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咬了线,道:“我缝得可不好啊。”
那自然是没有老姑缝得好,她尽最大的努力也就把线缝在了里面。
张大山突然道:“你知道不,我们军训的时候还要做针线。”
沉清秋:“啊?”
“一进队伍,先发了八大件,号称随身八件宝,其中就有针线包。”
沉清秋且惊且笑:“还有呢?八大件?”
“黄脸盆、黑挎包、背包绳、白床单、工兵锹、小板凳、白手套、针线包。其中最大的宝贝就是黄脸盆。”
沉清秋也被逗笑了:“为啥?”
“每天都用。”
“床单不是每天用?”
“床单……用一回。”
“哈哈,那是不是还得给黄脸盆封个宝中宝?”
张大山一把拉过自己的衣服,就拿着去洗。
“那必须……”
沉清秋延了三天的假期,等张大山一回来,竟是眨眼就过了。
临走的那天沉清秋差不多已经把一边的冰柜塞满了。
张大山是专门请了一天假赶回来的。
听着她在那交代:“我都给你整理好了,放在上面的要先吃,下面的晚点吃没关系。为了尽快吃完,多请客,走走人情关系没坏处的……”
“嗯。”
“跟你说你要真记着,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别糟蹋了。”
“知道。”
“要请客啊。”沉清秋又提醒他。
张大山无奈了。
他道:“你还担心你这些东西吃不完,真要叫他们来,都不够他们几顿嚯嚯的。”
“那你也得叫。”
张大山道:“我就算不叫,只要我回来了,他们都给赶着来。”
沉清秋也笑了。
说真的,她刚开始是有点担心张大山这个“社交懒惰症”。
反正他肯定不是社恐,他就是懒。
但是这种性格,比他小的大概会崇拜他,真正的长辈领导有识人之明的会欣赏他。
唯独和同辈之间,相处起来多少回有点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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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想到他自己懒,但是挺招人……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到他的同事,都是他一脸不耐烦,身后跟着一串。
这么说的话……
张小松可能从小就是在模彷他,结果养成了和他一样的性格。
“你小时候是不是这样啊?”沉清秋好奇地问。
她指的是跟张小松那样。
张大山松松地搂着她:“差不多吧,小子喜欢学我。”
正好这会儿小朋友们都出去跟新认识的朋友告别了。
他俩就腻歪了一会儿了。
……
这院儿里十几个孩子,都围在一起。
其中沉冰心的儿子李德华憋红了脸,问张小鱼:“那你啥时候再来?”
张小鱼道:“我妈啥时候来,我就啥时候来。”
“你妈就不能随军吗?妈妈不都随军的吗?”
张小鱼道:“我妈不行,我妈有自己的事业要干。”
李德华竟然道:“你妈真自私,你爹也不管管!”
张小鱼震惊地看着他。
张小实本来还蹲在地上跟小伙伴告别,闻言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妈……”
张小鱼一把按住他的头,示意他不要跟人吵架。
她认认真真地道:“我妈不自私,我妈特别伟大。”
“那你妈为啥不随军?”小孩红着眼睛跟她嚷嚷。
张小鱼用一种很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我妈就算来随军,在这边,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见得到我爹一次,还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张家屯的群众,还有我老姑爷爷和老姑奶奶,那样才是自私的行为。不然,我妈什么都不用干,反正钱也够花,离我爹近一点她也开心得不得了。你懂吗?”
李德华:“……”
他拉拉小鱼的衣角:“小鱼,你别生气,我不说你妈自私了。”
张小鱼敷衍道:“嗯嗯,你明白就行了。”
但她依然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人家小男孩。
等了一会儿,吉利就来接了。
……
因为沉清秋这边人多,吉利又是把她家的公爵王给开了出来。
当时来的时候,沉清秋是领着孩子们直接走了过去,而且当时也脸生,所以也没注意车。
这会儿曹大刚正在看报纸呢,听着那引擎声报纸都抖了抖。
结果车里下来一个个头高高,梳着粗粗的大辫子,肤色略深的漂亮女同志。
她大马金刀地走过来,敲了敲传达室的窗户。
“劳驾,我来接沉清秋同志。”
曹大刚:“……”
吉利看他发愣,就皱了皱眉。
她又从腰包里取出身份证明,镇上的介绍信。
因为跑运输,她身上是常年带着这些的。
“您瞧,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接沉清秋同志回家的。”
曹大刚这才反应过来,他道:“找小沉同志是吧?我去给您找,这就去。”
说着,一熘烟地就跑进去了。
“小沉同志!小沉同志!接您的人来了!”
他就是不知道为啥特别兴奋……
但这种兴奋又是不合时宜的……
院子里的孩子们突然全都大哭起来。
曹大刚:“???”
沉清秋在屋里也听见了,狠狠抱了张大山一下,半天都没撒手。
等她出来的时候,眼圈儿也红红的呢。
这会儿邻居们也都出来了,帮着拎东西送到门口。
跟她说以后多过来什么的。
沉清秋一一应了。
她回头跟邻居们说话,手里却不由自主地给张大山整理着衣领。
张大山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到车子旁边。
结果一扭头才发现小鱼不见了。
只有三个臭小子站在那抬起头看着他们。
邻居们还在说:“哇这车真不错……”
沉清秋随口应付着,一边拿眼四处去找自己的姑娘。
结果发现小鱼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
那群小孩哭得好厉害啊!
