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德鲁将军就找到了郝鸣岐:“我接到了国防部的一个邀请,让我参加一个什么庆功会。”
“我也听说过了,大陆的一个飞行员驾机投诚,国防部要大肆庆祝一番。庆功会的地点在哪里?”郝鸣岐随口问道。
“在台北最豪华的圆山大酒店,让我后天晚上务必参加。可你知道我一向讨厌这些繁文缛节!来到台湾之后却要经常参加各种聚会,你们中国人真是太客气了!但我确实没有兴趣。”
“国防部的邀请不好拒绝,他们这样做是对您的尊重。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样的大场面,如果能作为您的随员一起参加我将非常荣幸。”郝鸣岐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安德鲁将军说:“既然推脱不掉,你就作为翻译和我一块去。”
获知了庆功会的具体时间,郝鸣岐悄悄的出了训练营,在外面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通了前田株式会社。
柳津冬贞子向郝鸣岐下达了任务之后,心里并不踏实。郝鸣岐身处训练营,行动并不自由,冬贞子担心他无法及时获取有效的情报。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郝鸣岐的电话,郝鸣岐在电话中告知了庆功会的具体时间和地址,还说自己也将参加庆功会。
“其实你没有必要参加,你获取了情报就已经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冬贞子说道。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如果你出事了,我们刚和组织建立的联系又将陷入瘫痪。”
“你的生命比我重要,即便是我出事了组织上也会派人接替我,你不应该轻易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冬贞子恳切地说。
“但是你处在危险之中,我岂能袖手旁观?与其在家里忍受内心的煎熬,不如和你一起出生入死。”
郝鸣岐的话让冬贞子深受感动,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可她却用平静的口气说:“如果你坚持要去,只需要在现场给我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当庆功会快要结束,叛徒即将出门的时候给我发一个信号。”
“好的,到时候我会在临街的窗户边点一支香烟,你看见火光就是信号。”
“这样我就可以避免长时间暴露在街道上,你已经给我帮了很大的忙了!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你能认出叛徒的相貌吗?”郝鸣岐不放心的问。
“我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应该能认出来。”
将情报传递给冬贞子之后,郝鸣岐回到训练营耐心的等待。
圆山大酒店地处台北的闹市区,是台北一流的高档酒店。国防部将庆功会设在这里,并且邀请了军政各界代表参加,就是想炫耀自己的赫赫武功。
庆功会的当晚,酒店门口停满了高档轿车。会场设在三楼,是以宴会的形式举行。国防部的官员和各界嘉宾已经入场就坐。
叛徒和国防部俞部长紧挨着坐在主宾席,主宾席上面扯着一条横幅《热烈欢迎某某某义士驾机起义》。同在主宾席的还有安德鲁将军和郝鸣岐,陪同的还有国军中的“英雄”,李娜坐在安德鲁的另一边,殷勤地为安德鲁斟酒布菜。
国防部部长首先致辞,把自己和国防部的功劳吹嘘了一遍,然后是叛徒发言,他添油加醋的炫耀了自己“起义”的过程。
等各界代表都发言之后,宴会随之开始。嘉宾们纷纷向俞部长和叛徒敬酒祝贺,郝鸣岐也借着酒劲向叛徒举起了杯:“祝贺你驾机起义的壮举,有句话叫做先来的不如后到的,我们当初为党国出生入死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你开着个飞机一溜烟飞过来就成了国防部的座上宾。不是我郝鸣岐心胸狭隘,我是替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鸣不平啊!这杯酒我替他们敬给你。”
郝鸣岐喝完了酒,俞部长示意他坐下:“郝中校不要发牢骚,我们的义士驾机起义有重大的政治意义,我们之所以用这么大的场面来欢迎他,就是要鼓励更多的勇士投奔自由和光明!郝中校年纪轻轻就身居中校,说明党国也对你不薄嘛。”
李娜也对郝鸣岐说:“俞部长说的没错,在军中像你这么年轻的中校军官可不多见呢!”然后又对安德鲁说:“您说是吗?安德鲁将军。”
安德鲁看看郝鸣岐又看看李娜:“你们年轻人前途远大,我希望你们在军中有更大的发展。”
