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光前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在屋子里坐定，还没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杯茶水。
屋内就闯入一个人。
“卓烨？你怎么来了？”
薛光前意外地看着来人。
平日里若不是发生什么紧要的事儿，他这个朋友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找他的……
“又有什么大事吗？你直接说，我承受的住。”
“不算是大事。”
卓烨没看薛光前，径直坐下，自然而然地从仆人手中接过薛光前没能接下的茶。
先喝了一口。
“你怕什么？难道又惹上什么事了？”
“这怎么可能，我最近忙的厉害，哪里还有拈花惹草的工夫。”
薛光前是个半吊子才子，除了极高的品鉴能力外，他自身却是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货色。
不过，他却学了一身才子书生的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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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又放荡，平日里最爱招惹些风尘女子，上演些救风尘的戏码。
那些被他救下的女子都被他塞到了不同宅子里……
偶尔有几个脾气烈的女子发现些许蹊跷，冲出来找薛光前要说法，都被他用花言巧语哄下来了。
“我早让你把那些女子遣散了，她们吃吃喝喝，也要花上你不少钱，你如今自顾不暇还做什么深情才子？真真是恶心至极。”
“……话不能这样说啊，她们没有谋生的本领，我要是放她们出去，她们保不齐要饿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们原先就没有谋生的能力吗？那她们为什么没有饿死在遇到你之前？”
卓烨不知发的什么癫，“把她们放了，温柔乡迟早变成利刃杀死你。”
薛光前苦笑，“若真的要死，死在她们手中也算不错。”
“行了，你找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儿吧？”
“嗯。”
卓烨点点头，先喝了一口茶水。
“你还记得沉长莲吗？”
薛光前挑眉，“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的忘年交嘛。”
卓烨脸色骤变，原先还算和缓的眉头皱了起来。
“说什么忘年，我跟沉长莲的年龄差的也不算太多。”
“不算吗？你都而立之年了，可他还不到弱冠。”
“当然不算，我们是正常的朋友。”
“哦，你来找我不会也是为了沉长莲吧？”
突然之间，卓烨没了声音。
薛光前如斗胜的公鸡一般昂首挺胸接过仆人手里的茶盏，勐喝一口。
有些烫，他差点吐出来。
“嘶，你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态度，就算是为了你那个忘年交小朋友也总该拿出些诚意出来吧？”
卓烨再次强调，“不是忘年交。”
“切，你要点脸吧。”
卓烨甚少有求薛光前的事儿，好不容易遇到，薛光前自然不肯轻易松口。
“……你到底帮不帮？”
卓烨起身就要走，又被薛光前拦下，“这么没有耐心啊，看来那个小朋友在你心里也不是很重要。”
卓烨勐地回身，窗外的光打下，正巧照在他胸前的金线勾勒出的兰花上。
薛光前的眼睛险些被刺瞎，他忽略卓烨难看的脸色，忍不住问：“你从哪里买的这么丑的衣服？”
卓烨一字一顿道：“丑吗？”
简短的两个字，他说的很慢，语气里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薛光前反问：“不丑吗？”
明明是高雅的兰花，却染成了俗气亮丽的金色，跟身上深色的布料完全不搭边。
“你到底是从哪里挑出来的这一身衣裳？不会是店家卖不出去送你的？”
“不是……”
为了买下这身衣服，卓烨花了不少钱。
“你不懂欣赏，这件衣服有人夸好看了。”
“那个小朋友？人家嘴甜故意哄你的话你还真信啊？说不定怎么嘲笑你呢。”
“……不可能，他不是这种人。”
卓大人最终还是说服了薛光前，拉着他去见了沉长莲。
几人见面的场合还是选在了饭桌上。
沉长莲大概是忙的狠了，吃的不少。
两人就耐心地看着沉长莲。
等沉长莲吃饱喝足之后才开始谈事儿。
“你说你那个烧鸡是按着张炳连的配方做的？你小子还挺厉害的，到底怎么跟张炳连攀上的关系？他可是着名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哈，机缘巧合罢了，刚好他当时缺个帮工，我家书童就去帮忙了。他年龄小，做事也伶俐，很得那个老夫人的喜欢。两人有缘分，自然也就把配方教给他了。”
“是吗？那还真的挺巧的。”
薛光前只叹世间缘分巧妙，“先前我也因为好奇，打探过这个配方呢，用了好多办法…没想到竟被你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哈哈哈，怎么是轻而易举？我那个小书童吃了不少苦头呢。”
薛光前眼睁睁看着沉长莲把饭桌上剩下的饭菜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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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看不出来，你家里还养了狗。”
“这不是给狗吃的啊，够我跟我的小书童再吃一顿了。”
薛光前看着眼前身形瘦削的沉长莲，突然有些哽咽，“你…日子过得这么苦啊……”
“啊？这就算苦了？这一顿值五两，京都能一顿吃五两的人家也数不出来几户，我拿回去晚上就吃了，也省的浪费了。”
卓烨点点头，“不错。”
薛光前震惊地看着卓烨，“你之前不是最讨厌——”
“我什么时候讨厌了，你多吃菜，不要乱说话。”
薛光前低头一看，盘子里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菜？
“那就喝水。”
薛光前拎起茶壶要倒，发现茶壶也空了。
沉长莲腼腆地笑了笑，“大人，这茶水怪好喝的，我喝完了。”
卓烨看不到薛光前的窘迫，只看到了少年清浅的笑意，“喜欢喝吗？那再来一壶吧。”
薛光前：……有够离谱的。
来吃饭，饭桌上除了空气外什么都没有。
卓烨点来的水也被摆到了沉长莲面前。
沉长莲倒出来一杯，推给薛光前。
“大人，喝茶。”
薛光前连忙推到卓烨面前，“我不算渴，先给卓烨喝吧。”
卓烨拿过沉长莲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没事，我有手，可以自己倒。”
言下之意竟是指责薛光前不能自己倒水。