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在听吗？”
卓烨抽回思绪，对上沉长莲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
“在听。”
他缓缓回道。
沉长莲莞尔一笑，“大人昨夜又没睡好吗？感觉你不大精神，总是发呆呢。”
万正河看了眼卓烨，“有吗？大人平时不也是这样吗？有变化吗？”
一时间没人理他，他又道：“要不我跟大人也留下来帮忙？”
沉长莲还没开口呢，卓烨就说话了，“可以。”
沉长莲只能欢迎。
圆杜不是个大胆的，听说卓烨要来，就想找借口退避，却被沉长莲硬拉着去迎接了。
“一面的事儿，卓大人又不可能真的下地干活，你想开些。”
“不行啊老弟，我外貌特征比较有特色，万一这个卓大人一眼就记住了我，那我以后岂不是惨了。”
被卓烨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哪日就会被抓去顶包。
沉长莲只能安抚他，“不怕不怕啊，一面之缘很快就会结束的。”
可惜，圆杜对一面之缘的短暂期待落了空。
这个卓烨大有跟他们一起待一个下午的意思。
他跟沉长莲去监工，这个卓烨就看着他们。
圆杜寻思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跟沉长莲有什么特别的。
竟然值得卓烨盯他们半晌。
卓烨也不是什么活都不干，沉长莲跟圆杜使唤工部的人，他就使唤万正河。
万正河被他指着左跑一趟右跑一趟，实在是受不了了。
“大人，歇歇吧，这秋老虎勐如虎，晒伤了我不要紧，晒伤了你该怎么办？”
卓烨有所悟，转头就去找沉长莲了，“歇歇吧，太阳毒辣，别中暑了。”
跟在卓烨身后的万正河略有所思。
原来如此，这就是兄弟情啊。
京都的兄弟情这么含蓄啊！
“好啊，那就一起歇一会儿吧。”
未时三刻了，也顶着太阳干了好一会儿了，是该歇歇了。
一行人咕隆咕隆地往林荫处走。
山上栽了不少树，前段时间都绿过一遍了，该开的花也开败，只剩一些野果缀在树上。
落下的又被人踩碎，散发出难闻的糜烂味儿。
好在熬煮凉茶的地方没几棵落野果的树，沉长莲也命人在这一带搭了凉棚，供人休息。
圆杜跟沉长莲不急着喝茶，两人正争辩着剩下来的木料是直接拉回京中还是锯断了再拉。
沉长莲觉得据断再拉比较好，“民居没有几家需要这么大木梁的，锯断了再拉也剩些人力，否则就咱们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还要去兵部借车，这事儿更麻烦。”
“锯断的木料修完民居也就没用了，不如把这些难得的大木料保存下来，以后宫中急用，也拿的出来。至于兵部，只要我们把如今的情况一说，他们不会不借的。”
“宫中急用？宫里没有那个殿失火吧。”
“话不能这么说嘛……”
两人絮叨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圆杜决定，一会儿先去兵部跑一趟，若是不好借，就把木头锯断。
沉长莲给他乘了碗凉茶，“先喝杯水再走吧，你又出了一身汗。”
“无妨，我胖些，本来就爱出汗。”
圆杜几口喝了一碗水，着急忙慌就走了。
看的出来，他挺着急的。
彻底离开卓烨的视线后，圆杜才松了口气。
沉长莲看着圆杜逃走。
“他挺怕我的。”
沉长莲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大人不知道，他得了离开的契机有多开心。”
“嗯，京中的官员都很害怕我。”
“哪有哪有，大人别这么说。”明明是宣朝的官员都害怕你。
卓烨就像一只游离在棋盘中的疯狗，冷不丁冲出来，不知道他下一步要踩在哪个棋子上。
好在，沉长莲也是棋盘之外的怪物，她一边扔着肉骨头，一边牵着卓烨往她想要去的地方。
借助卓烨的爪子跟獠牙，踢飞、咬碎一颗颗棋子……
“可你不怕我，从始至终都不怕，是因为什么？”
卓烨心想，难道沉长莲对我也是一见钟情？
可沉长莲说出口的，还是再普通不过的答桉。
“仰慕大人的风采啊。”
“嗯。”
凉棚本就搭的不多，单沉长莲跟卓烨、万正河三人就占了一大片。
她担心这些人拘谨，没处坐着休息，主动把卓烨带走。
“大人跟我去附近看看吧。”
沉长莲年岁极小时，也来过这个七星庙。
她原本都忘了，前几日跟着单小睫来这里时，看到她给儿子求的护身法宝时才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大人来过后山吗？”
“不曾，我很少来庙宇中。”
沉长莲点了点头，“我小时候应当是来过后山的，隐约记得此处有一个山洞，幼时为了练胆进去过一次，但是因为太害怕，发生了什么事都忘了……”
山洞当然是有的，只是多年前的山洪，便将它彻底填埋上了。
不过这个消息也提醒了卓烨，“山洞能通人？”
沉长莲点头，“小孩或者屈着身子的大人能进吧，不过里面的空应当不大。”
“……不大，也是可以凿大的。”
卓烨昨日的确是漏了这个地方。
“你还记得那山洞在什么位置吗？”
沉长莲摇头，“我是不知道，记不起来了，大人可以问问我带过来的这些工部的人，他们大多在京中生活了数年，说不定会熟悉一些。”
“嗯，此事多谢你了。”
事情不便明讲，可卓烨还是很感谢沉长莲。
沉长莲也不问为什么，只是笑着说：“说几句话就能帮到大人，这人情也太好得了。”
卓烨点头，“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好。”
几人折返找到了一个长年居住在京中，对七星庙比较熟悉的人。
这人是工部最低品阶的小官，做事的能力不怎么样，油嘴滑舌也有一套。
见到卓烨后，这一套也不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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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能得见大人的真容，实在是小官三生修来的福分啊……”
万正河开口训他，“少说几句话，带你的路就是。”
这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顺眼的，不出一刻钟，就带着几人找到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