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聊着,马兴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陈康问道。
“马厅长找您。”马兴如实回答。
“哈哈,代表团领导找你,你小子就别在我这里躲清闲啦。”李三水打趣道。
陈康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他现在就想和李三水多聊点关于华国经济发展方面的事情,可惜马梦孙毕竟是代表团团长,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三水叔,今天没时间了,反正南交会时间还长着呢,回头我再来找您聊天。”陈康客气道。
“随时欢迎。”李三水笑着点点头。
他欣赏陈康,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但究竟有多欣赏,或许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在经历过南交会死老鼠事件之后,李三水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陈康就是他所见到的,华国年轻企业家中的第一人!
面对日本外商的百般刁难,陈康不仅没有屈服,反而让日本人断尾求生,这种神一样的表现,谁行?
不要说别人,就是换成李三水自己,回到陈康现在的年纪,恐怕也早就在领导的压力下向日本人卑躬屈膝的道歉了。
他多么希望陈康能永远这样骄傲下去啊!
另一边,陈康和马兴刚刚走出健力宝的展台。
“马厅找我有什么事?”陈康问道。
“不知道,他没说,我也不方便直接问他,不礼貌。”马兴解释道。
“嗯。”陈康点头表示认同。
没走几步,两人就拐进了康琴厂的展台,Mary就站在门口,神情有些紧张,脸蛋也有些红红的,像是鼓足勇气要做什么事一样,结果直到陈康走进了展台里的房间,她也没敢开口。
她想问的事情,自然就是关于陈康和日本外商的交锋细节,可惜,她实在张不开这个嘴,等陈康走进房间后,她还气恼了好一阵。
“马厅,一楼不是还有事情需要你处理,怎么就上来了?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陈康洒脱一笑。
马梦孙双手扣在膝盖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张开嘴,欲言又止。
“是不是那个团间义助又起什么幺蛾子了?还是主办方要追究我们康琴厂的责任?”陈康问道。
“额,不,不是,都不是的....”马梦孙慌忙摆手。
“那是怎么了?”陈康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了。
马梦孙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正视陈康的眼睛,嗫嚅道:“我,我上来,是专程来给陈总道歉的....”
“道歉?为什么啊?”陈康湖涂了。
在他眼中,马梦孙这个人无非是官僚了些,迂腐了些,可能是常年在外事口,面对外商时有点惶恐,但真要说他有什么对不起康琴厂或者自己的地方,那倒也没有。
总体而言,在死老鼠事件上,马梦孙最终还是守住了作为企业代表团团长的底线的。
马梦孙的双手反复在大腿上平搓着,回答道:“陈总,在一楼用餐区的时候,我,我,我确实没有帮到你的忙,但,但我确实有苦衷啊....”
陈康真是受不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晚上要做噩梦的!
“马厅,没事的,位置不同,立场自然也不同,我非常理解你想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来维护本省企业的信念。”陈康坦然道。
“真的?”马梦孙愁眉不展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惊喜。
“当然,你虽然是团长,但也不是对每家企业都了解,在那种情况下,就连主办方的领导都认为是我们康琴厂的责任,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能够理解。”陈康点点头。
“谢谢陈总,谢谢你对我工作的理解,我,我真是,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马梦孙松了一口气。
陈康越想越不对劲,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试探道:“马厅,是不是老杜跟你说什么了啊?”
“啊?你怎么知道?”马梦孙吃了一惊。
“呵呵....”陈康一猜就是杜若愚这个家伙,好奇道:“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马梦孙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就说,你这么年轻气盛,骤然受了如此大的冤屈,心里肯定会憋火,再加上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他,他,他说,你回到汉北之后,可能要去沙书记那里告我的状....”
“这,这....”陈康被搞的哭笑不得。
自己难道是幼儿园大班的孩子嘛?遇到事情了还要告老师的?
不过仔细想想,他就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杜若愚在恶作剧。
“马厅,你误会了,我跟沙书记的关系并没有多么亲密,只是我作为省内食品企业的代表,向省里提了一些建议,然后沙书记就叫我过去讨论了一下,都是公事,没有任何私人关系,这是其一;”
“其二,我也没资格向沙书记汇报工作,当然,就算我有资格,我也不会在他那告您的状的,我们康琴厂未来少不了要跟外事部门打交道,我何苦在这个时候得罪外事部门的领导呢?你说是不是?”陈康苦笑道。
“额,可是老杜说....”马梦孙还是有点害怕。
“没事,放心,我真要是告状,也是告他杜若愚的状!”陈康坏笑着。
“对对对,就告他的状,这个老杜,一天天总是吓唬我,根本不把我这个代表团团长放在眼里,昨天管我借钱买的酒,到现在还没还我....”马梦孙一肚子苦水。
“额....”陈康哭笑不得。
这一刻,他完全看不出马梦孙是个正局级的干部,活脱脱一个市井百姓,但也少了一些刻板,多了一些可爱。
马梦孙倒完苦水,起身说道:“陈总,那就先这样,你的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马厅了。”陈康点头。
马梦孙心满意足的离开后,陈康虚弱的靠在了椅背上,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跟马梦孙聊天,简直就像是哄小孩,离谱啊!
马兴敲门进来:“陈总,您要不先回酒店休息?”
陈康看了一眼手表,距离晚闭展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确实有点疲乏,但也不至于挺不住。
“算了,没必要。”陈康拒绝道。
“那好,我去给您泡杯茶。”马兴退出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