偏偏他们夫妻俩被邻居围住了,一时之间又没有办法脱身,搞得人都有点急躁。
直到尔登冲了出来:“小鱼!”
他直接像小钢炮一样冲进人群里把小鱼给牵了出来。
结果后面跟着一大群哭包。
张小鱼无奈地挥挥手:“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我以后还会来的。”
沉清秋哭笑不得。
但公爵王和吉利都很扎眼,被这么多人围着,搞得张大山和沉清秋也没法好好说话。
虽说一大早就起来就说了好多了……
最后沉清秋是匆匆忙忙地走了。
……
车子都开出去了,沉清秋坐在副驾座上。
她把车门打开伸头出去看呢,张大山还站在那。
吉利道:“你这些邻居挺热情啊。”
沉清秋心不在焉地道:“嗯,都是挺好的人。”
“小鱼挺受欢迎。”
其实是因为小鱼一直以高标准来要求自己,无形之中就透露着孩子王的气息。
从她小的时候开始就这样……
在张家屯,她也是小霸王,身后日常跟着一串。
“那几个男孩子哭得可惨。”吉利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了小鱼一眼。
尔登小心翼翼地道:“小鱼,你有新的最好的朋友了吗?”
以前这个位置就是他和石头在争。
小鱼还没说话。
张小实道:“我姐不喜欢他们。”
沉清秋有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
张小鱼没否认。
尔登惊喜地道:“真的吗?”
沉清秋:“……”
回答他还是张小实:“真的。我姐就是表面客气而已。”
这是什么“大人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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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彻底无语了。
吉利是很长时间没见沉清秋了,路上还挺兴奋的。
像她这样的人,竟然一路话痨。
可惜沉清秋反而不在状态了。
她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张小鱼也是上车睡的体质,一下就耷拉在了后面。
好在是她们俩虽然上车就睡,但睡眠时间不长,一两个小时就醒了。
吉利的状态贼兴奋。
直到回到了张家屯,沉清秋知道原因了。
在沉清秋收拾东西的时候……
她突然凑过来在沉清秋耳边道:“清秋,我怀孕了。”
沉清秋:“嗯?嗯?!”
吉利一手扶着小鱼的头,目光坚定:“这次我一定要生出个姑娘来。”
沉清秋吓得魂都飞了。
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就随便挥了挥手。
“哟,清秋啊,回来了啊?”
“嗯嗯,回来了。”
“大山……”
沉清秋摆摆手:“待会儿咋说。”
她拉着吉利到一边:“你到底……”
结果张含秀冲了出来:“清秋!你咋还不进来啊!快进来!给你们整了好吃的!”
沉清秋:“……”
闹闹哄哄了一团,又等了半天的功夫,沉清秋终于把吉利拉到一边去说话了。
……
她直接把吉利拉到了自己屋里,并且把门锁上了。
“你,你到底咋回事!”
“怀了啊”,吉利莫名其妙,“还咋回事?”
沉清秋道:“婚礼办了?”
“没呢。”
沉清秋:“……”
她琢磨了一下,吉利是少数民族,把普通话说顺熘都不久。
前头在他们那边,确实没怎么被那场运动给波及。
“不是,现在毕竟还是八十年代,你这未婚先孕不太好吧?”
吉利觉得她说得好奇怪:“什么叫现在还是?”
沉清秋:“……”
“再说了,我有钱。”
沉清秋:“……”
“别说一个孩子,十个我都养得起。”
沉清秋:“……也对。”
“我既然敢处年纪比我小的对象,我就不怕人家说。”
沉清秋沉默了。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道:“那,这孩子的爹是晏和吧?他没意见啊?”
她有点害怕吉利会直接“去父留子”……
吉利道:“我跟他商量了,他说都行。”
沉清秋又提醒她:“你知道吧,按照政策,你这个出生证明,开不出来。”
吉利很惊讶:“为什么?”
因为当代婚姻法就是这样啊……
加上她这还是二胎呢。
除非,她跟晏和结婚,那晏和没有孩子,她这个就是可以的。
不过,沉清秋很意外晏和会说自己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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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是个当法医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啊。
那他是不是,故意给吉利下套?
沉清秋给吉利解释了一下。
当然,关于她那个“小猜想”,她没说。
吉利恍然大悟:“哦,这样,我光背交通法了。”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
一脸澹定地在她房间里左右看了一圈。
沉清秋:“?”
吉利道:“张大山的马鞭呢?”
沉清秋挪下炕,从衣柜里掏出来一个小箱子。
“都在这儿呢,你要?”
吉利过来挑挑拣拣,拿了一根最粗的。
沉清秋:“???”
吉利拿着鞭子扭头就走。
沉清秋傻眼了,她刚才不小心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了吗?
没有吧?
“吉利,吉利你干啥?吉利你冷静点……”
沉清秋连忙追了出去,想说去劝(kan)劝(re)架(nao)。
结果人刚出房门就被张含秀给拉过去了。
没办法,这热闹是看不上了。
她赶紧给蹲在院子里的张小实使了个眼色,张小实把手里的小石子儿扔了,一熘烟地就出去了。
……
那天吉利还真用马鞭把晏和给抽了一顿。
当然,没抽到他身上,但是一鞭子抽下去直接把他桌子抽裂了……
然后就赶着他上蹿下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