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来之前,为发电站准备的储备人才林悯从县城回来。
他一脸晦气地跟沉清秋说:“我们发电站是不搞了吗?”
他是被晏和给“骗”过来的。
虽说刚来没多久,但为这个发电站投入了巨大的心血。
跟他说不弄了,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这个专业,难道要到县城去上班?
呵tui,他看见县局那些人就烦死了。
沉清秋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的?”
“县局的龚总工。”
沉清秋道:“他说了算?”
林悯坐在她对面,有点难受地道:“那您这是干什么?三天了,资料也没有改,也没有交。他们都说你不弄了。”
三天,这实在是不符合她的做事风格。
她甚至都没把资料拿给他。
“我没让你改,是因为那材料不用改了,不要做那个无用功。”
“那咋办!问题是改不改的,我们说的也不算啊!”
说到这儿,林悯有点着急,还把凳子往前拉了拉。
“镇上单独建发电站,这整个北方也没有。葛副县长都说,咱们这个步子迈得太大了。如果我们自己不争取,就完了!”
沉清秋头痛地道:“你见过哪个镇子独立搞金矿厂的?你要不去找贾青松聊聊?”
贾青松,别看现在风光无限,当初他可是“储备”了好多年!
林悯其实也知道,以他的资历,如果不是张家屯这种特殊情况,他是绝不可能坐副总工的位置的。
他也想亲手建起来一个发电站啊,他还在想,可能,得跟贾青松一样,要忍……
沉清秋道:“你看啊,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给你分析一下实际的啊。”
实际情况就是那县真的非常非常大!!!
说是一个县,可是那些什么山沟沟的地方,全部划给了那县。
有的地方,连县城的葛副县长他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现在是以县城为中心在发展,可那些地方不能不管吧?
张家屯最初没挨着县城,当初是引以为憾,其实却是他们能够成为新的商业小中心,而不至于沦为附庸的重要条件。
“这个发电站,现在我们不建,以后也会建的。指着县城供电根本不可能。”
有这个地利,不过就是磨嘴皮子的事情。
“这个差别呢,就是我们做,还是县里做。反正,发电站,肯定要有一个。”
林悯吃惊地道:“您想得明白啊。”
沉清秋黑着脸道:“我怎么可能不想明白就做事?何况现在这事儿,天时地利人和,能办!”
……
话是这么跟林悯说的。
结果他人刚出去,葛副县长又打电话过来。
“你是怎么回事?”
沉清秋莫名其妙:“我又干什么坏事了?”
“上点心啊”,老葛着急,“之前那个材料,隔天你们就能改出来,这份魄力给了县局好大的压力。谁知你们现在就松懈下来了。”
人家都在说他们是不干了,“知难而退”什么的。
多难听啊!
沉清秋道:“嗨,这事儿啊,您也别听风就是雨。这材料隔了几天,他们就说我们不干了啊?”
也太夸张了。
老葛道:“哦,那你们还打算干?”
“当然啊”,沉清秋道,“那啥,过几天来玩不?葛叔,我们吃席,我下厨,做腌笃鲜。”
气得葛副县长破口大骂:“你咋还吃席呢?!吃什么吃!长点心行不行!”
“腌笃鲜好吃的……”沉清秋默默道。
葛副县长犹豫了一下:“我以前吃过吗?”
“没印象了。不过您想啊,现在是春笋最嫩的时候,我家腊肉也正好,还有我用猪蹄煲的高汤……”
葛副县长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还是破口大骂:“不吃!老子没那个闲工夫!”
“席我给您留着……”
“你留着就留着呗!反正老子不得闲!”
……
两天之后,高燕和晏书那些老同学陆陆续续地到了。
沉清秋是早有准备,为了给人家空间,她没有亲自去接待。
事实证明她做对了。
就是,她以前见过社恐,但也没见过这么多社恐……
黄小玉被叫去接待,回来都吓疯了。
她哭丧着脸沉清秋说:“我在那,他们一句话都不说,我说什么,他们就冲我‘嘿嘿’。”
沉清秋:“噗……”
黄小玉急眼了:“您还笑!我在那不是添乱吗?我总觉得我自己是多余的。”
沉清秋道:“你就别去了呗。去我家,把我老姑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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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玉不可置信地道:“张老姑啊?”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能招呼这么大的阵仗呢。
沉清秋道:“你不懂,按我说的办。”
社恐还得社恐治。
张含秀不知道为什么在高燕那就挺支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
“把我们家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那两个双胞胎带过去啊。”沉清秋又交代了一声。
“好嘞。”
沉清秋心想着,等张含秀跟他们混熟了,提出邀请,那就挺顺理成章的。
她按部就班地工作着。
临下班的时候,县里打了电话过来。
是龚总工,他有点着急。
“那个,黄教授去你们那了?”
沉清秋道:“哪位黄教授?”
“黄远之教授!我的导师!是不是去你们那了?”
“好像是吧……”沉清秋道,“高先生和晏先生请了一些老同学过来玩。”
龚总工立刻道:“行,我知道了。”
说完就想挂电话。
沉清秋道:“您可别不请自来。”
龚总工:“……”
沉清秋道:“反正我明天请客,没给您备席。”
龚总工直接哭上了老葛办公室。
老葛有点尴尬地听他说完了沉清秋不肯请他吃饭的全过程。
事实上,他正收拾东西去张家屯吃席。
龚总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她怎么能这样啊?那可是我的老师!扣着我的老师不让我见,这叫什么?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老葛的眉毛就一抽一抽的。
“龚总工,您看啊,这是在她的地方上,她买东西,她做饭,她想请谁就请谁,您说,是这个理不?”
“那不是,黄教授,那是我的老师啊!这事儿就该让我知道!”
“那,你家老师,知道你在这儿当总工不?”
“当然知知道啊,我每年都特意赶过去拜年的。”
老葛道:“那人家要过来,告诉你了吗?”
龚总工:“……”
老葛严肃地道:“那您得好好想想,是不是不会做人?为啥老教授不待见你了?”
龚总工思考了一下还是道:“她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因为我们不给她批发电站的材料,她故意给我难看!”
老葛道:“那不能够。”
“怎么不能……”
老葛道:“您是老工程师了,她怎么会怀疑您是故意不给批材料呢?要是材料没问题,您一定早就批了,怎么会故意卡脖子呢?”
龚总工那脸上就一阵青一阵白的。
这时候陈耳走了进来,道:“葛副县长,该走了。”
“行,我这就来。”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还拎着个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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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我这出差两天,您啊,还是回去搞好自己的工作,少胡思乱想哈。”
龚总工也没多想,更没多问。
毕竟人家领导要出差去哪儿他也问不着。
谁知道老葛扭头就拉着云书记,兴冲冲地上张家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