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卓烨，再热闹的地方也热闹不起来了。
围观的人群自觉散去。
谁又敢围在卓烨身旁呢？
他一路畅通无阻，等他进了望江楼，楼里也冷清不少。
沉长莲看见卓烨也是一愣。
这几日她跟卓烨见面的次数太多了……
“大人，又见面了。”
卓烨略一点头，“以后见面的次数只会多不会少，你每次都要同我说这句话吗？”
“小生驽钝——”
看着沉长莲眉头皱起，为难不似作伪，卓烨立刻松了口。
“也不是不可以。”
“……”
“你准备好殿试了？不过是得了会元的名次就开始沾沾自喜，要知道殿试可是真正的试炼场。一甲二甲三甲之间的名次可不是虚的。状元跟榜眼分配的官职也大有不同。”
“大人好像很了解这些。”
特意恶补过一些知识的卓烨理了理凌乱的衣袖，而后正色道：“我为官多年，这种事情看的多了，自然知晓，你好好准备，不要整日在酒色中虚耗。
还有烧鸡店的生意，也可以先停一停，我手边正好有几个闲散的手下，可以让他们去给你帮忙。”
帮忙？
书童暗暗心惊，若是再来几个跟万正河一样的帮手，不把他们吃垮就不错了……
沉长莲抬头远望，发现并没有看到万正河的身影。
她双手一摊，秀气的鼻头微微皱起，索性跟卓烨打开天窗说亮话。
“大人，不瞒您说，小生这店铺实在寒酸，若是真的再来几个跟万大哥一样好胃口的帮手，吃不消的就是小生了。”
换言之，沉长莲没有这个福分。
“觉明司的精锐还是留在觉明司比较好，小生打算招几个结过婚的，手脚利索的妇女，能帮扶着单姐看看孩子，心思也细……”
沉长莲说了很多，卓烨却只听进去一句‘结过婚的’。
他不解地看着沉长莲，眼周的皮肉紧紧绷着。
“你……”
“大人怎么了？我没说错什么话吧？”
沉长莲只从幼时因为自己贪吃坏了牙齿，然后拿着木板子要打自己手心的兄长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
“你……收收心。”
“啊？”
沉长莲不解地扬眉，光洁的额上也挤出了抬头纹。
“……你年龄还小，分不清好恶，一时的喜欢或许会让你昏头，可你要守好本心。喜欢少妇只是你一时冲动……”
“啊？？？”
沉长莲眼底都写上了震惊，只差没给卓烨念出来。
“大人，小生没有喜欢——”
卓烨的神色更为复杂，“我明白，少年人都爱要面子，我今日给你说的话你记好了，回去好好反思。”
沉长莲：“……哦。”
卓烨看起来很忙，跟沉长莲交代完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去了。
陆恒丰被卓烨扬起的马蹄溅了一脸灰尘。
他连打了两个喷嚏才抬起头，书童贴心地给他拍背。
剧烈的喷嚏让他红了眼角，他泪蒙蒙地看着沉长莲。
“沉弟，卓烨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误以为你喜欢单姐吗？这怎么可能，你明明最喜欢我——”
陆恒丰话没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沉长莲：？！！
“……喜欢跟我一起读书学习啊。”
“哦，的确是喜欢的。”
沉长莲有些心累，单手揉弄眉心，“今日就这样吧，该回去了。陆兄，把孩子给单姐。”
回行的路上，陆恒丰又打了几个喷嚏。
沉长莲给他把脉，发现他竟然有些风寒。
“可能是因为前日醉酒后睡的太久，体虚了，今日出了汗再一刮风的确容易生病。”
书童在一旁听着只觉得离奇的很。
“这就生病了？”
他格外认真地拍打陆恒丰的肩膀，叮嘱他，“要是被分到了边域的官职，一定要辞官，你这身板过去了，一个月估计有半月要在病床上度过。”
沉长莲把书童的手拍掉。
“胡说些什么？没事做就去把药煎了。”
陆恒丰连忙站起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煎药就好。”
书童又把他摁回去，让他坐好，“这种事教给我就好，你好好休息。好歹也是个官老爷了，没有一点官威可不行。”
“官威又不是指使别人干活，我自己去就好。”
陆恒丰执拗地自己去煎药了，留下沉长莲跟书童面面相觑。
“昨日也歇够了，今晚就干点活吧。”
书童撇撇嘴，“陆恒丰真该跟公子你学一学压榨人的本领。”
沉长莲笑着说：“我这般会使唤人也是天生的本领，他学不来。”
书童翻他一个白眼，“什么叫天生的，还不是我脾气好。”
“……嗯，今晚我跟你一起行动。”
“陆恒丰不要紧吗？公子不在谁去忽悠他？”
“药包里有安神药，他半夜不会醒的。”
天降甘霖，解了大宣的干旱，宣帝开仓放粮，匪患不解自消。
而另一件事却该提上日程了。
原翰林学士编书桉。
“先去觉明司看一看这位翰林学士，探一探此事的虚实。”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倒霉，这位翰林学士编的书正好被那群土匪扒了出来，奉为圭臬，又挑出几句话当成口号喊了出来。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群人已经不能称为是土匪了，而是反贼！
可惜，他们实在是难成气候。
队内都是些不识字的村夫、走卒之辈，他们饿疯了，也穷疯了，一旦遇到粮食、遇到女人就疯抢着过去……
沉长莲远远看过他们烧杀抢掠，很快就打消了跟随他们一起当反贼的计划。
“宣朝虽然国势衰弱，但好歹是有着百年根基，若非是天地人三和，否则绝无逆反的可能。
这个翰林院的学士应当也不是蠢人，他能瞧出这些反贼只占了天和，何况…这点天和如今也消失了……”
“公子觉得他是被冤枉的？可他是孙谷源的人啊。”
“他不会蠢到自寻死路，可这事儿的确蹊跷，今夜就好好探一探他。”
除了这件事外，京中再没什么大乱子，孙谷源就算有什么要害她的手段，应该也是通过这件事使出来的。
见招拆招就是，沉长莲并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