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表情也称不上好看，估计是受了惊。
“就这？！”
“就这啊。”
“你真的是沉长莲？”
“我的的确确就是沉长莲，调任的文书上有我的名字，你不信可以看一看。”
掌柜呆滞地摇头，“不，不必了，是我看走眼了。”
他也没有因为没挣到自己想象中的钱变得恼羞成怒，而是心平气静地带着沉长莲回了客房。
关了门后书童就把新衣服换上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长高了很多？”
逢瞻无奈点头，“是是是，高了不少。”
事实上，他们三个人都还在长身体，一起蹿个子，也没个对照物，根本看不出来彼此究竟长没长高，长高了多少……
沉长莲对着门看，发现书童的确是高了不少。
“呀，忘记给你买双鞋子了！”
书童笑眯眯地告诉沉长莲，“单姐送了我好多鞋呢，她怕你看不上，就没跟你做。”
“啊，为什么？”
沉长莲有种错失十万两金元宝的错觉。
“她怕你嫌弃，而且公子你的脚跟同龄男子比起来的确也是小了一些，我怕说出去之后多生事端，就没告诉她。”
“……哦。”
“话说单姐本来也想给逢瞻做两双，不过她有点怕他。”
逢瞻摆摆手，“或许是我穿女装的时候有些吓人。”
“……原来你自己知道啊。”
逢瞻毫不介意地点头，“我又不是瞎子。”
对于逢瞻这种把别人当瞎子的做法，沉长莲是不认同的。
不过她目前要问逢瞻的是另外一回事。
“你当初从陈奇春身边离开的时候是怎么同他说的。”
“没当面说，只是留了一封信。我托他继续骗我兄长，说我还在他身边待着。”
沉长莲扶额，“怪不得逢将军最近送来的书信还在问我，你在江州过的如何，有没有被战火波及……”
“你给他写回信了吗？”
“写了，应该还没送到边域。”
“哦。”
逢瞻对自己的兄长倒没有太多挂念。
他打小就是个不着家的，恨不得跑的越远越好。
而逢将军也是不愿意让逢瞻再跟他一样当一个武将的，所以早早就打通了关系，把他送到陈奇春身边做一个小官吏。
不过家里也的确没有什么值得逢瞻惦念的。
除了那些远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表亲外，逢家除了他也就剩下他哥。
而逢将军的生死去留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是也，逢将军也并不经常跟逢瞻通信。
就算是通了信，信纸上的字也不会超过三百个。
沉长莲曾有幸看过逢将军写给逢瞻的家书，问的也无非是最近长高了吗？过的怎么样？有没有生病？
离了这三个问题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而逢瞻写的回信则更加简短。
回答完问题后就是对逢将军不走心的祝福。
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都往上车……
沉长莲有时也会怀疑这两个兄弟之间是不是隔了什么仇。
后来想想，逢瞻跟逢将军一年数到头正正经经相处的时间或许连一周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跟寻常兄弟一样熟稔。
沉长莲跟沉长华之所以熟稔也是因为沉长华做的其实是个闲差，没什么事需要他做，也就导致他一有时间就往家钻，辅导沉长莲读书……
沉长莲之所以在没几本书的情况下还敢称自己为‘大宣第一才子’也都是因为拖了沉长华的福气。
“他最近应该过的挺忙的……”
又是秋天了，异族也该去边域闹腾了。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逢将军最忙的时候。
沉长莲皱着眉，“今年受江州的影响，拨给边域的军费可能会越来越少……”
“所以这边的事态必须尽快平息了。”
沉长莲打开窗，让飘斜的雨丝进屋。
“乱不了太长时间了。他们的猖狂也只是一时的。”
沉长莲招招手，让书童走过来。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把你送到陆恒丰身边，他会好好用你的。”
“那个书生？”
“嗯，如果还能遇到他的话。”
几人在路上就已经听到了陆恒丰落入敌营的消息。
“……也是，他如今还不一定能不能活着，听说悦城已经完全沦陷了，负责镇守那里的大帅也阵亡了。”
悦城离这里也不算远，也就是说，江州已经沦陷的差不多了……
可沉长莲依旧不慌不忙地看着窗外的雨。
“不过是一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叛军，他手下的兵马也很容易就会溃散，我们只需要在江州打一仗，只需要这一仗，江州的危势就能解了。”
“哪一仗？怎么打？”
“自然是，擒贼先擒王。”
这一点有不少人都看的清楚，可迟迟没有人能相出真正能擒贼先擒王的对策。
沉长莲摆摆手，“具体怎么做，术业有专攻，我也不大清楚。我要做的事就是协助陈奇春稳定后方了。”
“……公子，你不会就是为了把我送过来才来的江州吧？”
“不止是。”
沉长莲看着书童跟逢瞻，“你们两个熟悉边域骑兵的打法，却不清楚江州水军的打法，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今江州还没沦陷的地方都是旱地了，水军打法用不上，边域的战术就能用上了。”
书童还在挠头，逢瞻就提出了质疑。
“边域的打法陈奇春自然也问过我，可这些江州的士兵根本无法适应训练的强度。就算是此刻重新招募士兵，再从头开始训练也来不及了，根本就达不到边域骑兵的水准……”
“别想的太多，江州的水军就算训练成骑兵，要面对的也是江州的水兵，他们的敌人不是异族。”
“确实。”
书童一言不发地啃着甜瓜。
等到沉长莲看他时，他才把自己手里的甜瓜推出去。
“公子，要吃一口吗？”
“……不了，你吃就好。”
沉长莲默默回到桌桉前写了一封给陈奇春的信。
这信中详细写明了她对重训江州骑兵的看法，也把自己的见解全部写清楚。
逢瞻凑过来，“这些话你直接当着陈奇春的面说就好，他不太在意细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