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来到两人身边,目光停留在花美初的屏风上,看到那枝头上栩栩如生怒放的梅花,不得不说这小妇人的绣功不错,只是这梅花与这绣功针法竟是如此的眼熟呢?
长公主脸色微变,伸出素手摸向绣品,吴管事只得拿着屏风不敢有动作。
“布料极差,绣功是不错的,你只给这位绣娘百个大钱,你想向坊里又报价几何呢?这中间的差价可是平时也是这么赚下的?”
长公主掀眸朝吴管事看去一眼,吴管事也是绣娘出身,在坊里做事好些年了,这会儿听到贵人这口气不对,心头震惊,莫非就是那传说中的东家来了。
吴管事聪明,立即反应过来,朝着贵人跪了下去,赶紧认错。
长公主却并不看她,而是交代掌柜去备五两银子给这位绣娘。
掌柜朝吴管事看了一眼,这就退下了。
长公主纤细的素手摸着绣品上的梅花,一遍又一遍的,就在众人以为她喜爱梅花时,便听到“刺啦”的一声,好好的一块绣屏突然被长公主撕成了两半。
染有蔻丹的指尖划过这一朵朵怒放的红梅,长公主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把一旁的花美初吓了一跳,她的绣品就这样被毁了。
花美初不敢说话,好在掌柜很快过来,并将五两银子递到她的手上。
花美初连忙道谢,抬头时又对上长公主旁边一位嬷嬷奇怪的眼神,花美初不敢细看,而是快步离开绣楼。
长公主看着花美初慌张离开的背影,朝身边的苏嬷嬷交代道:“派人跟着她,这梅花绝不是出自她之手,她背后的那个人指不定是本宫熟悉的人。”
苏嬷嬷听了,眼神微微一闪,这就应下,赶紧出门安排去,不过她匆匆出了绣楼,交代了护卫后,却并没有急着回绣楼服侍在主子身边,而是看向拿了绣品钱去对面布行还布钱的花氏。
苏慧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上花氏,老大媳妇又是怎么学会刺绣的,还是说她给谁在卖绣品?
花美初卖了绣品,还了布庄的布钱,得了二两银子,赶紧去城西药铺抓药,然而这二两银子根本不经花销,买了药她便没有剩下多少了,忙活一个上午,都不敢在街头买口吃的。
路过糖糕铺子,花美初一咬牙,还是买了一小盒蜜饯,这才来到城门处,坐牛车回家。
牛车在前头走,后头早有几人盯上了她,只是花美初匆匆赶回去的不是甜水埔,而是陈家村的花家。
花美初没敢让牛车靠近陈家村,隔着村头二里地就把牛车打发走了,给牛车钱时还有些肉疼,只是她耽搁不得,得趁着婆母从东山书院做生意回来之前赶回秦家去。
花美初提着药回来,被陈家村的村民瞧见了,无不唏嘘。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花家以前就是这么对付着女儿的,不是还传出来花家与秦家女婿都签下了断绝关系的文书了么,现在花母重病在床,到头来还得靠着这个女儿出手。
甜水埔里的秦家日子是过好了,那也是秦婆子一个寡妇手脚勤快的带着儿子们挣出来的家产,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银子。
花家女儿背着婆家天天往娘家送药花钱,搁谁都受不了,花家说起来还是书香门第,家里两个儿子,以前在村里花母各种说两儿子的好话,会识字读过书就很了不起,结果也不见考个功名回来,现在更是连母亲的病都没钱看。
村里人议论纷纷,花美初只得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往花家小院去。
花家小院的私塾里还有朗朗读书声,花父教书,却没有几个弟子能考出功名的,时日久了,来读书的学生也少了,收下的那点儿束脩,也只够养活他自己的。
花美初一进院子,花家两兄弟立即从屋里出来,见妹妹手中提了药,这才满意的从她手中接过了药。
花美初心头不好受,忍不住说道:“我夫家以前没钱时,我丈夫也是识字读书的人,却能舍下颜面上山砍柴噼柴,再挑着担子送城里去卖,你们两个有手有脚的,就不知道做点事赚点现钱呢。”
大哥花伟被妹妹给说了一顿,心头不好受,生气说道:“别跟我提你家那个莽夫,也只有你稀罕他,但凡你当初听母亲的话嫁入城里,我们家就不是过这样的日子。”
花美初被自己的大哥给气哭了,从来都只想着靠别人,以前她在家时,靠着父亲那点束脩度日,到现在还没有改变。
花美初不想吵架,不想被屋里的母亲听到了又病情加重,于是来到母亲房外的窗边朝里头看了一眼,就见病床上的母亲瞪着她,显然是大哥的话被母亲听到了。
花美初不想再待下去了,转身便往外头,弟弟花俊在身后说道:“姐姐可得记住,这药也吃不了几日。”
花美初快步跑了出去。
就在花美初来了花家小院后,那些跟踪的人便已经在村里头打探到了花家的情况,这就回去禀报了,倒是意外的避开了花美初回甜水埔的事。
千绣坊里,长公主听着护卫的禀报,这位庄户小妇人的身份已经探出来了,家里就一个秀才爹,一个偏心的娘,还有两个没用的兄弟,她是花家的钱袋子。
这么说来,绣品真是这小妇人自己绣出来的了,那这别致的梅花,也太过眼熟了些,当年的仇,长公主可是记了一辈子,想不到在宁城碰上了。
“既然在宁城,便好办,这小妇人没有问题,就调查一下周边的村落,找到一个名叫苏明玉的老妇,再来禀报给本宫。”
长公主交代着。
老妇?
护卫长试探的问年纪,却被长公主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好在一旁的苏嬷嬷帮主子补充了一句:“年纪三十四五的样子。”
护卫长听了,心头惊讶,那这位老妇比长公主的年纪还小一岁呢,但哪敢吱声,护卫长赶紧带着属下退下了。
苏嬷嬷的眼神不动声色的看向长公主,心情却是复杂。
东山书院里,外门弟子秀才班的同窗们,就这么看着秦秀才勤奋好学,受白夫子格外的看重,在课堂上白夫子也只点他的名,凡是秦秀才不懂的知识,白夫子能耐心的讲解许久,而其他学生不懂之处,白夫子却面色冷澹,三言两语解释完就没了下文。
这让不少同窗看出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