李娜笑盈盈的给安德鲁斟满一杯酒:“将军说的太好了!大家都说我李娜是国防部的交际花,好像我就是个花瓶。其实他们都不了解我,我也想为党国干一番事业。如果能得到安德鲁将军和俞部长的提携,我也能像在座的勇士一样为党国出生入死。”
李娜的话赢得了一片掌声,俞部长点头说道:“李娜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我一直看好你。”
安德鲁将军也为李娜说好话:“李娜小姐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战士。”
“我可不想永远做战士!”李娜撒娇的说。
“优秀的战士是对一个军人最高的评价,”安德鲁严肃的说:“至于你的前途问题,应该由俞部长来决定。”
俞部长笑着打哈哈:“我会考虑的,会考虑的。”
宴会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郝鸣岐站起来对安德鲁将军说:“我出去抽根烟,马上回来。”
圆山大酒店的外面,柳津冬贞子躲在黑暗之中一直注视着三楼的窗户。当看见窗帘被拉开,一个黑影用打火机点着了嘴里叼着的香烟,冬贞子掏出了手枪轻轻的拉开了枪栓。
参加宴会的人们离开了会场,向楼下走去。俞部长和叛徒在酒店的大门口被记者们堵住,各大报社的记者在这里恭候已久,希望能够采访到驾机起义的“义士”和国防部俞部长。
闪光灯不停的闪烁,郝鸣岐站在一边紧张的观察着周围。发现一个身穿风衣头戴礼帽的矮个男子挤进了记者群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就在打开笔记本的同时,郝鸣岐听到轻微的砰的一声,就像开香槟酒发出的声音,很快被闪光灯的声音所淹没。
再看和俞部长站在一起的叛徒,突然身体一软转身向后趴在了轿车上。随行的警卫还以为他喝醉了酒,赶紧扶着他仔细一看,叛徒的太阳穴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创口,咕咕向外冒着鲜血。警卫大惊失色,大声呼喊:“有刺客!有刺客!”
人群顿时大乱,四散奔逃。穿风衣的男子也瞬间不见了踪影,郝鸣岐心里断定那就是东贞子。郝鸣岐也拔出了自己的手枪,警惕的环视了四周。
负责警卫的军官大声喊道:“刺客跑不了,我们在四周布满了暗哨。”
郝鸣岐的心中不由一阵紧张,有一个人向警卫军官报告:“我看清了,刺客是个穿风衣的小胡子。”
郝鸣岐和安德鲁分别向自己的汽车走去,四周警笛声大作,街道上已经排起了人墙,俞部长气急败坏的说:“盘查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自己却迅速的钻进了汽车里。
郝鸣岐突然发现一个身穿日式服装的女子从一个小巷中走了出来,那正是冬贞子。她迎面向郝鸣岐这边走过来,郝鸣岐紧张的手心都是汗。他将车门拉开了一点,示意冬贞子上去躲避,冬贞子却昂着头面带不易觉察的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径直从郝鸣岐身边走过,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
前面拦起了人墙,开始挨个盘查行人,冬贞子从容的走了过去……
冬贞子顺利的回到了前田株式会社,刺杀任务的完成可谓有惊无险,成功的脱身之后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坐在梳妆台前,冬贞子回忆着行动的全过程,当她看到郝鸣岐发出的信号之后,就准备好了声音很小的手枪。
各大报社的记者采访在冬贞子的意料之中,她拿出一个大号的笔记本混进了记者群中,手枪就贴在笔记本的下面。打开笔记本之后,她用左手端着笔记本,右手伸到下面握住手枪,在一阵灯光闪烁之中冬贞子果断的开枪,闪光灯掩盖了本就微弱的枪声和枪口的火花。
看到叛徒瘫软的倒下去,冬贞子才从容的收起了手枪,随着惊慌的人群离开了现场。她沿着一条事先看好的小街想迅速的脱离,可是发现街道的尽头已经有人影晃动。她迅速的折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脱下了风衣和礼帽,扔掉了笔记本和手枪,整理了一下头发。
重新出现在小街上的已经是一个打扮时尚的日本女人,她放弃了从小街穿过去的打算而是回到了刺杀现场的大街上,从容不迫的向拉起了人墙的检查口走去。
半路上她看见了郝鸣岐,没有进郝鸣岐为她开的车门,因为那样并不明智。她在检查口出示了证件,以日本侨民的身份顺利的通过。
回忆完整个过程,柳津冬贞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刺杀行动近乎完美,毫无破绽。
她轻松的在镜子前打理着头发,当她的手摸到后脑的时候心中不由一惊:少了一只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