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李沅捻着那叶片,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声。
朝虞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睁着眼睛,不解道:“什么?”
“你要擅音律,需得会先辨音律。”
李沅拈起那叶片,问道:“方才那一声,是宫,听出来了么?”
“宫……宫声……”
朝虞顷刻间露了怯,拿着笛子头发晕。
她这个人委实不同音律,每次练习都只能勉强记些指法技巧罢了,如今要她在一首曲子里强辩宫商角徵羽,怎么能辨得出来。
可再无奈,也没有办法。
朝虞硬着头皮道:“那你……可否再吹一声,我再听听?”
李沅便就着杨叶又吹了一声,朝虞摸索半日,才勉勉强强在笛子上找到了相似的音调,怯怯地吹了几声。
吹完后,她又怯怯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这个?”
站在面前的人此时却不说话了,只是深深地沉默着,看着她,问道:“你不辨宫商,往日里我教你的那些曲子,你是如何吹的?”
他记得这丫头往常虽吹得不大好,但那些复杂的曲子也能整整地吹下来。
却不知为何,现在连声调都辨不出来。
“那些啊……”
朝虞捧着笛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你平日里吹的时候,我便将指法顺序和技巧都记了下来……所以……”
“所以才能吹出来的。”
她说完,暗暗观察着李沅。
“难怪。”
李沅皱着眉头道:“虽有强识之能,可惜实在不通音律,这样强行记下的曲子,不过勉强能吹个形似罢了。”
被他发现了,朝虞心虚得很。
“殿下……”她便问道:“你这可是……教不了我的意思了?”
李沅十分直接道:“榆木之才,不可雕。”
朝虞低头不语。
“但我既然承诺过,就不会食言。”李沅又道:“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先练习指法了,只须先听我吹曲子就可。”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朝虞拿着笛子道:“那我到时候……”
李沅淡淡道:“等你能辨别出那些曲子以后,自然也就会了。”
“是。”
朝虞点着头道:“我听人说太子在河东讨伐匪盗,已行至长亭关外,若能顺利大破,不出三月便能回来。”
“所以……恐怕还要再劳烦殿下一月有余。”
忽然得到太子的消息,李沅听到这里,道:“东宫宅心仁厚,事事亲为,他日当是一位勤政爱民的明君。”
然而朝虞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学音律的时间不多了。
只有一月有余时间,哪怕学不好,那也是不会是他教的问题,为了给他些台阶下罢了,哪知他就突然扯出什么明君不明君的了。
朝虞便随意地拍着笛子道:“就是因为他这人太过优秀……我才被人看得紧,阿爹生怕我哪里教养得不好,到时候配不上那位龙章凤姿的太子殿下。”
“所以为了配得上他,我还得劳烦你……来教我吹笛子。”
最后一句话不过谐趣而已,李沅竟没有笑出来。
他对着她,似乎正打算说些什么,小山坡底下便游过来了一只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