓦然抬头,他双眸黑亮,如两颗闪耀的星子,他灼灼看向她,就像一只帮主人捡回飞远的球,摇晃尾巴等待夸奖的狗。
野犬终于也一,被驯服成为家犬。
阿洛发自内心地起来,慢慢对他说:“你给了孤一个很大的惊喜,孤当奖赏你,你想要什么?”
秦珏的双更明亮了,但他没立刻回答,而是道:“陛下可否稍等片刻?”
阿洛微微挑眉,“可。”
秦珏对旁边的内侍吩咐了一句话,那内侍也是认识他的,毕竟曾经共事过,原来这内侍在他面前还摆架子,今日却是弯腰垂首,乖顺又谦卑。
内侍走出太极殿,不久从拎回一个竹笼,笼中是两只大雁。
“奴曾救过一只孤雁,陛下当时说,那孤雁许是失去了伴侣。后来奴将其养好伤,便放飞了它,直到来大兴的路途中,奴再次发现了这只雁。”
竹笼内的大雁没受伤,安安静静蹲在里头,两双滴溜溜的珠望前跪立的男人和那高坐的女人。
“它找到了自己的伴侣,或许是感谢奴曾经的救助,还带给奴看。”秦珏说,底浮现出一抹意,他仰视高高在上的女帝,难掩渴望地说,“雁乃是忠贞之鸟,向来求亲之时,除了聘礼,还要向女方送一只雁,表示婚后对其忠贞不二。”
男子低沉清朗的音,响彻在整个太极殿内:“奴以一国为聘,双雁为礼,只求能陪伴在陛下身侧,与您结为夫妻。”
这一刻,空气都静了。
整个太极殿,所人都魂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每个人都紧盯女帝,女帝面容隐在珠帘后,离得远瞧不清楚具体神情,只半晌过后,听她缓道:“允你。”
后面又发生什么,众人记忆都模糊了,大概是那泽西新帝向女帝交代了一下带来的臣子底细,还泽西国内的情况,表示一切他都布置好了,女帝只要派人去接管就行。
然后女帝对他又夸奖了一番,新帝心底的高兴直接写在了脸上。
总之,总结就是,宾主尽欢。
至于泽西众臣?哦,那不是宾客,他们从太极殿出去,就成了阶下囚了。
大兴臣子们也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就看开了,反正这事大兴占了便宜,女帝还愿意成婚了,可不是一件大好事?
只要是好事,就应该高兴。
就是众人的脑补停不住,女帝与泽西新帝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很快,就人说,那新帝原本就是女帝的贴身侍从玉奴,是女帝派遣他回泽西,计谋拿下泽西再献给女帝。也人说,玉奴原是泽西太子,定是心慕女帝,才来女帝身边当奴仆。
界议论纷纷,而被众人讨论的两人,此时正坐在御书房中,共商讨国事。
没办,泽西一旦被拿下,南方诸国定然不安,他们会做出什么举措还未可知。并且要将泽西并入版图,要忙的事情再次多了起来。
女帝事业心强烈,任事物在下面前,都要往后排。
秦珏深知这一,就算他这会心情再激动,也得老老实实坐下来给女帝处理国事。
他在,办事效率顿时提升几倍,今该处理的事情没多久就完了。
阿洛放下最后一本奏折,秦珏便一如既往低眉敛目整理桌面,收拾笔墨和散落的奏章。
他身上还穿泽西的帝王朝服,头顶束发的玉冠华贵至极,可他丝毫没为帝王的自觉,迅速回归到奴仆的身份中去。
阿洛静静望他,片刻后道:“玉奴。”
男子闻抬眸,他眸原是漆黑无波的模样,可一看到她,便像黑夜里突然燃起了一火,那样明亮热烈。
他几步走来,下意识单膝跪在她面前,摆出谦卑的姿态:“陛下?”
他总是习惯仰视她,似乎她注定被仰视,而他注定臣服于她。
阿洛将手递到他面前,男人视线移到她的手上,似乎在疑惑。
“站起身来,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奴仆。”
话音落下,男人中顿时滑过慌乱的神色,他抿唇问:“是玉奴哪里做得不好吗?陛下不要奴了吗?”
家犬也不大好,太怯懦不安。
她在心中暗叹,俯身掐住他的下巴,直视男人黑漆漆的眸,缓告诉他:“你将是我的皇夫,玉奴。”
女人的眸一贯是冷静到极致的漠然,就像一望无垠的空,世事便如疏忽而过的飞鸟,留不下任痕迹。
可就在这一刻,她的底,深深倒映男人的影子。
秦珏心弦颤动,脑海中蓦然涌出一股冲动,他贪心地、止不住地想,若这张清冷的脸庞,因为他而变得迷乱失神,那该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