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默默地听了，但还是道：“婶，这也没办法，现在杜叔是公社大队长，关照各大队也是应该的。”
现在是打草越冬的时候，不管咋的，天时不能错过。
那么多人受了伤，公社大队长动员各大队的中医去互帮互助，这事儿真的没毛病。
“以前管自己就挺好啊，现在整这么多事儿，真烦气。”花大娘还是愁眉苦脸的。
沉清秋知道她现在已经有那种“树大招风”的感觉了。
“您放心吧，怪不到咱们杜叔头上。明天我就发一份通告，斥责中医协会。”
当时那种情况，竟然没人管老于头，全部跑掉了！
……
隔天中午，张大山才领着自己的两个娃回了家。
张小鱼一身新衣服新裤子，冲过来抱着沉清秋的腿：“妈！”
张大山扔了一个包袱给张含秀，湿哒哒的。
“……这啥啊？”
张大山道：“尿湿了三套。”
下山的时候就尿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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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又尿了两次炕，衣服都是跟人借的，没来得及洗就回来了。
张小鱼大急：“爹！哼！”
她气得一跺脚，妈也不要了，扭头跑掉了。
沉清秋：“……小松，你咋了？”
小鱼还生龙活虎的，小松一瘸一拐的。
张小松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爹：“他打的。”
张大山心想你还有理了？
按照张小松的性格，他是不会告状的，何况是打了屁股这种奇耻大辱。
还是脱裤子打的。
裤子还是他自己脱的。
但他是真的恨啊！真的恨死了！
张大山正在道：“这小子出息了，他偷了我那把短枪，领着青青和小鱼就敢上山，说是自己杀了三条狼。”
沉清秋：“！！！”
她吃惊地道：“小松！”
张小松低着头，道：“于大爷……快死了，当时给青青说了秘方，我们是上山找药去了。”
张大山一巴掌又拍上他的脑袋：“就数你能耐是不？这么多大人，就得你去了？”
其实张小松现在也后悔。
当时杜青青是六神无主，而他手上有枪，也觉得自己老牛了。
真遇到狼也是后怕得很。
因此张大山的大巴掌在他头上扇来扇去，扇得他摇摇晃晃。
沉清秋忍不住道：“行了，有话好好说，再打也没用。”
张小松的眼眶都红了，仇恨地看了他爹一眼，然后把心一横。
“妈，我屁股被棘扎了，刺儿还在里面呢。”
沉清秋人都傻了：“啊？！”
“我爹昨天还打了我一顿，感觉刺儿都长里面了。”
张大山都被他气笑了：“来，裤子脱了，我给你挑了。”
张小松直接跑了：“还想打我，没门儿！”
最后是曾大宝把张小松领着去挑刺儿了。
……
张大山一宿没睡，去洗了个澡，吃了碗面。
然后把事儿给沉清秋都交代了一遍。
“推于大爷的是卓燕，不过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卓燕大腿骨折，自己又太作了，昨天那种情况，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血都流了一裤腿还在闹。
直到了后来静下来了她人就直接厥过去了。
当时松花岗还有几个大夫的，但是杜青青不看她。
其他的几个都来自毛头岗，在于永长眼皮子底下谁敢看她？
松花岗本身是没有大夫的，去别的大队请，也没人肯来。
“后来连夜送进城了，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下半辈子是瘸定了。”
所以说，派出所也不能抓她。
张大山又道：“这次松花岗，已经把几乎能找到的大队大夫都得罪了个遍。”
没人肯看他们的伤员，只能全部进城或者去卫生所。
囤草打鱼，是耽误定了。
于老头送到医院第二天就醒了。
因为张小松挑出了一屁股的刺，沉清秋坚持带着他去医院打一针抗感染，顺便去看看老于头。
张大山今天还有工作要忙，就不让小鱼跟着去了，只让她带着小实和多少能帮点忙的张小松一起。
……
病房。
于振国的四个徒弟，马大力、胡解放、吴贵川、王扁子，一个不落全到了。
仗着于永长不在，他们就开始闹了。
王扁子很冲，直接就冲着于振国嚷嚷：“师父，不是我说您，秘方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给一个丫头呢，还是别的大队的！”
马大力就负责扮演和事老：“诶，扁子，别这么大声，师父身上还难受呢。”
胡解放就道：“这事儿也不能怪扁子。咱们四个，伺候了师父几十年了，这些年，师父指东咱不敢往西，这诊金、药钱，师父都压着，我们敢放一个屁没有？”
吴贵川看了杜青青一眼：“现在来一个丫头，就把我们都比下去了，这叫什么，远香近臭？”
杜青青恼道：“我拿那个药，是为了给师父救命的！谁让你们当时连门都不进的！”
王扁子的手差点就戳到她额头上：“你要是不贪，你就把这个秘方交出来。”
于振国身子还不爽利，此时就气得直拍床：“老子还没死呢！还没死啊！”
杜青青人小，被王扁子直接戳到了床上。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手指头给你剁下来！”
张小松一脚踹开门，怒了。
王扁子吃惊地回过头，然后就看到一个妇女两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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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松顾不得腚疼，直接冲过去就拧了王扁子的手指头。
杜青青这才从床上站起来。
于振国气得人都哆嗦了，唾沫都喷了出来，来来去去就只会重复那句话。
“我还没死！我还没死啊！”
那四个还想冲上去一起群殴张小松。
沉清秋喊了起来：“快来人！这边打人了！”
趁着那些人慌乱的时候，张小松往王扁子肚子上狠狠捶了几拳。
……
这时候，出去端粥的吴桂珍，也就是于永长的媳妇，刚走到楼梯口。
于振国那亲儿子亲儿媳说死了都不来医院，还说了，以后这老头甭管有什么好处，他们不沾了，那死活他们也不管了。
这事儿就没道理，亲爹好歹把他拉扒到这么大，“以后”不沾好处，重伤都可以不管了？
但于永长现在还忙，只能等着秋后算账，让自己媳妇吴桂珍先来医院看。
于振国也确实是难伺候，吴桂珍是跟熟悉的医生借了灶给他熬粥的。
这时候才走到楼下，突然听到动静，那眼皮子就直跳。
她也顾不上手里的粥会不会撒了，连忙冲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